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主已死,从此我便自由,告辞。”
虽是忠于绝日狂图,身为一员尽责的死士,服务的只是交易买卖,从非人情义理。短刀收腰,细剑归鞘,夜魂仿佛连一丝伤痛也无,忽略旁人异样眼光,神态冷漠如常地离开了崇罪明邦据点。另外一处,唐绝见状竟是有样学样,假装乃被异识侵附,头疼非常地在罪皇死后放弃晶元,接着摆摆手绝情转身而去。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会在此?算了,爱打你们打,我头好痛要回唐门休养,恕不奉陪了。”
“你们两个叛徒!”
绝日狂图惨死当场,两员得力干将弃战而去。又见异识晶元尽落敌手,作为崇罪明邦仅存的上层,审论者怒发冲冠,难以自制地运气于拳,悍然冲杀甫走不远的夜魂、唐绝。
“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对方突起内讧,眨眼战在一处。不动城三人面面相觑,自无继续插手之理。狮头宝刀负背,乱世狂刀扫了眼地上血迹,漠然视之:“首恶既已伏罪,我们这便回去吧。”
“嗯。”
“还请两位前辈,等我收好罪念。”
心思一动,闻人清苒将罪皇残余异识晶元尽纳囊中,宛若别有所用。而等少女处理完毕,三人便一同回归不动城,将今日一行结果知会。
不过,树倒猢狲散。就在罪域残党彼此厮杀之时,其中一人却出了意料外的差错、而在摆脱了入体异识之后,唐绝本性竟无任何改变,仿佛混乱邪恶才是毕生追求,冷血绝情地甩了夜魂、审论者一头暗器,任他们打死打活,仅对崇罪明邦之无能深表遗憾绝望;不久之后,一人走在僻静山野小道,摇头晃脑地苦恼自语不止。
“哎,本以为九轮天会给苦境带来新的混乱,让我享受更多的乐趣。谁想几天不到,连大本营都被别人端个底朝天,实在是无能又无趣,浪费我的才能啊。”
“你,很渴望乐趣吗?”
“哟,是你?”
黑洞旋开,迈出浑身阴冷之人。但知对方露面必是意有所图,唐绝停步面向鬼麒主,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手指头,说道:“啧,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就算你戴了张鬼面具没脸见人,只要给我心动的条件,我也不会认为你毫无诚意。”
“你的运气很好。”
“啧,应该说是崇罪明邦太弱太蠢,连咱们当初合作时的力量都不如。不动城又以为我是被罪念掌控,又怎会对几个自相残杀的人赶尽杀绝?”
“哈,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鬼麒主玩味一笑,接着坦诚用意:“那让欲界和不动城打个你死我活,是不是很能满足你的欲望?”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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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忧惧起爱憎,由忿痴忘心根,旦天大法地,魔轮转死生。”
江头风波恶,别有行路难。黄云扶日,苍天泣血。黑云压境再现昂藏身影,魔息大帝口噙冷笑,不分善恶朝地轰落浑雄魔罡。
“哈哈哈哈,流书天阙一脉,今日灭矣。”
“邪魔外道,试吾尽心篇·天地同流!”
魔轮九转,气化邪锋,瞬将外围儒生重创一死两伤。隐春秋闻声而出,惊见来敌寻衅,气愤难平雷厉回敬,起掌即是三教秘学。
无奈道消魔长,清流浩气虽已迎难而上,却遭密密黑羽旋刃破招。魔息大帝脱胎换骨,巅峰之态强不可破,单手一翻瞬止袭身儒掌光形,再定睛鼓袖生风,魔翼偃天斩下,即令隐春秋口齿见血。
“还记得,当日你们在葬神之野,对本大帝的穷追猛打么?”
强势挫败儒门声威,魔息大帝双眼凶光凛冽,双足重重落地飞扬排天泥浪,灼人盯视群聚而来的儒门高手:“有仇报仇,尽力挣扎罢!”
“不知悔改,隐春秋今日誓死诛魔。众人,齐布覆天五伦阵!”
天地君亲师,人伦五位倏立五人。而看禄名封、缥缈月等人齐聚阵局,闲居多日的鹤白丁心知情况危险,亦待挺身入战,忽见沉轮闇刃弹指临门,机警抽刀一挡,正视暗袭之人:“是你?”
“是,幽谷悬命、幽魂、沉轮……又或者,你愿意称呼我别离禅?”
“哼,秃驴未能取你狗命,真是一大失策。”
粗放的言语,不改慎重以待之心。仰首长饮一口葫中陈酿,鹤白丁刀挑强敌,豪情万丈道:“也好,等道爷除魔卫道,再好好笑话他一番。”
“喔,你非当年的我对手,又何况是此时此刻?”
波旬封灵灌顶,虽将幽谷悬命灵识封锁,随之带来也有更上层楼的魔功。幽魂不屑哼笑,脚下不停身如箭钻疾旋,离弦劲射鹤白丁胸膛而去。
“形意大须弥·芥子纳形!”
掌中八卦镜转,虚接邪人攻势,紧接着后仰鲤跃,铁板挺身由下而上,利刀剖向幽谷悬命****。贴身近搏,幽谷悬命纵有必胜自负,却也不会轻看对手能为,撤掌手下按星流极爆,力将戒刀深压入土。
“须弥禅空斩!”
一招占上,沉轮鞭腿斜戳,势断蹈足腿根。鹤白丁虽是受限,蹈足之名终非浪得,三昧神火蹴拆架上挑,旋即拔刀腾空,横削幽谷悬命头颅。
“呵,你们完了!”
瞬息万变,攻受互易,幽谷悬命不觉凶险,双手当额重重一合,使得戒刀难以寸进,强将鹤白丁推后百丈。而闻对方深意之词,鹤白丁心头猛然一沉,只闻数声惨叫赫然再生剧变。
“五丁怒开山!”
有心瓦解正道联盟,唐绝遵循鬼麒主指示而来,墨玄手左右开弓,黑色针液重胜万钧,由侧击破五伦之阵。恰在此时,魔息大帝魔元勃发,顿使隐春秋、缥缈月自顾不暇。
“魔息大帝,咱们又能合作了。”
“你们?一丘之貉!”
搅局入战,不忘打声招呼,唐绝嬉笑怡然,丝毫不察对面禄名封悲怒之色,信手再发无数牛毛暗器。鸣世宝剑平天长吟,禄名封纵明时局不利,却也唯有振奋精神,儒风剑意挥洒开阖,不容唐绝再犯分毫。但在关键之处,隐春秋、缥缈月面对魔息大帝豁命强攻,却已渐感难支。
“可恨,众人先走。尽心篇·神武垂道!”
宁折勿弯,死中取道。彼此各见伤红,终是不敌魔威。不欲同门后辈折损在此,隐春秋倾力而为,尽心篇至上之式搏命施展,神武之象撑天立地一如傲骨难折,儒袍狂摆堂正迎击。与此同时,缥缈月双弯利锋赞芒,共催全力一抗强大魔头。
“朔月·黯声催息!”
水盈虚月锐光霎寒,缥缈月抓准双方交手一瞬,极招觑隙穿透余波,准确划破魔息双掌,暂搏一线生天。无奈隐春秋功逊三分,精纯儒功反被魔息所制,登时再难压抑重伤。
“儒令……”
“走!”
惊诧一声,魔息大帝不顾魔躯之伤,抢在隐春秋呕红关头,绝命一击瞬中天灵,乍染一片凄凉哀红。
嫣红血渍淌落,如书壮志未酬。鹑衣百结,憾难得见天下靖平之日。余气难消,唯恨世浪未定。玄墨衣着下的双手死死箍住魔息大帝,临终遗愿只为一护晚辈安危。
“迂腐!”
身躯纹丝不动,愈激满心复仇之意。魔息大帝奋力一振双臂,霎时挣脱儒令临死束缚,风驰电掣间又是重击直逼皓足之身。岌岌可危之际,只闻朗声清吼,随即一儒一佛两名强援,各自介入战局。
“话九宸,挥袖风云尽,江山何沉,随逸兴,负手乾坤定,苍黄为轻。”
“儒令……魔息大帝,你之罪愆,万死难赎!”
君子风荡涤魔氛,震邪一击贴上缥缈月后背,墨倾池源源传功合以皓足残元,隔人生撼魔息之掌。同一时间,却尘思拂尘劲洒,毫不留情伏恶而出。清风扫尘,叶卷波澜,却尘思三人倏忽合力,终使魔息大帝力有未逮,止不住内创跌退。
“平清黯涩掔光极!”
下一刹那,愆释圣芒华耀,一清妖邪鬼氛。却尘思横剑向敌,极赞盛怒强招。然而,涉足身后黑洞乍开,惊见一只鬼魅手爪骤施暗袭,瞬眼将人擒离当场。敌我同感诧愕之际,唐绝竟也中途遁走。不明就里无碍战场发挥,墨倾池无有怠慢,江山铺展首现明意征圣。
“六佾走剑·逸兴乘锋。”
“想走?!”
“嗯?”
剑挥行云流水,儒辉照耀千古,倏描漆墨江山,令人一时目不暇接。儒门圣司心知不利,无意死磕到底,虚晃一招即挟众人率先撤离。但见铲敌未尽,魔息大帝怎肯轻弃,无视内伤猛然提元,强行突破剑围。墨倾池白眉轻蹙,似是不悦已甚,明意征圣融练儒门至绝,反击临阵将发,无惧冲突再起。
谁知恰逢此时,一阵祥和光雨飘然降下,霎时消弭众人大部战意。天上忽来殛雷掌力轰然碾落,竟将魔息蓄势未足之招瓦解,随闻超尘清越之音,再赞四心极力,横断群魔追踪之途!
“生有生,大道自有徵,死无死,何用百年算。掩筝罢弦听渊默,苍茫天地何解莲——诸位,得饶人处且饶人,收兵吧。”
渺渺之音未绝,现场儒道残余,已然不留一人。魔息大帝震怒更感忌惮,看了眼沉轮忽朝暗处,高喝道:“你刚刚为何不出手?”
“镜射之招太过明显,容易被人看出身份。若无后来之人搅局,你本就胜算十足。而算上刚刚最后那一掌的威能,加上我也无济于事。”
邪魅健硕之人由暗走出,竟是本该封锁坑中的迷达,冷漠观察着满地狼藉。轻蔑自得一笑,魔佛智体自以为然,鼓掌反问道。“不用怀疑我的立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听你之言,他们不仅掌握烽火关键,五莲法阵、菩提弓,更借龙戬暗中复生了浑千手,分明欲对波旬不利。那在铲除红冕余孽,乃至攻破不动城之前,你该也不想暴露欲界与你合作的消息?”
“下一步?”
“兵贵神速。谛佛主、一捧雪、裳璎珞皆已身死,却尘思又被人所擒。再杀赮毕钵罗,佛门必然无人可用。只是,不要看轻一页书他们的智慧,我会助你一臂,即刻启程杀上红冕边城——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