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东咬牙切齿的站在门口，手中的M4卡宾枪攥得紧紧的，眼睛要喷出火来，出道这么久，竟然这么快败在一个年轻人手中，而且还是在自己认为胜券在握的时候突然败了，从内心深处他不能不服，对手的本领确实非同一般，自己败得一点儿都不丢人，但是从男人的本能，复仇的天性占了上风，不手刃仇敌就出不了这口恶气。听着一枚枚手雷在密封的像保险箱一样的屋子里先后爆炸，他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

　　爆炸声持续了短短几秒钟，可对于门口的人来说仿佛过去了几个小时，夺命的杀伤性破片在屋内穿梭着，隔音的房门外守候的枪手似乎能听到那来自地狱的刺耳呼啸，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面对这样大烈度的爆破，毁灭性的后果让每一个有过战斗经历的人忍不住不寒而栗，枪手们后背紧紧靠在墙壁上，仿佛那如雨点般的弹片不是飞在铁门之内，而是在自己的面前飞舞。四名枪手手中的M4步枪都指着紧闭的铁门，看着守在最前面的彭东。

　　爆炸声平息的一刹那，彭东伸手做出了进攻的手势，随着用尽全身力气的一脚，铁门轰然打开，五支步枪向着依然充满硝烟的屋子倾泻出弹药，清脆的枪声中，5.56mm的弹头在墙壁上打出一片片火花，枪手们没有丝毫的停歇，不停的用长点射攻击着烟雾中捉摸不到的目标，一个弹夹打光了，更换另外一个，每一个枪手都清楚地知道，烟雾中的对手，已经打晕了他们最好的杀手，手术刀小组的四哥，还制服了他们的拳脚教官，手术刀小组的六哥，这样的对手，如果让他有了反击的机会，他们就算有再多的人也毫无还手之力，所以，要想取胜，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进攻，不遗余力地进攻。

　　硝烟渐渐散去了，屋子里的景象越来越清晰，彭东小心翼翼的将脚迈入门槛，不由愣住了，屋子里面是空的。

　　杜重阳的心中一直窝着一口气，作为集安的巡警大队长，他在这个城市也算是一个实力派人物，尤其是那些所谓的**人士，对他总有一些忌惮，倒不是仅仅因为他的权力，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为人，在那些**人士眼中，只有不会被收买的人才是可怕的，杜重阳无疑是这样的人。但是今天，这些一贯被杜重阳鄙视的混混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兴风作浪，还差一点儿让自己这条大船翻倒在小阴沟中，如何能让他不恼火？而这一切，都源于康剑成努力要做的一件事，搜查百川大厦。尽管杜重阳不是刑警，尽管杜重阳没有参与过对靳百川的秘密调查，但是连傻瓜都能看出来，靳百川有问题，而问题可能就隐藏在百川大厦之中，可是现在，搜查遇到了阻力，权势熏天的副省长和市政法委书记似乎没有看穿这个连傻瓜都明白的事情，阻止了对百川大厦的搜查。

　　按照康剑成的安排，杜重阳的岗位不在百川集团门口，他是负责街头巡逻的。可是自从把几乎崩溃的马千里送到市局之后，杜重阳就坐不住了，他不能眼看着那些以为可以只手遮天的**老大得逞，他要回到百川集团，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借口，他就要带队冲进去搜他个天翻地覆。

　　凌晨三时，就在彭东带着四名枪手向着许正阳被困的小屋疯狂扫射的时候，杜重阳来到了百川集团的后门。

　　鬼王接到老鬼的电话之后很镇定，而且他对自己的反应非常的满意。就是，慌什么，不就是车被砸了吗？这辆车是靳百川的朋友，或者说是靳百川被抓之后他的代言人借走的，鬼王见过这个人的手下，不用说那几个和这名代言人称兄道弟的狠角色，就算是那些小喽罗，都透着专业，和他们这些土流氓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自从见识了这帮人的装备和处事方式，鬼王终于不再张扬了，想想几天前自己竟然带着大批手下甩开靳百川独自行动，还想靠这一手来压过靳百川，真是太幼稚了。现在他完全明白了，这几天在集安发生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都不会去打听，也不想去打听，因为这些事情，很明显，不是他这样的混混所能够了解的，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他能在这次行动中有突出的表现，就有可能受到来自上层的青睐，这个上层到底有多高，他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但是一旦受到青睐，好处就会非常明显，眼前的靳百川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

　　他已经从晨钟暮鼓口中知道了，几年之前靳百川曾经帮忙联系了一次劫狱，他也清楚地记得，靳百川的发迹，就是在这几年，准确地说，就是在那次劫狱之后。一次失败的劫持都回换来这样的成功，他鬼王自信可以比靳百川干得更好。尤其是得知靳百川被抓之后，他更是觉得天要变了，今后的集安**，很有可能是他鬼王的天下。所以这次那位被靳百川视若天神的欧阳逸轩开口要车的时候，鬼王毫不犹豫的把他一直看作命根子根本不让别人动的丰田陆地巡洋舰借给了欧阳逸轩，可是现在，车被丢弃到了锦绣大地市场，据说车玻璃还被砸了，那么也就是说，欧阳的人有可能出事了，如果自己能够横空出世力挽狂澜，集安**势力的对比将会在瞬间改写，机会来了。

　　凌晨三时许，金字门各堂口的精锐打手在老鬼的召集下向锦绣大地市场集结，鬼王满意的坐在办公室舒适的沙发上，静候佳音。

　　赵子强没有在审讯桌对面落座过，从来没有，但是凡事都有第一次，今天，他已经在这个位置坐了将近八个小时了。说实话在最初的几个小时，感觉尴尬的不是他赵子强，而是坐在对面的刑警队侦查员，面对自己的上级，身经百战的侦查员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子强有些坐不住了，因为无论他怎么发脾气，怎么摔东西，对面的民警都无动于衷，让他心里越来越没有底，等到了凌晨，居然来了一个以前没有见过的民警，直接给他上了铐子，这让他的心如同冲锋的战鼓一般，扑通扑通的震天响，到底是怎么了。

　　“你们凭什么给我戴手铐？我是市局副局长，凭什么审查我？”赵子强有些歇斯底里，眼睛瞪得通红，如同笼中的困兽，“给我把康剑成叫来，我要让他解释清楚。”

　　对面的侦查员如同没有听见一样，只是坐在桌后，看着赵子强，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听见没有？我要见康剑成……”

　　审讯室的门忽然开了，康剑成铁青着脸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笔录，“你着什么急，你不见我我还要见你呢。”康剑成冷冷的说着，走到审讯桌前，将手中的笔录狠狠摔在桌上，“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赵子强的语气弱了很多，但依然强横。

　　“看到这些笔录了吗？”康剑成指指桌子，“我有两个消息告诉你，第一，我们拘留了靳百川，第二，马千里投案自首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老鬼的车伴随着尖利的刹车声停在锦绣大地市场门口，早有守候一边的混混一拥而上。“在哪儿？”老鬼面无表情。

　　“天哥，在市场里面。”

　　老鬼推开车门，冷冷说道：“带我去。”

　　丰田越野车孤零零的停在空地上，破损的玻璃显得格外显眼。老鬼伸手拉开车门，仔细地看着，后座上一滩鲜血还没有凝固，“车上下去几个人？”老鬼皱着眉头。“天哥，我们没看见，等我们看见的时候就只剩下车了。”

　　老鬼点点头，仔细探头看着，自从上次在集安一中失手之后，他越来越谨慎了。车里的陈设简单得很，没有什么饰物，只是副驾驶座位的地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隐隐约约反光。

　　“手电。”老鬼喊了一声，一束灯光应声而来，早有机灵的小混混把手电递到老鬼的手中，灯光下，两枚弹壳明目张胆的躺在地板上。“妈的，看来又不是善茬儿。”老鬼嘟囔着，拨通了鬼王的电话。

　　“怎么样？”方舒看着刚刚忙碌完的老张，急切地问道。

　　老张擦拭着手上沾着的血迹，把急救用品一样样放到急救包中，缓缓说道：“没什么要紧，失血有点儿多，止住了，需要休息。”

　　“放心吧，”龙在天靠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的光头，“肖长远救过三儿的命，这个恩我们记着呢，保证他平平安安的。”

　　方舒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肖长远，似乎睡熟了一样，慢慢放下心来。

　　平房的门轻轻打开了，苏啸推门走了进来，“老大，靳百川说钱已经准备好了，需要我们去取。”

　　“狼子野心，”老张冷笑了一声，“张网等着我们钻呢吧？”

　　“他说什么时候取？”龙在天沉思着。

　　“明天早晨九点以后，到百川集团他的办公室，他说让他的秘书把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咱们去了就能拿到。”

　　“老大，别听他胡扯，”老张看了一眼龙在天，“让他们送过来。”

　　“不行，”龙在天果断的说，“那样就等于等着别人过来抓了。我们去一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拿了钱我们就走，三儿已经准备好车了。”

　　“那他们怎么办？”老张看了一样依然昏睡的肖长远。

　　“老张，你留下来陪着他们，安置好肖长远你再来找我们，三天之后就在我们约定好的地方，我们在那儿等你。”

　　“那怎么行，你们要去拼命，我怎么能躲在后面？”老张有些急了。

　　“不是躲，我们地狱鸟不能让人说我们没有义气，肖长远对我们有恩，我们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再说了，你伤还没有好利索，别跟着我们帮倒忙了。”龙在天伸手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行了，别多想，就这么定了。”

　　老张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终于没有开口，闷头坐了下来。

　　龙在天看着老张闷闷不乐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别忘了咱们的老规矩，我们只在那儿等一天，你这个瘸子别迟到了，等不到你我们可就走了。”

　　老张嘴角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丝苦笑，“放心，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掉过队？”

　　“那我就放心了。”龙在天笑着站起身来，对方舒说道，“小姑娘，我们就此别过，见到许正阳那个小子，帮我带个好，告诉他，如果早几年认识他，我龙在天就是得罪了全天下的人，都不会和他为敌的。”说着向苏啸打了一个手势，苏啸点点头，转身出了小屋。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龙在天一副忽然想到什么的样子，拍着脑门对老张说道，“别忘了，就等一天，你也一样，要是等一天我们没到，你就走，就当咱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龙叔……”

　　龙在天伸手向作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不再多看老张一样，大步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住，却依然没有回头，低声说道：“老张，这辈子有你做兄弟，值了。”说着使劲来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老张的身子靠在沙发上，如同深深陷到沙发中一般，口中喃喃说道：“我也一样。”

　　灯光下，方舒隐隐看到，老张的眼中，有泪光闪动。

　　屋子地面上只有一个倒扣在地上的停尸柜抽屉，如果有人，只能是藏在那个抽屉下面，五支M4卡宾枪几乎同时指向了那个钢板制成的沉重抽屉，方才横飞的弹雨只是在那个抽屉的钢板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坑洼，行家都明白，那是反射的流弹击中留下的痕迹，如果是直接瞄准抽屉射击，M4卡宾枪的弹头完全可以穿透这样的钢板。

　　彭东作了一个跟上的手势，缓缓走到抽屉前面，四个枪手跟在后面，拉开队形形成一条相互配合的散兵线，在彭东身后警戒着。

　　彭东看着在地上安静的躺着的抽屉，心一阵阵狂跳，妈的，不管这小子是不是三头六臂，上面扣上一个上百斤的铁棺材，外面五支枪对着他，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样。彭东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名枪手，接着指了指地上的抽屉，示意枪手上前打开，枪手犹豫了一下，迈步上前，彭东自然而然的向旁边迈了一步，枪口依然指着抽屉。

　　一声当啷巨响之后，一个停尸柜的铁门夹着劲风横飞而来，十多斤的大铁疙瘩如同迫击炮炮弹正中准备翻抽屉的枪手的胸口，枪手的身躯随着铁门横飞出去撞在墙上。彭东和其他的枪手本能的将枪口转向铁门飞来的方向，那原本是停尸柜现在只剩下一个黑窟窿的地方，已经射出了一连串9mm枪弹，枪弹准确的夺取着枪手的性命，失去生命的枪手手中的枪在枪手临终前用最后一丝力量扣动扳机之后喷吐着火舌，只是子弹只能盲目的胡乱在室内穿梭。

　　彭东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不能理解，作为手术刀组织的精锐力量，作为一个一直自认为绝对强悍的战士，怎么会这么快就丢了性命。

　　陈淑娴躲在停尸柜的抽屉下，一直堵着耳朵，外面的枪声爆炸声隔着这个厚厚的铁棺材，听起来并不那么刺耳，但是已经足以让她惊得几乎肝胆俱裂，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膛里飞出来，如果不是极度的恐惧，她一定会发出响彻云霄的尖叫，现在，她只能张大嘴巴，无声的喊出她的恐惧，在这漆黑一片充斥着福尔马林气味的钢铁棺材里面，她仿佛置身地狱，直到头顶的枪声忽然消失，直到铁盒被人一把掀开，直到自己被女儿的男同学扶起来，她才确信自己仍然活着。

　　“不要害怕，”许正阳的声音镇定地不像刚刚打了一仗，“先到门口等我。”

　　陈淑娴呆呆应了一声，努力不去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几乎是闭着眼睛一步步往前蹭，走到门口才大胆回头看了一眼，许正阳正站在一个停尸柜前，打开柜门，手中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个东西自己在电视上见过，是手雷。“你要干什么？”陈淑娴的声音有些颤抖。

　　许正阳回头向陈淑娴笑笑，说道：“阿姨别害怕，我刚才发现柜子后面好像有通道，咱们总得找一条出去的路不是，现在的正门估计早就有人守着了，出去就是找死，只能走后门了。待会儿有爆炸，您还不快点躲出去？”许正阳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雷的保险拔掉，扔进了停尸柜，一把关上柜门，快步跑到门口，拉着陈淑娴冲出房门，将房门牢牢关上。

　　身后，又是一声巨响。

　　杜重阳坐在巡逻车上，仔细地埋头扎在百川大厦的建筑图纸中，来回的翻动着，陈云站在车下，看着杜重阳认真地样子，不由有些想笑。“老杜，你又不是搞建筑的，看得懂吗？”

　　“少废话，”杜重阳和陈云是多年的老交情了，说话毫不客气，“咱们时间不多，要强行进去就得直奔主题，这么大的一座楼，一点点儿搜，三天三夜都完不了。”

　　“我说，局长都说了不让你到百川集团这儿来，你怎么不听命令呢？”

　　“废话，”杜重阳头都不抬，一边翻动图纸一边还嘴，“康局还让你盯着靳百川那边儿呢，你怎么来了？”

　　“康局那边儿有突破了，怕百川集团的人转移证据，让我过来盯着了。”陈云靠在车上，看着夜色中死一般沉静的百川大厦，这座巨大的高楼里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我让你帮我找当年承建百川集团的施工队负责人，你找到了吗？”杜重阳看着那天书一般的图纸，终于放弃了无谓的努力，揉着发疼的眼睛抬起了头。

　　“已经来了，就等着你老人家忙完了过堂了。”

　　杜重阳顿时来了精神，“在哪儿，咱们快去。”

　　“别忙别忙，”陈云笑着说道，“这个人不是别人，都熟，大半夜的把人家从被窝里揪出来，怎么说也要给人家补偿一下，事后一顿大饭是免不了的，别赖账，请他最爱吃的烤肉，便宜得很。”

　　杜重阳眼睛一亮：“是老侯。”

　　百川集团是五年之前由城建公司最好的施工队承建的，负责人是整个集安最著名的建筑工程师，人称老侯。老侯曾经因为财大招风遭人绑架，被陈云和杜重阳联手解救，之后三人成了莫逆之交，经常在一起烤肉喝酒，相交甚深。于是，陈运和杜重阳的问话就不需要兜圈子，而老侯的回答也绝对没有隐藏，查证工作的第一步显得如此简单。

　　如同一个作家对于自己的得意之作念念不忘一样，老侯对于百川集团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着特殊的感情，时隔五年，回忆起其中的边边角角，都是历历在目，在对着一张张蓝图，说清整个建筑结构就更加成为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百川大厦可以说是当时乃至现在集安市最坚固的建筑，用料都是上品，结构绝对优化，尤其是地下室，简直就像是碉堡，而且还修了一个小型的冷库。”

　　“冷库？”陈云皱了皱眉头，“百川集团要冷库干什么？”

　　“据说靳百川当时有意进军水产界，所以修了一个冷库，但是说实话，这个冷库和水产的冷库相去太远了，我提了几次修改意见都被否决了，为了这事儿我差一点儿被靳百川炒了鱿鱼，有一次我告诉他这个冷库这样修建，放不了海鲜，做停尸房还差不多，靳百川当时就大怒，说不用我了，我们城建的经理好说歹说才让靳百川平息了怒火。”

　　“停尸房？”陈云低声重复着，“除了这个冷库，还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没有？”

　　“没有了，说实话，百川大厦是我接的第一个大活儿，从设计到施工可以说是耗尽了我的心血，除了这个冷库之外，别的设计都是我的得意之作。只是这个地下室还有一部分，他们是用另外一支施工队干的，总让我觉得遗憾，好像自己精心喂养的宠物不是纯种的一样。”

　　“别的施工队？怎么回事儿？”

　　“百川大厦的地下室分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包括那个冷库，是我们修建的，另一部分在冷库的背后，另有秘密的出口，据说是一个保险库，为了保密，没有用咱们集安的施工队，是从外地请的。不过我怀疑，这帮人不是一般的施工队，好像是军队的人。”

　　“军队？”陈云更觉得疑惑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当过兵，还就是工程兵，那帮人我见过几次，那种干活儿的方式，绝对不是普通民工。还有那些装备，绝对不是一般的装备。”

　　“那个保险库出入口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就是怕让我们知道才用了别人，怎么可能再告诉我们？”老侯摇了摇头，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彩，“不过有一点，因为地下室的空间太小，所以冷库和保险库之间的墙壁并不厚，简单的爆破可能就能炸出一个缺口来。你们要想进去可以试试这个方法。”

　　陈云和杜重阳互相看了看，露出一丝苦笑，就算获准搜查百川集团，用炸药去炸开人家地下室的墙壁也是决不可能的事情。

　　苏啸一走出平房就感觉到一丝不安，如同在丛林生活许久的野兽，在危险来临之前总会有莫名的躁动一样，征战的生活已经让苏啸对潜伏的危险有了敏锐的直觉，空气中太安静了。

　　现在的时间确实应当是安静的时间，凌晨四五点钟，正是人们酣睡的时候，但是这里是市场，肉类批发市场，这个时候，应该是小贩上货的时候，怎么会像坟场一样死寂？

　　抢来的丰田陆地巡洋舰依然孤零零的停在空地中央，四周没有人影，但是苏啸已经可以确定，这里有圈套，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的戾气几乎让他的皮肤有些刺痛。敌人不是一般的敌人，可能和地狱鸟同样专业，身后龙在天仿佛搂着密友一样搂着靳百川的肩膀，慢慢的跟着苏啸，前方的空场是走出市场的必经之路。

　　没有机会后退了，现在转身就等于把后背留给了敌人，剩下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此刻，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摆在苏啸面前的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前进。苏啸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了空地。

　　龙在天的脸色镇定如恒，但是心中已经越来越凝重，都是老手，都能体会到，前面有一个伏击圈，几个最佳的伏击点上了隆起着巧妙的伪装，不刻意去寻找很难发现，对付他们两个人，只要这几个点上的火力就够了，其他的埋伏根本不用出手，在没有任何遮掩的空地上，立着的人如同靶子，只要对手一声令下，交叉火力会准确的要了他和苏啸的性命。

　　老鬼趴在市场一座小楼的房顶，用近乎崇拜的眼光看着身边的一名男子，男子从趴下之后就纹丝不动，眼睛专注的从手中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往外看着，老鬼倒不是敬畏男子手中那自己叫不上名字的枪械，而是敬佩男子的那份定力，同样是潜伏，自己只趴了五分钟就受不了了，这就是差距。想到这儿，老鬼开始为自己及时打电话求援感到越来越得意，妈的，如果没有这些专业人士，自己这一帮乌合之众会遇到怎样的打击，他连想都不敢想。

　　“不要乱动，人来了。”男子发出低沉的声音，老鬼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将身子紧紧贴在地面上，脑袋拼命躲在屋顶边缘的水泥围档下面，眼睛偷偷从围档底端小小的排水孔往外看着，生怕一会儿横飞的弹雨会蹭破了他的头皮。

　　透过排水孔，老鬼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三个人影一前两后缓缓走出了平房的小巷，走上了那片空地，为首的一个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边走一边随意的四下看着，“这帮菜鸟，看来根本没有发现我们，”老鬼在心中想着，“早知道这帮人这么稀松，还不如自己搞定呢。”老鬼有些后悔了。

　　晨曦中走在前面的男子身影越来越清晰了，连老鬼这样通过排水孔都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轮廓，从狙击镜中看得一定更清楚了吧，怎么还不开枪呢？老鬼疑惑着，开始对身边得高手产生了怀疑，是专业的吗？

　　就是在一眨眼间，走在前面的男子忽然将手挥了挥，老鬼的眼中看到男子手里闪过一点火光，耳边清楚的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惊讶之中回头一看，老鬼顿时张大了嘴巴，旁边的高手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一发子弹准确的打穿了狙击镜，钻进了高手的右眼。还没有容得老鬼反应过来，那男子已经飞快得转身，将手抬起放在身后一名男子的头上，老鬼虽然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完全猜得到，男子手中有一支手枪，此刻，他正用手枪顶着背后一名男子的头。

　　楼顶的狙击手是最危险的，苏啸在清点了暗藏的杀手之后作出了判断，所以他选择在战斗开始之前就除掉那个狙击手，从这样的射程和角度用手枪狙击一名拿着狙击步枪的狙击手，地狱鸟里面除了苏啸，绝对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完成，不要说是地狱鸟，就是在整个亚洲雇佣兵界，恐怕也是只此一人。而在一击成功之后，选择利用人质威慑，恐怕也是以寡敌众全身而退的最好办法了。

　　“都睁开眼睛看清楚，我们手里的人是靳百川，你们可以动手，但是我保证，第一个死的人，是他。”龙在天的声音干燥而又冷静，丝毫听不出一点儿紧张，靳百川的脸色已经苍白，他无法得出身边有人对他们重重包围的结论，更判断不出来的人是谁，他用几乎战抖的语调小声说道：“这个玩笑开大了吧，如果对手不是冲着我来的，他们怎么会在乎我的死活？要是因为这个我丢了性命，就太不公平了。”

　　“少说几句吧，”龙在天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包围我们的人不是警察就是你的人，不管是谁，都不会让你送死的。”

　　“你们可以选择出来谈判，”苏啸接过了龙在天的话茬儿，“我们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现身出来，十，九……”苏啸漫不经心的数着，整个市场死一样沉静，没有半点儿声音。

　　苏啸倒计时的最后一声数完之后，提高了声音，“好，既然各位不愿意露面，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说罢，大步走向停在旁边的丰田越野车。龙在天用枪口顶了顶靳百川的后腰，靳百川如同触电一般战抖了一下，连忙紧紧跟在苏啸后面。

　　苏啸旁若无人的径直走到驾驶座旁边，伸手拉开车门，一声清脆的枪响之后，刚刚来开的驾驶座车门玻璃顿时变得粉碎。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靳百川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头顶顿时火辣辣的疼痛，一股暖流已经顺着额头缓缓而下，高速飞翔的弹头划破了他的头皮。

　　第一枪开枪的是埋伏的枪手，目的很明显，阻止苏啸上车，第二枪开枪的人是龙在天，目的更明显，警告对手，只要有人敢轻举妄动，他会毫不犹豫地要了靳百川的性命。

　　靳百川如同杀猪一样叫喊起来：“妈的，你们没听见他们说吗，怎么还敢开枪，真的想害死老子吗？”

　　空气如同凝固了一样，安静了片刻。“好好好，不愧是地狱鸟的一号人物，佩服佩服。”一阵拍手鼓掌的声音之后，一名中年男子如同从地底冒出来的一样，闪身站在市场边上，“龙大哥，请借一步说话。”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这里的兄弟不是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总之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的。”龙在天手中的枪始终放在靳百川的后腰上，一旦有变，就算是狙击手打爆了他的脑袋，他都可以凭借临死时的神经反应把子弹送进近百川的要害。

　　“靳总是我们的好朋友，希望龙大哥大人大量，放了靳总，我保证事后按照双倍的数额支付你要的赎金，并保证没有任何人会对您不利。”

　　“我知道你是谁？凭什么相信你能兑现你的承诺？”龙在天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对手不明白，钱是重要的，但是此刻，比钱更重要的是报仇，不管有没有钱，靳百川必须死。

　　“我是侯天翼，你总该相信我办的到了吧？”中年男子微笑着。

　　龙在天心中一凛，侯天翼，银翼集团的头目，亚洲最大的杀手组织的头目，竟然也跑到了集安。“原来是侯总，大名鼎鼎的银翼集团老总，我龙某人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侯总的话，咱们当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侯总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和靳百川之间有些过节，只怕不是钱能解决的了的。”

　　侯天翼的眉毛扬了扬，“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如果是因为他靳百川曾经欠下地狱鸟几条人命的话，那我觉得倒可以谈谈。”

　　“是吗，”龙在天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侯总打算用什么补偿我地狱鸟兄弟的人命。”

　　“一命换一命，我们杀了你的两个兄弟，你杀了我们多少人？除了刚刚被你们取了性命的狙击手，还有黑子，这都是跟了我将近十年的兄弟，这就已经是两个人了，还有五大门派的陈飞、雷天彪，哪一个不是人命，就你的兄弟是人，我的兄弟就不是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侯天翼面上依然带着微笑，眼睛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你可以这么算，但是在我的帐本上，从来就没有一命换一命，谁伤了我兄弟的性命，我会一个个要了他们的命，除非我死了。”龙在天的语气冷冰冰的，在他的内心深处，银翼集团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死，只是自己没有力量去和他们做生死一拼而已。

　　“这么说是没的商量了？”侯天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龙在天是个英雄，今天看来，也是徒有其名。”

　　“我龙某人本来就是一个生意人，为了钱干这刀头舔血的勾当，从来没想过当什么英雄。”

　　“你想过没有，靳百川和你地狱鸟之间的恩怨，都是因银翼集团而起，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他们都听命于我，”侯天翼的嘴角有一丝轻蔑的笑容，“要报仇，你应该冲着我来。”

　　龙在天也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的仇家太多，我得一个一个来，先从靳百川开始吧。”

　　“既然都是仇家，我愿意替换靳百川，你不会拒绝吧？”

　　龙在天仰天大笑，“侯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靳百川在我的手里是人质，换了你，则是一颗定时炸弹，我们除了要逃命，还要防着你要我们的命，你说我会同意交换吗？”

　　“既然这样，”侯天翼似乎深思了片刻，“那让我看看靳百川怎么样，只要你保证暂时不会伤害他，我可以放你们走。”

　　龙在天冷笑一声，“你还是没有明白，靳百川迟早是一个死人，就算我现在没有动手，只要我一不高兴，他还是活不了，你放我们走了，他可以多活几天，你不放我们走，他就现在死。”

　　“侯总，”靳百川的声音如同破锣一样嘶叫着，“侯总你可千万不要冲动，这帮人说到做到，你们一乱来，他们真的会马上杀了我的……”话音未落，苏啸已经将枪口直接伸进靳百川的口中，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侯天翼又是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我只好放你们走了。”

　　龙在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早已经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了，“你可不要反悔，放我们容易，再抓我们可就难了。”

　　“难吗？”侯天翼的笑容几乎有些灿烂了，“那我们就试试，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停尸柜在手雷爆炸的冲击波中几乎四分五裂，厚重的铁门可以有效地阻隔来自外部的爆炸，但是从内部排山倒海而来的冲击波是它万万承受不了的，一扇铁门扭曲成一团团废铁瘫在地上，展现在许正阳面前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柜子，柜子后面的铁板已经被巨大的爆炸撕裂，铁板的后面没有墙壁，只有深邃的漆黑，散发着说不出的诡异。积聚多年的潮气扑面而来，昭示着这里是一处自打建成之后就少人涉足的禁地。

　　陈淑娴不由打了一个冷战，直觉中，那深深的黑色里有夺人心魄的危险，“要不咱们从前面走吧。”陈淑娴的语调几乎颤抖的完全变了声。

　　许正阳笑笑，“前面已经出不去了，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束手待毙，要么从这堵墙后面逃出去。”话音未落，人已经一头钻进了柜子，缓缓向里面匍匐着前进。陈淑娴战战兢兢的站在停尸柜旁边，眼看着许正阳一步步爬进了柜子深处，听着破裂的铁板在许正阳的重击下发出刺耳的撕裂声，看着许正阳的身子消失在柜子的尽头。终于，听到了许正阳从柜子尽头传来的声音：“阿姨，快点儿爬进来，他们快来了。”

　　陈淑娴咬咬牙，学着许正阳的样子，钻进那个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铁棺材，在浓重的硝烟味混杂着福尔马林味的空气中，拼了命的往前爬着，头一次，她感觉到，两米，是一个那样遥远的距离。

　　赵子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绝望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康剑成，他太了解自己这位上司了，自己这位上司有时候会急风暴雨一般将手下骂一个狗血喷头，有时候也会板起脸面无表情的表示对手下工作的不满，但是这种冷漠的面无表情，只有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才会用，赵子强也清楚，自己此刻，在康局长心中，还不如一个犯罪嫌疑人，因为自己是内鬼，中国人，历来最恨的就是内奸。

　　“让我喝口水。”赵子强的声音有些干涩。

　　康剑成没有说话，只是向旁边的警察使了一个眼色，警察转身出去，片刻之后就端着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子，递给了赵子强。赵子强缓缓拿起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沉思着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关于你和靳百川的。”康剑成没有多余的话，对面的敌人曾经是自己的战友，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刑警，任何问话的技巧对他来说都是没有用的，他不想说的，怎么都不会说，他想说的，不用多问，他自然会说。

　　“或许你会认为我是为了钱和靳百川走到一起的，在你的眼里，我是一个浑身沾满了铜臭的败类，是不是？”赵子强的脸上有一丝苦笑。

　　康剑成冷冷一笑，没有说话，这个问题，难道还用回答吗？康剑成在心中想道。

　　“早在康局您到公安局来之前，我就是市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最早对靳百川展开调查的不是别人，是我，这一点你们恐怕谁都不知道。而且，只有我查到了靳百川集团资金的去向，这一点，恐怕你们也不知道。”

　　康剑成愣了一下，的确，为了斗垮靳百川，他想尽了办法，而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查百川集团的经济往来，却没有凑效，这个巨大的集团，一切帐目都清清楚楚井井有条，毫无破绽。

　　“知道为什么你们现在查不到东西吗？”赵子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那是因为我，我发现了他们的破绽，当然可以帮他们堵上破绽，现在，他们又请了专家重新做了一遍，恐怕神仙下凡也查不出破绽了。”

　　“那我们的赵副局长能不能告诉我们，”康剑成冷冷说道，“你是怎么从一个打黑英雄变成黑帮帮凶的？”

　　“你们不懂，”赵子强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靳百川只是一个小角色，他的背后有一个真正的英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康剑成勃然大怒，“赵子强，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为了国家，纯粹是胡扯，你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我们的兄弟，一个已经被你们害死了，还有几个在医院抢救，这些都是为了国家，是吗？”

　　“康局，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赵子强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我也知道咱们的兄弟都是好兄弟，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我都不愿意看到。但是为了我们的事业，我可以牺牲一切，我可以背负骂名做一个历史的罪人也在所不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赵子强说着，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一缕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身子已经软软的瘫倒在椅子上。

　　康剑成大惊，“快，快送医院，他服毒了。”几个警察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早有人架起赵子强向着门外飞奔。康剑成紧紧跟在后面，出门之前甩下一句话，“把给赵子强送水的人全部控制起来，他妈的，老子就不信了，小小一个集安市局，能有多少鬼。”

　　这是一间狭小的密室，没有窗户，没有通风口，密室的一头有一扇巨大的铁门，门上光滑平整，连抓手都没有一个，看来刚刚出了铁棺材，又进了一个保险柜，要从这里出去恐怕是难上加难。许正阳四下转了转，终于放弃了寻找出口的想法，回到被炸开一个洞的墙壁下，将两支从被自己杀掉的敌人身上拿来的M4卡宾枪放在地上，再将十多个搜刮来的弹夹放在旁边，一屁股坐在墙角，闭上了眼睛。

　　陈淑娴心中一阵慌乱，傻子都看得出这里就是一个插翅难飞的铁牢笼，要从这里出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小许，你看我们怎么办？”

　　“休息一会儿，”许正阳睁开了眼睛，身子却没有挪动一下，“阿姨，你不用管别的，只管在这儿休息，待会儿我对付他们。”

　　“你怎么对付他们？”陈淑娴有些迷惑了。

　　“这里有枪，有子弹，还有一个只有炸药才能炸开的铁墙壁，这么好的防御工事，守他个三天三夜不成问题。”

　　“那之后咱们怎么办？”陈淑娴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彩。

　　许正阳认真地侧着头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

　　“什么？”陈淑娴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了，“你不知道，那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等死吗？”

　　“阿姨你要放宽心，”许正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事情都是变化的，在这个变化的过程当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如果发生有利于咱们的事情，没准儿咱们就逃出去了，但是现在我们只能等。”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陈淑娴几乎要惊呆了，这个行事果断的小伙子，从昨天自己刚刚接触到自己就给自己留下了无所不能的印象，他的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是本能的作出，但却又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总能取得奇效，可是现在，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难道真的陷入了绝境，还是自己之前的印象根本就是错的，这个小伙子或许只是一个行事鲁莽的小青年，所谓的奇效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不管怎样，现在自己可没有心思坐下来休息，一定要找到突破。陈淑娴站起身来，仔细地围绕着这间小小的密室察看着，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小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