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柔的象湖水,隐约的象烟雾。
路是白的,呵出得气也是白得,月之光晕辉映出二人脸上柔和的曲线,透着青隽的夜色看着大地,更给人一种隔雾看花的感觉。
“给我些时间。”吴文胥反手揽住了灵寒月的纤细柳腰,他实在不忍打破这美好的静谧。
“月儿会一直等下去。”灵寒月的声音柔弱断肠,甜糯酥骨,却依旧含着铿锵坚定。
一片蓑草被踩的露出了头,暗黄色的身躯熄熄泱泱,无精打采的竖在雪堆里。
灵龙甩了甩脚掌沾雪,紫衣挥动起一片蒙蒙冷雾,转尔与青冬相视一笑,这是他们祈盼的最好结果了。
“咔。”灵龙与青冬耳朵皆是一竖,侧身看向声响发出之地,竟是老村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不知何时,他眸中浑浊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干与深沉,见灵龙与青冬发现了自己,他重重拂了拂胡须,目色深邃道:“灵龙,十里外发现了诺克萨斯的军队。”
“什么!”灵龙与青冬相视一惊,再也无法淡定,灵龙面目变得严肃无比,沉声道:“老村长,他们大约来了多少人?”
“至少五百人。”老村长的回答让气氛压抑到了极致,灵龙狠的倒吸了口凉气。十里外是祭神木桩的所在,以诺克萨斯士兵凶残多疑的性格,必将顺藤摸瓜,搜寻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月色清冷,被白雪掩埋的植物晃荡着细碎银光,投射出厚重的影,看来今夜,注定不会安宁了!
看着岑寂荒凉的雪地,灵龙眉头皱的愈发紧促:“青冬,你负责与村长疏散村民,越快越好。”
“好!”青冬应声点头,与老村长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下。
灵龙负手伫立,无奈的看向吴文胥。祭神木桩之处本是由雪神守护,此刻雪神被其收伏,今晚碰巧又开了篝火盛会,如果不出所料,诺克萨斯的恶魔恐怕已经发现这里,只是五百人的军队,着实有些骇人听闻。
犹豫片刻,灵龙走向了吴文胥,道:“恩公,有五百诺克萨斯士兵发现了这里,估计再过半刻钟,他们就要来了。”
吴文胥本是沉陷在纠结与温柔之中,此刻听闻灵龙话语,连忙松开了灵寒月。
“半刻钟。”吴文胥淡淡自语,月光倾洒在他平凡的脸蛋上,连细细的毛孔都润着青色光泽,柔情渐渐淡化,转瞬,一种残酷与冰冷便是静静勾勒而出。
“今夜无雪,即使我们撤离这里,他们也将顺着脚印追赶而上。”
灵龙默许的点了点头,吴文胥所说他早已想到,只是维诺利亚雪村的三百村民根本无力与诺克萨斯魔鬼抗衡,如若不逃,唯有一死。
吴文胥忽然微微一笑,他眸中深邃广阔,仿佛能够包罗万象,毅然道:“你带着寒月,速速离开此地,我来断后。”
少年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咬的极其清晰与坚定。
“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灵寒月秀靥瞬时变得苍白,眼中酿起一片氤氲雾气,她死死抓着吴文胥肩膀,指节都因用力而变得发白。
灵龙难以置信的盯着吴文胥,这句话真的是从他口中说出?
“恩公。”他声音变得嘶哑,双目都赤红起来,他没想到吴文胥竟会如此决定。
吴文胥拍了拍灵龙与灵寒月肩膀,自信的笑道:“我有化龙帮助,再凭我自身能力,拖延住他们半个时辰应该没有问题。”
“咚!”吴文胥错愕的盯着灵龙,他竟是对着自己跪了下来。
只见灵龙英俊的眸中写满崇敬与真挚,他双手抱拳,一字一顿道:“我灵龙不跪天不跪地,只跪恩公!灵龙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这条贱命,便是交予恩公也无怨无悔。”
吴文胥嘴角翘起一抹笑意,对于灵龙的表态自己固然感动,可惜,还是不能让他留下。
想到此,吴文胥目色骤然一冷,残影掠过,只听一声闷哼响起,灵寒月便是软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恩公,你。”灵龙瞳孔一阵收缩,不可思议的瞪着吴文胥。
“将我可爱的未婚妻带走,不久,会与你们会合。”说罢,吴文胥将灵寒月推到了灵龙怀里。
见灵龙神色复杂却不为所动,吴文胥又嘿嘿笑道:“莫不是你想留下成为我的累赘?”
“恩公,你是我灵龙唯一认可之人,活下去,我会与妹妹在下一个维诺利亚雪村,一直等着你。”灵龙深深看了吴文胥一眼,他要将少年的影子永远映入脑海里。
灵龙抱着灵寒月,终究是离开了这里,他走的很急、很仓促,他怕自己稍稍停下一步,便会忍不住倒回原地。
不多久,维诺利亚雪村的村民便是撤离的干干净净,只有偌大的帐篷支在雪地中,篝火熄灭,这村子从未如此的空旷寂寥过。
“五百诺克萨斯士兵。”吴文胥自言自语的泯了口维诺雪醇,如果梦魇没有重伤沉睡,恐怕将会出现着一场异常轻松的屠戮吧,不过吴文胥相信,黑秃子能做到的,自己同样能够做到。
一道冷飕飕的寒风吹的吴文胥身躯剧烈颤抖,酒已经不再温热,少年却兴奋异常,他缓缓摊开了手掌,盯着掌心中央那拇指粗细的骷髅,吴文胥整颗心脏都在炽热跳动。
“桀桀……”怪叫着的骷髅被吴文胥重新收回了体内,骷炎之殇是自己杀手锏,同样也是自己的全部力量,打出了骷炎之殇后将不会剩下任何魔力,所以迫不得已,禁咒还是少用为妙。
三杯维诺雪醇下肚。
“嘶!”弯月下,忽然传来一道马匹的嘶吼,继而沉闷的马蹄声响急促游荡起来,吴文胥目色骤时一凛。
昏黑的远方依稀可以看见几十道紫色身影,这距离不足五百米,吴文胥森然一笑,不知此次前来的有没有什么大人物。
“轰!”一道强壮有力的紫影率先撞破了护栏,咴咴声陆续响起,又有大约四五十人从村外涌了进来。
马蹄扬起了飘雪,“咚!”吴文胥将酒杯摔倒在地,几阵狂风呼啸而来,只是眨眼间,这四五十人便是将吴文胥牢牢围了起来。
带着锐利弯角的长长盔帽遮掩住了士兵们面容,清冷的月光照射下,显得神秘而狰狞。紫色盔甲上描绘着一道道纵横扭曲的凹线,突显出狂野的味道。
这五十人身躯无一不是魁梧壮硕,造型凶戾无比,他们手握两米长枪,枪尖闪着寒芒,刺眼夺目,逼得人自心底产生寒意。
“咴咴……”骑兵们井然有序的围成一个紫色圆圈,一名骑着黑色骏马的男子从内走了出来。黑马的双瞳满布猩红,配合它乌黑光滑的的身躯,简直像黑夜里奔出的魔鬼。
“我只是路过这里的旅人。”吴文胥故作惊恐的坐在地上,声音中尽是胆怯,眼睛却一直盯着男子手中长枪。
枪身泛着雷纹,枪尖如灰蛇吐信,给人极为霸道与阴森之感。
男子的双眸皆是隐没在紫盔里,一片漆黑深邃,犹如伫立在博物馆中的盔甲战士忽然移动,他陡然挑起了长枪,紫色枪尖抵在了吴文胥喉咙前,嘶哑道:“这个村庄的人呢?”
“啊!我,我不知道。”吴文胥惊的连连后退,样子愈发惊恐。
男子闻言,身躯顿时爆出一股无比凶煞的气焰,他冰冷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
只是忽然间,他狠朔的枪尖变得迟缓,连马匹都不安晃动起来,因为,他看见了一双恐怖到了极致的阴冷双眸!
这道犀利的光芒,犹如黑夜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竟是让整日与野兽厮杀的他都感到心神一震。
少年嘴角翘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