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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江湖有一个一猛子扎进去的愣头青一头扎进了江湖水中分不清东南西北,有一个十分崇拜一品高手的武侠的乔装打扮的女人,一个半个月憋不出个响屁只会嘿嘿傻笑的老仆。·
原本以为江湖不过如此的愣头青在差点被淹死之后这才收敛起来那份嘲笑和轻蔑,第一次觉得一个浩大的江湖能够让人如此执迷,原本他认为江湖人中不过都是些和文人书生一样喜欢沽名钓誉的莽夫而已,当进入江湖之后这才发现,原来江湖中还有人不在乎那些名誉仕途,他们争得不过都一口气。
那个女人的性子十分执拗,似乎认准的一件事情不达成就誓不罢休的样子,虽然也是腰间佩剑,可是稍微见到一点血腥都受不了,她的那个江湖梦稳固到牢不可破,即便面对那个愣头青的冷嘲热讽也丝毫不动摇,每天都把把柄看样子也值不了几个钱的长剑挂在腰间,可是打他们认识以来似乎这把剑从来没有出过鞘,这都人觉得剑是不是遇人不淑。
老孔没有什么说的,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可是偏偏瞧不出丝毫的可怜相,饭前饭后的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抠脚丫子,似乎只有扣完脚丫子才能让自己吃的香一些。
这个江湖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一群怕死的和不怕死的凑在一起。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事情从来没有遇见过,可是渐渐地对于这个江湖愈发充满了敬畏感。
“老孔呢?”
走在前面的秦湘君冷不丁问了一句。
“死了。”
“死了,死了········”
出乎姜阳生的预料,秦湘君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反倒是十分平静。·
良久之后,秦湘君蓦然回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姜阳生,她生平第一次以这般口吻说话:“姜阳生,你就是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你总是觉得你做的事情就是理所当然,别人都得顺着你的意思走,可你知道嘛,你就是个笑话!”
姜阳生无言以对,或许秦湘君说的都是对的,或许有些片面,可是他姜阳生确实是不尽如人意,甚至可以说活的很没劲。
是啊,天底下谁不都把他姜阳生当作一个笑话看呢,京城的那位,西北边关的那位,还有苍梧郡的那位,哪一个不都想着看他姜阳生和姜环如何演绎一场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那几位可都想着亲眼看一看瞧一瞧两位在北莱风光无限的世子殿下把姜贷辛辛苦苦积攒了大半辈子的老底给挥霍一空,谁都在期待这一天,别人都瞧见北莱的两个世子殿下飞扬跋扈不学无术,可是这其中的难言的苦衷谁会知道?
“有些并不是生死的问题,就像这个江湖人们都挂在嘴边上的那些个道义和侠情,老孔多多少少也算是一个江湖人,就像你秦湘君一样,有些事情可以不去做,可是又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就像你秦湘君无时无刻不想让自己成为一名女侠一样,老孔也有这样的信仰,并且不断朝着自己的目标奔去,私下里老孔曾经跟我说过,若果在临死之前都抱有遗憾的话,还不如死不瞑目,老孔选择死,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一生留下遗憾。”
秦湘君的转过身,脸上布满了泪水。
“他那么好的手艺做叫花鸡,去个酒楼当掌勺的的也比在你身边当老仆强多了,至少不用每天受气。·”
姜阳生无言以对,只能仰头望天,在那天上有道天门,天门里面住满了神仙。
当年有一位老仆,单手持剑,血洒天门之外。
天门之外有金甲。
或许一个仗剑江湖的老孔远远不如一个在酒楼当掌勺师傅来的舒心,可是老孔偏偏拾起了长剑,做了个剑仙。
而秦湘君也不会知道,那个嘲笑她被他持剑追了好几个山头,身形狼狈的人是北莱的二世子,那个喜欢在饭前抠脚的老汉是个压的整个江湖十多年抬不起头的‘纳气合神’的剑仙。
江湖本来就是这样,往往越是其貌不扬的人身份可能越是惊人,而那些整天招摇过市恨不得整个天下人都知道他了不起的人才是最可笑的人。
姜阳生心中也是莫名凄然,很自然的伸手摩挲几下手中的青雀长剑。
“姜阳生,我秦湘君出来这么多年行走江湖,虽然我自知我所见到的江湖远远称不上江湖,可这一趟走下来,别的不说,人情世故倒是看透彻了许多,谁真心对我秦湘君好,而谁有在逢场作戏我也能瞧出来,而这两年多来,真心对我好的人屈指可数,偏偏老孔就算一个,你能了解老孔把拿手的叫花鸡的做法说给我听的那种感受嘛?本来话就不多的老孔教给我之后嘿嘿一笑说道以后好找婆家,虽然当时我有些赧颜,甚至有些羞恼成怒,可是这几年来每当我回想的时候,还是这句话最暖心窝。”
姜阳生楞了一下。
“江湖很大,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冷暖,这些话都不假,而这些也是眼下的江湖让我产生敬畏的地方。”
“敬畏?”
秦湘君冷哂,“以前的那个豪言壮语要挑翻江湖的姜阳生哪去了?不是说要把这个鱼龙混杂的江湖都踩在自己的脚底下狠狠揉捏一番吗?不是要誓要让这个江湖重新赋予它该有的秩序吗?那个曾经赫嘴中不停的说出豪言壮语的姜阳生哪去了?莫非随着老孔一起死去了不成?”
姜阳生一笑置之。
“我秦湘君再没有出息我也立志做一个江湖上尽人皆知的女侠,而你姜阳生呢?难道要做天底下最嚣张的世家子纨绔?”
“以前倒是有过这样的念想。”
“呵。真是做梦啊,天下第一无论是武功还嚣张跋扈你以为真是这么简单?别人我不清楚,你姜阳生老爹的家业够你挥霍的吗?纨绔世家子,那可都是挥金如土的人,你姜阳生出自一个三流小家族的人真以为能做到?”
秦湘君还不留情的出言讥讽道,俨然她的话语之中多出了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味道在里面。
其实姜阳生的心中十分想回到,我早已经做到了,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毕竟跟秦湘君相识的时候自己是个值得同情的小乞丐而已,保持这种认知其实很好。
再次沉默了良久,两个人都相顾无言。
“天囚门里面生活的怎么样?是否顺心?”
“没有想象中的好。”
这或许是对现实和理想最直接的描述吧。
差距很大。
“就像你说的那样要保持敬畏心,这个江湖很大也很深,稍微不留神就被淹没了,而我们芸芸众生则更像是一个个摆渡人在争渡而已,或许等到离开岸边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身边陆陆续续有人放弃了想要返航,有人早已经功成名就站在对岸指点江山,而有人失足落水,有人则是在水中求救呼号,更多的则是一具具已经没有人气的尸体,面对这些你根本无能为力,甚至连伸手拉他一把都做不到,很无奈,很不安。”
“这才是眼下的江湖,隐藏着各种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人与人之间信任都不坚固,谁都想不到下一个推你下水的人是谁,谁也不知道谁才真情而哪些人是虚情假意,或许最要好的朋友会欺诈你,或许坚不可摧的盟友会出卖你。最后等到你侥幸登顶的时候才会蓦然发现,这个江湖只不过是一个戏台子,我们都是上面的戏子,有人带着面具,有人披着伪装,有人高呼高风亮节却做一些苟且之事,有人却默默无闻做一个看客。蓦然发现,真正信得过的无非就是自己。”
秦湘君点头,她生平第一次郑重其事的看向这个略带着吊儿郎当性子的年轻人,很英俊,却显不出一丝丝正派的样子,她第一次生出一种感觉——这个红裘儿似乎被自己小看了,对于这种突如其来打心底里面生出的想法秦湘君都有些难以置信,最后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
“剑不错。”
在自己脑子里面酝酿了很久之后秦湘君到嘴说出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是啊,老孔送的。”
“想来老孔也真心不缺钱。”
“那是,老孔可是俺们那十里八乡除了俺爹最有钱的人。”
秦湘君突然笑出声来,一恍惚似乎回到了当年和姜阳生一起行走江湖的事情了,真是随心所欲。
“吹吧你就。”
姜阳生笑了笑。
“秦兄弟,一起喝酒去?”
“讨打!”
秦湘君嗔怒道,作势欲打姜阳生,后者也没有躲闪,说实话跟秦湘君在一起的日子,虽然一直高呼要杀了自己,可是却连动手都没有过,不过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谁请客?”
秦湘君眼睛瞟了一眼姜阳生,顿时女人味十足,让某人忍不住惊呼出来。
“当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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