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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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正阳站在离百川大厦还有一个路口的马路边,看着夜色中的大楼,大楼周边的路口已经布满岗哨,康剑成丝毫没有掩饰对百川大厦的监视意图,闪着警灯的警车停在马路边,警戒线将大厦团团围住,穿着反光背心的交警站在路中央指挥着靠近的车辆靠边停车接受检查,背着七九轻型冲锋枪的特警如同钢浇铁铸一般站在路边,警惕的目光四下扫视着,百川大厦此刻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百川大厦的办公楼中,透出灯光的窗口并不多,大部分办公室的窗户都如同黑漆漆的大嘴无奈的张着,衬托下孤零零的几束灯光显得分外凄凉。许正阳的目光不停的在各个窗户之间游走,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能够布设监视哨的窗户并不多,能够形成相互配合的火力网的窗口数量就更加少了,这些窗口都是漆黑的,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些漆黑的窗户后面有人,而且还是配备了武器和监视仪器的战斗人员,此刻的百川集团,已经成了一座碉堡,戒备森严;但同时也是一所囚牢,里面的秘密插翅难飞。而一旦囚牢中的困兽开始抓狂,其反噬的破坏力必然惊人。此刻的平静掩盖了一场即将到来的恶战,他要拯救的人此刻就在即将发生的恶斗中央,不能让方舒的母亲在这样的争斗中受到牵连,必须尽快把她救出来。

  许正阳仔细观察着周边各个角落,如同无所事事的闲逛一般,摇摇晃晃走到大厦背后的路口,如同大厦前面一样,这里也是警灯闪闪,但是相比前门而言,这里的特警已经不再像雕塑一样紧张,而是靠在路边的墙上,一边看着几乎空无一人的马路,一边聊天。而且这几个特警,看起来有些面善,不错,就是白天在大楼门口设置警戒线的几个特警。

  许正阳抬头看了看大楼,可以肯定,大楼背后的窗户中,也有数量不清的观察哨,自己这样贸然前行,必然会引起对手的警觉,但是从其它方向进入就不会被发现吗?许正阳在心中摇摇头,大步走了过去,热情的挥着手,喊了一声:“兄弟们辛苦了。”

  守候的特警一眼就认出了白天出面解围的许正阳,心中本能的产生出一种亲近,“是刑警的兄弟,怎么,有任务吗?”

  许正阳走到特警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凑到特警的耳边说道:“康局感到压力了,必须在明天向省长汇报之前找到确凿的证据,我得悄悄进去找找。”

  “那还等什么,快去,”特警没有丝毫的犹豫,“妈的,我都憋了一整天了,说是死命令,不许进大楼,要按我说,咱们拼了冲进去,搜他一下,我就不信搜不出东西来。”许正阳连忙点头附和,飞快地过了警戒线,向着大楼的后门走去。

  保安队长趴在后门的玻璃上,看着门外的一切,看着那个白天连续收拾了韩剑和赵公子的年轻人冲着后门飞快地走过来,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他颤抖着把一条铁链缠绕在后门的两扇门把手上,哆哆嗦嗦的缠了几道,用一个锁头将锁链的两头连接起来,眼看着许正阳噔噔噔上了台阶,保安队长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锁头一按,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锁头牢牢的锁上了。保安队长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看你怎么进来。”

  一声轻微的响声之后,锁链如同面条一样被绷得寸断,两扇门迅速的打开,保安队长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就被飞快打开的大门拍到头上。在他失去知觉的瞬间,他一直在疑惑,一个怎样的人,他可以像扯断纸条一样把手指头粗铁链轻而易举的绷得寸寸断裂。

  “有人从后门进来了。”无线耳机内传出了带着静电杂音的声响,师永杰从腰间抽出带着消音器的M9手枪,悄悄来到门后,看着门外漆黑的走廊,没有灯光丝毫不影响他的视力,长期的夜战经验已经让他的双眼完全适应了黑暗,在手术刀小组中,他是唯一一个不爱使用夜视仪的人,那种绿茫茫的视野会严重影响他对周围环境的判断。正是这种如同野兽一般的本能,欧阳逸轩把他安排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处,这里,是通往大厦核心部位的必经之路。

  过道里匆匆有几个身影从师永杰的面前走过,脚步轻盈而又迅速,从身影上看明显就是银翼组织这几天调拨到集安的顶尖杀手,几个身影相互配合着交替前行,师永杰暗自点头,看来这几年银翼一直没有放松对新人的培养,新来的这几个小兄弟身手都不错。

  远远的从走廊尽头走来一个身影,几个迎过去的杀手已经错落有致的将进来的黑影团团围住,相互配合的阵形,近乎完美。

  “干什么的?”杀手的声音冷静而又干脆,师永杰仔细回忆着这个杀手的名字,记不清了,等过一会儿一定要问问,这个人显然是这个小组的头,从办事的干练程度来看,调教调教可以到手术刀来效力了。进来的黑影依稀是个年轻人,似乎没有听见杀手的声音,闷着头一直朝前走着,几步就走进了杀手的包围圈,继续向前疾行。

  “说你呢,”为首的杀手喝了一声,迈步上前,年轻人似乎要避开迎面而来的杀手,步子稍稍往左一错,师永杰心中暗叫不好,就是这向左的一小步,已经使得本来相互配合无间的五人阵形出现了空当,从这个角度一旦开始交手,原本一出手就可以同时制敌的五个人之间出现了阻滞。

  “来的是高手。”师永杰打起精神,转动门把手就要推门而出,就在门把手刚刚转动了四分之一,过道内的打斗突然开始了。

  为首的杀手伸手抓向年轻人的颈部,这个动作几乎所有擅长近身格斗的人都不陌生,抓住对手颈部动脉附近的要害,果断地将对手摔倒在地按住脖颈,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可以让敌手丧失抵抗能力,简单直接也最为有效。打斗就从这个动作开始。

  师永杰本人经历过无数次格斗,在他的手下被直接格杀的人他都说不清有几个了,他见过的格斗比他亲身参与的格斗还要多得多,但是这一次,绝对是最让他震撼的。那个年轻人的动作太快,太准确,师永杰只能看到为首的杀手身子腾空而起,却根本没有看到年轻人出手的方式,随着为首杀手的受挫,剩下的四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出手了。

  正如师永杰所预料的一样,他们需要稍稍挪动位置才能顺利地展开攻击,而就是这用来挪动位置的瞬间,年轻人的攻击如同急风暴雨一般开始了。最具有威胁性的位置果断地得到了第一轮的攻击,重拳准确的落在杀手的下颚,下颚的震荡直接传到脑干,遇袭的杀手马上失去了知觉。几乎在收拳的同时肘部回弯将另一名杀手的脖颈搂住,身子闪电般的顺着杀手的颈部绕到杀手身后,在旋转的过程中右足连续踢出,雷霆万钧的两记后踢分别落在了两名杀手的脸上,随着身子的落地,肘间的杀手身子已经软软的倒在地上。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五个精英杀手全部丧失了抵抗能力。

  师永杰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兴奋的感觉,这么多年了,终于遇到了对手。

  方舒扶着肖长远的手臂,听着耳畔肖长远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感觉到肖长远的脚步迈得越来越艰难,心中不由担心起来:“肖叔叔,你怎么样?”

  肖长远摇了摇手,示意方舒不要说话,脚下不敢有丝毫的放慢,一直向着校门外走去。今天遇到麻烦了。

  刚才从方舒转身往校门口走的那一瞬间,就有三个人从黑暗中紧紧跟了过去,他也毫不犹豫地迎头而上,那是一场短促而又凶险的混战,对手只有三个人,但这三个人显然都是精通格斗的高手,肖长远几乎竭尽全力才将这三个人放倒,刚转身就看到了迎着方舒的那名男子,从第一眼看到那名男子,他就意识到这个人才是最难对付的,他没有时间犹豫,只有继续迎战,那是怎样的一个照面,就在那一个照面的瞬间,双方都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只不过一个人双脚都踏进了鬼门关,而他肖长远,将一只脚踏了进去又收了回来。如果不是拼命挨了对手近距离刺入的一刀,争取了一点点时间反击,鹿死谁手还真是不一定,不过那一刀,中的不轻。

  多年的军旅生涯,多年的性命相搏,练就了肖长远敏锐的直觉,这种直觉不止一次救了他的性命,此刻,直觉告诉他,危机尚在四周,但是此刻,他已经要筋疲力尽,不住流失的鲜血正在带走他的体力,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校门口几辆趴活儿的出租车排着队停在路边,等着有上完自习回家的学生打车,路边的台阶上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青年大声地说笑着,目光不时在四下扫视,这样的场面方舒并不陌生,几乎每一个漂亮的女生都受到过这样的小青年的骚扰,方舒也不例外,上次受到骚扰的场面如同刚刚发生一样历历在目,因为那次为自己解围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仪的男孩,一想到这儿,方舒的心头就会涌过一丝丝甜蜜。如同饿狼看到了羔羊,门口的青年们一看到走来的方舒,眼睛中都闪着亮光,纷纷站了起来,为首的一个扯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喊着:“妹子,桥东区新开了一个舞厅,咱们去乐乐吧。”方舒低着头,咬着嘴唇,扶着肖长远快步走向一辆排在前面的出租车,一帮小伙子看着方舒害羞的样子,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

  为首的男子在笑声的鼓励下更是得意忘形,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方舒面前,涎笑着说道:“妹子,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方舒哪里敢答话,扶着肖长远绕开男子,走到出租车门前,男子退后一步,一把扶住车门,笑着说道:“哥哥送送你吧。”

  “闪开。”肖长远沉着声音,喝了一声。

  “哎呀,”男子仿佛第一次发现肖长远这个人,“怎么还有一个大叔,要不出声我还以为妹子牵着一头驴呢。”

  旁边的青年笑得更加放肆,简直是在前仰后合。

  方舒伸手拉住门把手,将门打开,男子将身子靠在车门上,笑着说道:“别不理我呀,妹子你看哥哥我哪一点比不上这个要死不活的老头子?”

  “请让开。”方舒满脸通红,低着头压低了声音说道。

  “哎呀,妹子开口说话了,”男子夸张的喊着,“妹子说让我让开,我怎么办?”

  “让妹子亲一个就让开。”旁边有人起哄着,夜空中顿时飘荡起一阵阵淫邪的怪笑。

  “我没办法了,”男子摊开双手,“来一个吧。”

  “别找死。”肖长远依然将身体的重量压在方舒的手上,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痛楚。

  “老不死的,”男子的脸色忽然罩上了一丝阴冷,“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告诉你,这一片,到了晚上,都是老子的天下,装什么大个儿?”

  肖长远轻轻将方舒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拿开,自己拉住了车门,一把推开男子,打开车门,将方舒推上了车。

  “我操,”男子骂了一声,伸手按住车门的门框,“想走,没门儿。”

  话音未落,肖长远忽然将车门狠狠一关,当的一声之后男子惨叫了一声,放在门框上的手几乎被车门和车身之间的重夹压断,那一声惨叫还没有完全喊出去,肖长远的膝盖早已飞快的提起,重重顶在男子的裤裆间,男子的惨叫已经变了声调,一头栽倒在地不停的翻滚着,肖长远丝毫不去理会那名男子,飞快地钻进出租车,司机早看见了发生的这一幕,还没等肖长远说出要去的地名,便发动了汽车,飞一般的开走了。

  路边的青年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往都是自己横行,今天竟然被人给黑了,差一点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直到在地上的老大用近乎于惨叫的声音喊出“快追”的字句,青年们才如同触电一般跳了起来,而与此同时,在路边趴活儿的出租车如同听到了号令一般,飞快地四下开走,逃得无影无踪,的确,谁也不愿意卷到这样的烂事儿里面。

  几个青年不甘心的追了几步,眼看着没有丝毫追上的可能,才骂骂咧咧的回到校门口,早有剩下的几个青年从路边的草丛中摸出几把砍刀棍棒,分发给众人,作为称霸一方的混混,随时在附近备好一些武器以便不时之需,绝对是非常必要的。

  不远处两道耀眼的车灯直晃过来,青年们不由兴奋起来,挥舞着棍棒站在路中央,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陆地巡洋舰越野车停在众人面前。车窗玻璃缓缓降下来,副驾驶座一个中年人探出头,问道:“干什么?”

  “干什么,你晃到老子了。快下车。”

  中年人瞪了说话的青年一眼,嘟囔了一句“有病”,便将头缩了回去。

  “孙子你说什么?”青年听到中年人竟然敢还嘴,顿时如同打了兴奋剂,手中的砍刀指着中年人,迈步走了过来。刚走了几步,脸上的表情忽然僵硬了,汽车的窗口,赫然伸出了一个枪口。

  还没有等青年有反应,耀眼的枪口焰已经在夜色中亮起,绝佳的消音效果几乎将所有的火药爆炸声消除,隐约可以听到的只有撞针撞击底火的金属敲击声,一声,两声……

  当越野车绝尘而去的时候,倒在地上翻滚的青年人已经不再惨叫了,他的脑门一个弹孔在不停的冒出鲜血,相信在他死去的那一刻,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一片,到了晚上不管是谁的天下,绝对不是他的。

  越野车追着出租车,在夜幕下飞驰。

  师永杰将手枪缓缓抬起,枪口贴在门上,对着门外的青年男子,拇指轻轻搭在保险之上,将保险打开,这样百年不遇的对手,就这么轻易的开枪杀了,会不会有些太可惜了,毕竟,他师永杰是手术刀小组里面最擅长搏击的一个,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自负罕逢敌手,但是今天这一出搏斗,的确让他觉得心旷神怡,那种流畅那种准确那种快捷,简直让他从手到心都痒痒的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和这个年轻人放手一搏。可是自己会有必胜的把握吗,师永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为了组织的大事,决不能逞血气之勇,想到这儿,师永杰似乎下了决心,抬头从窗户中观望着,寻找着那个难得一见的对手,但是走廊里忽然之间变得空荡荡的,除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几个杀手之外,看不见一个人。

  师永杰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他所在的位置是经过精心选择的,通往地下室必然要经过这里,而且这扇门是向外开的,对手要从外面破门而入需要有一个开门的动作,而潜伏在门里的人要想发动进攻,只需要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外冲就可以了,这个区别虽然微小,但是对于近身巷战这样瞬间决定生死的情形,足以让敌对的双方处于天壤之别的优劣处境之中。但是此刻,敌人竟然从走廊里消失了,原本是敌明我暗,此刻变成了双方都在暗处,又或者敌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所在,那么就是敌暗我明,这样可就被动了。

  师永杰悄悄将脸贴近了门上的猫眼儿,这是一个特制的观察镜,用的是大角度的鱼眼镜头,这样的镜头观察门外,走廊的四方都没有死角,镜头中的景象清清楚楚,没有人影。

  “中控室,能不能看到一楼后门过道。”师永杰压低了声音,对着送话器说道。

  “那里的摄像探头刚刚发生故障,这里看不到。怎么了,是否需要增援?”

  “增援?”师永杰暗自冷笑着,敌人是很强悍,但是他师永杰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手术刀小组的老四面对一个单身的敌人都要叫增援的话,那以后还怎么坐这第四把交椅,“不需要增援,一切都在控制中。”

  “探头是否需要维护?”耳机中的人锲而不舍的追问着。

  “不用。”师永杰果断的回答,这样的对手,派一些三脚猫来只会添乱,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的痛快。

  无线电恢复了沉寂,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不,只剩下自己和对手两个人,师永杰感到全身的感官灵敏到了极致,身上的汗毛仿佛都根根竖起感知着外面的讯息,从后门不时吹进的夜风在走廊上发出呜呜的叫声,夹杂着几扇没有关好的门发出的咣当咣当响声,除此之外,只有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师永杰的呼吸非常平稳,他一点儿都不着急,这个时候就是考验意志的时候,如果敌人不知道自己的位置,这时候冒冒失失的出声就等于是送死,同样的,如果对手按捺不住先现身,那么送死的就是对方,比耐心吧,没关系,他有信心,想当初的狙击手训练,他可以呆在一条臭水沟里整整三天三夜,一动不动,那里的滋味比这儿难挨的多。不急不急,师永杰在心中说着,年轻人,看看我们谁先忍不住。

  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从隔壁屋里传来,声音细微的如同钢针跌落在地,但在师永杰的耳中则如同在寂静的夜空中忽然炸起了霹雳。怪不得从走廊里看不见人,原来闪身进了隔壁的屋子,隔壁屋子的结构他太清楚了,就在前几天,他已经把百川大厦的每一个房间都探查了不下数百次,每一间屋子的出入道他都了然于胸,隔壁的房子是一个空房间,没有任何家具,也就是说藏在隔壁的对手没有任何藏身的所在。师永杰心头有些欢喜,轻手轻脚的来到墙边,墙上有一个装饰镜框,师永杰轻轻将镜框掀了起来,镜框下有一个早已装好的窥视镜,为了万无一失的守住这个要命的地下室,师永杰在屋子的两侧墙壁上都安装了窥视镜,看来今天派上用场了。

  镜子里的景象清楚地很,但不是师永杰希望看到的景象,隔壁屋里空无一人,可是刚才的声音,绝对不是风吹过造成的,一定是人,可是人呢,他有些不甘心,也有些不相信,将眼睛使劲向着窥镜靠了靠,更加仔细的看着,门口,没人,墙角,没人,屋子中间,没人,等一下,那是什么,房顶,空调的通风口……

  随着身后发出的空调通风口飞落的声音,师永杰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开枪,向着空调通风口的方向,这个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不需要花费时间瞄准,只要一抬手就是那个位置,开火,将9mm弹头泼风一般倾泻到天花板上,打进那狭窄的空调通风口,弹着点并不密集,但是错落有致,里面如果有人,总有一枪打中要害。枪口的火焰一直喷着,直到空枪挂机,更换弹夹的动作也是一样的流畅,空弹夹弹出的瞬间就是新弹夹补充的时候,只有不到一秒钟的空当。

  但是,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一秒钟已经足够了。

  空弹夹弹出的时候,一个破旧的通风口百叶窗从黑洞洞的空调出风口中携着一股劲风向着师永杰的面门砸来,几乎是本能的,师永杰用持枪的右手一把将百叶窗打开,紧接着,一个身影如同螺旋的弹头一般旋转着从通风口中跃出,双脚如车轮般飞踢,借着下堕的力道,飞踢的双脚如有千钧之力,雷霆一般扑面而来,师永杰没有选择,只有退。在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中,那已经挂机的空枪如同被暴风雨席卷的枯叶,飞上了天空,落到了远处。

  师永杰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从通风口跃出的人影在落地的瞬间便猱身而上,双手闪电般的缠上了师永杰的左臂,一股巨大的旋转力道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师永杰的身子如同风车一样飞快的转了三百六十度,在落地的瞬间,他眼睛的余光看到一只脚鬼魅一般从远而近,正中面门,直到师永杰昏死过去,他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浸淫格斗这么多年,竟然会这么快的败在别人手中,而在败倒之前,自己连对手的脸都没有看清。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中偷偷看着车上的一男一女,女的容颜秀丽,看神态装束应该是一中的学生,男的有些萎靡,似乎有病痛在身,自从上车之后就没有怎么说过话,如果不是在上车之前他亲眼看到这个男的轻轻松松就收拾了号称桥西小霸王的那个混混,司机几乎要认定这个男的已经病入膏肓了。“两位到哪儿?”司机熟练的打开了计价器,问道。

  方舒轻轻摇晃着坐在后座上几乎摇摇欲坠的肖长远,轻声问道:“肖叔叔,我们去哪儿?”旁边的肖长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子软软的靠在了方舒的身上,如同睡着一般,方舒咬着嘴唇,对司机说道:“你先往前开吧。”司机从后视镜中又看了一眼,目光中透出些许疑惑,脚下却没有犹豫,踏动油门踏板,车子匀速在马路上开着,夜色中的马路显得有些空旷,对于夜生活几乎为零的桥西区而言,这样的时间段路上是不会有太多的人的,而对于出租车司机而言,客人有没有目的地都没有关系,反正最后是按照里程收钱,哪怕让他围着集安城区绕一整夜,他也没有意见。

  两道耀眼的灯柱从后视镜反射到司机的眼中,灯光有些刺目,司机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牛什么,不就是一辆破越野车吗?有什么了不起,在城市里开车用什么远光灯,撑的。”

  方舒心中一凛,回头看去,一辆丰田的陆地巡洋舰越野车在不远处如影随形,越来越近,“师傅,开快点儿,在前面路口左转。”

  “好。”司机应了一声,使劲踩下了油门踏板,车子忽然加速,在前面路口飞快的左转,司机心中隐隐约约有些得意,这样的加速转弯,在他看来已经接近专业车手的水平,在美女面前露一手,几乎是每个男人的本能。得意之余,他从后视镜向着方舒看去,方舒正在回头看着车后,后面那越野车的灯光依然在车后闪着,“师傅,开快点儿,那辆车上是坏人,要抓我们。”方舒的声音已经紧张的有些颤抖,回头的时候司机清楚的从后视镜中看到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中充斥着的恐惧。

  司机将信将疑,快速接近一个路口,几乎没有减速,飞快地打轮右转,伴随着几乎让车辆倾覆的离心力,车子贴着路边转到了另一条马路上,不到二十秒之后,越野车的灯光再度在车后亮起,出租车司机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妈的,后面那辆越野车真的是在追自己,嘿嘿,看看大家谁的车技高,在这样的城市小巷中,陆地巡洋舰不见得比自己的小破车占优势。他熟练的换档,转向,车子向着右侧的车道并线,只要在前面的路口再次右转,他就可以开进里弄纵横的小道,那里,将是他的天下,越野车的宽度,要顺利地通过都困难,想追他,没门儿。

  就在车子向右侧车道并线的瞬间,出租车右侧的后视镜裂成碎片四下飞溅,出租车司机不懂,那是9mm手枪弹头高速冲击造成的结果。就在出租车司机还没有来得及手忙脚乱的时候,轿车的后挡风玻璃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变得粉碎,在纷飞的玻璃碎屑中,司机终于惊呼了一声:“是枪吗?”不自觉地,司机轰然加大了油门,车子沿着大路风驰电掣的逃命,从原本可以拐到小路上的路口前疾驰而过。

  苏啸驾驶着从看守所门口抢来的警车,在夜色中飞驰着,现在肯定不能到他们预先准备好的安全屋,那里已经是他们的最后一个藏身之处了,精心挑选的三处据点,先后暴露,在集安的地狱鸟已经快要陷入困境,最后一个安全屋是他们最后的据点,只有在确保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可以使用。

  “兜几个圈子,准备换车,这辆车上肯定有追踪装置。”龙在天提醒着苏啸,苏啸点点头,继续飞驰着,自从甩掉三辆轿车之后,后视镜中再没有发现尾巴,这更加佐证了他们的判断,对一辆安装着全球定位系统的轿车进行跟踪,根本不需要靠近。

  “你们总得让我打个电话吧?五百万不是小数目,我得找人筹钱。”靳百川的样子可怜巴巴,语调诚恳到了极点。

  “不忙,”龙在天看着面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霸主,从心底发出一阵冷笑,“时候一到自然有办法拿到钱。小苏,前面路口附近停车,准备换车。”

  苏啸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口,那是一个小路口,附近没有交通探头,也没有银行和小区,也就是说没有监控探头,在这里换车的确非常理想,路边还有一辆霸道越野车,苏啸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可是他最喜欢的车型,就换它了。警车在苏啸的驾驶下缓缓靠近路口,车轮靠近路边,准备停车。寂静的夜空中,忽然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而近,越来越近。

  “是警察追来了吗?”靳百川的心中有些期盼,又有些恐惧,警察追来了当然会给自己带来获救的机会,但同样,对手如果被逼上绝路,也会增加自己提前被杀的机会。

  苏啸凝神听着,“应该是两辆车,后面的应该是一辆大功率的越野车,不像警察。”

  “不要掉以轻心,准备应对。”龙在天伸手探到后座的储物盒中,里面有两根电警棍,他顺手拿了出来,将一根递给苏啸。

  前方的路口,一辆出租车跌跌撞撞的狂奔而来,如同看到了救星,出租车一头扎在了警车的前方,司机疯狂的打开车门,身子刚刚探出车外便撕心裂肺的喊着:“救命,救命,有枪,有枪。”

  龙在天冷眼看着身边的靳百川,说道:“是你的人吗?耍什么花样?”

  靳百川一脸茫然,喃喃道:“不是,和我无关。”话音刚落,头上已经被警棍重重敲打了一记,在晕过去的瞬间,他听到龙在天冷酷的声音:“准备战斗。”

  杜重阳驾驶着巡逻车,漫无目的的在路上开着,大批的警力已经被调拨到百川大厦外面层层设防,目前集安的巡逻防控工作只能由少得不能再少的警力维持着,全局上下全体停休,来维持日常的工作,巡警大队更是枕戈待旦,一边组织力量防控,一边随时等待着电台呼叫,准备着向百川大厦集结。此刻,杜重阳带着一名巡警,正在路上巡逻着。

  “杜队,前面有一个人。”副驾驶座位上的年轻警察说道。杜重阳点点头,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子摇摇晃晃在路上走着,迎着警车走了过来。

  “下去看看。”杜重阳将车停下,推开车门,年轻警察也下了车,手紧紧按住腰间的手枪,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穿病号服的男子显然看见了闪烁的警灯,明显加快了脚步,口中发出一声声高喊:“我要自首,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自首了……”声音惊惧而又凄厉,在夜晚听来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杜重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扶住那名男子,年轻警察一愣,连忙跟上,待走到近处,早已惊讶的张开了嘴,“天哪,马所长,他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杜重阳的脸色铁青,没错,这个几乎疯狂的男子,正是桥西派出所的所长,马千里。

  许正阳轻轻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打倒看守一层的五名杀手,再过了师永杰驻守的防线,此刻的百川大厦一层,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地下室他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可能关押人质的地方只有地下三层,那里用电子门锁锁着,不过难不到许正阳,他可以顺利地进去第一次,当然可以顺利地进去第二次。

  电子门锁的门栓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打开了,许正阳缓缓将电子门开了一条缝隙,通向地下三层的楼梯没有人把守,他将门拉开一条缝,将身子挤了进去,蹑手蹑脚走下楼梯,将身子贴在墙壁上,只要转过这个拐角,就是地下三层长长的走廊。许正阳的大脑飞快地转着,上次潜入时探查的地下三层结构在脑海中清晰的显现出来,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的房间,房间之间都是上好的隔音材料,房间的门厚重结实,有几间房子门上没有窗户,甚至连瞭望孔都没有开,就是一整块钢板,如果方舒的妈妈被关在那样的房子里,恐怕要费些周折了。

  但是目前,第一步是要确定走廊上有没有岗哨,如果有,那么必须清除,而且要在监控探头的死角内清除。上次潜入他已经看好了探头的位置,倒不是上次就算好了今天会再次光临这里,只是一种职业习惯,观察探头,寻找死角,找出最佳的潜入路径,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走廊里死一样的寂静,没有脚步声,没有说话声,甚至没有呼吸声,那么可以肯定,走廊里没有人,许正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闪身潜入,手中从师永杰那里夺来的伯莱塔92手枪已经上膛,前面的消音器严丝合缝的安装在枪口,只要需要,它可以随时将9mm弹头送到目标的脑袋里,但是,许正阳知道,用枪,绝对是下下策,秘密潜入,开枪是最后的选择。调匀呼吸,默数三声,准备出击……

  咣当一声,走廊里一扇铁门打开了,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传了出来,走向楼梯口。

  许正阳迅速将身体闪回到墙后,身子紧紧靠住墙壁,凝神听着走廊里的脚步,脚步声急促的走到楼梯口,没有丝毫的停顿,紧接着就是转身,就在对方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的一刹那,许正阳一把抓住了那人的颈部,那人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就被摔倒在地,等到他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多了一个带着消音器的枪口。

  “告诉我里面的情况,哪个屋子有人,有多少人?”许正阳用脚踩着对方的右手腕,枪口顶在对方的双目之间。

  被摔倒在地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身形并不彪悍,有些枯瘦,眼神中有一丝惊慌,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我不能说,他们要是知道我告诉了你,一定会杀了我的。”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杀了你。”许正阳的声音明白无误的告诉男子,他不是在开玩笑。

  男子的目光低垂下去,躲避着许正阳的眼神,低声说道:“那你可以保证不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吗?”

  “你放心,里面的人不会再有机会打听是谁出卖了他们。”

  “只有一个房间有人,就是我出来的那个房间,那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们从外面抓来的女人,还有一个男的,我不认识,我的任务就是听他的安排,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那你出来干什么?”

  “我们的无线电出了故障,我负责拿上去修理。不信你看。”男子唯恐许正阳不相信他的话,掀开衣服,皮带上果然带着两个无线电电台。

  “屋里的人能看见走廊吗?”

  男子连连点头,“可以可以,门上有一个鱼眼镜头,观察走廊没有死角的。”

  许正阳略一思索,弯腰用左手在男子身体上下飞快地拍了一遍,从男子的腋下取出一支伯莱塔手枪,从男子的口袋中取出一支还没有装配在手枪上的消音器。“起来吧。”许正阳松开脚,右手的枪依然指着男子的眉心,向后退了一步,男子战战兢兢从地上爬了起来,惊魂未定的看着许正阳。

  “听着,不许表现出任何异常,往回走,走到那个门口,在门口停留一下然后开门,明白了吗?”

  男子顿时更加恐惧了,“你要用我挡住他们的视线?不行,那样我就完了,他们绝对会杀了我的。”

  一声金属机簧运转的声音之后,许正阳将手枪的击锤扳了起来。

  “不要不要,我听话就是了。”男子无奈的转过身,犹豫着迈出了第一步,迈步的动作如同四肢僵硬的机器人一般,脚下几乎有些踉跄了,上身跟着踉跄的脚步一阵摇晃,就要向外摔去。

  许正阳暗叫不好,一旦这个人从楼梯口摔进走廊,房间里的人一定会警觉的,之后的营救计划就很难开展了,几乎是本能的,他伸手拉住了男子的后背衣服。

  抓衣服的动作没有阻止男子继续摔倒,而衣服在许正阳的一抓之下,从男子的身上被揪了下来,就好像是男子故意将上衣脱掉一样,忽然之间,那件衣服如同被劲风鼓动,仿佛张开了的降落桑,兜头向许正阳扑面而来,衣服下面如影随形的,是男子的右脚,一击凶狠准确的反足后踢,正中许正阳的右手手腕,手枪脱手飞出。

  上当了,许正阳暗自在心中咒骂着,身子飞快地向后退,而那件衣服之下,如同有千百只脚,正在川流不息的发动着一轮又一轮的急风暴雨一般的疯狂进攻。

  中国传统武术中有一种腿法俗称“袍里腿”,运用者身着长袍,衣襟随着进攻鼓荡,衣襟之下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腿法,迅捷无伦,且进攻一旦展开就绵绵不绝,对手只能在穷追猛打之下节节败退,但是此刻,许正阳的身后是已经自动落锁的电子门,从楼梯口到电子门,不过短短十数米,要退,也只是几步的事,能退到哪儿?而这样的缠斗,必须速战速决,拖延一刻,就增加一分被发现的危险,一旦被发现,脱身倒是不难,但是自己只身闯入百川大厦,绝对不是为了打一架之后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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