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夜幕,远山的鸟兽归巢,外出捕猎耕作的人也都向家走去。
灯火陆续点亮,令寒月山城的夜并不像远山深林那般黑峻峻吓人,此时还算尚早,街道上依旧行人如织,摆着地摊的商人小贩,依旧在迎着来的客人,送着去的客人。
在屠宰场当家大胖子欧阳余味的带领下,他们穿过数条街道,来到了来如苪医馆。
这是一条十字路口,医馆便坐落在十字路交叉处,人流量非常大,医馆是一座二层楼,飞檐倒勾向天,屋脊却没有唇兽静蹲。
远远的便可以看到,医馆内投向黑夜中的灯火。
“吴天,你没事吧?”
此时吴天的衣袖血液已然干涸,吴小辫虽然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废,但却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担心说出了一句看起来有些废的话。
话虽然废,但在吴天听来却是一点都不算废话,相反,心底暖暖的,他清晰的感受到了族人对他的关心。
嘴角微翘,脸上漾起一抹笑容,吴天轻松的道“大叔,我没事!放心!”
医馆就在前方,众人脚下的步子很快,在吴小辫关心吴天的时候,已然来到了门口。
此时已经是一天的结束,可医馆的生意却并不显清淡,反而出出进进的人很多,因为这处医馆的存在,一些小摊商贩都在这处十字路口聚集,所以吴天他们在进入医馆这一段极短的路时,花费了不小时间。
但终归还是踏入了医馆。
“来兄!我来了!”
还未完全跨进医馆,欧阳余味便扯起他的大嗓子嚎了起来。
看他的姿态,肯定与医馆内的先生是十分亲密的老友,否则怎敢如此轻慢,吴天静静的看着欧阳余味大声嚎叫,族人也都静静的站在门口,等待着那所谓的来兄出来接待。
“大晚上的嚎丧吗?我艹你奶奶的儿媳妇的儿子!”
医馆内未见有人出来迎接,只有一道粗暴的声音劈头盖脸而来,流氓气十足。
这太出乎吴天的意料,救治病人的先生,竟然如此的粗暴?
在吴天暗自肺腑的时候,一个儒雅的不像话的人自内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这再次令吴天愣了愣,太他妈的出乎意料了
本以为爆粗口的家伙,肯定是一个长的五大三粗粗壮如牛的主,哪儿想,这走出的人,根本与粗暴沾不上边,相反倒似那学堂内教书育人的夫子。
“欧阳吃味,你又有何事?”
儒雅的男子,一身灰色长衫,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多岁,两条剑眉斜飞如鬓,眸子若寒星,脸上的皮肤十分白皙,不似男儿,反而如同女人的肌肤那般细腻,头发披散在身后,以发箍松散的束笼。
他的手藏在袖子内,一手在前,一手在后,人未至,便有药香扑面而来。
虽然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吴天的心底便不由的生出了些许喜爱,喜欢这个灰衣男子身上的药香,喜欢这个男子身上展现出的儒雅。
只是在吴天如是想到之时,儒雅的灰衣男子痞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吴天自自身的精神世界拉了出来。
“不是又要那百斤不倒?还是┅”
这声音带着些许痞气,带着些许下流的味道。
这令吴天无法直视,暗呼自己真的还小,真的看不懂大人的想法。
欧阳余味见眼前的老友又要对自己耍流氓,脸上因尴尬而挤起了几条肉缝“够了!来痞子!我今天是有正事来的!”
平地一声,惊的吴天和族人都吓了一条。
当然来兄也吓了一跳!
“正事?”
此刻他的语气中不再如先前一般充满调侃,凝重的看着欧阳余味疑惑道。
眼前的胖子跟他在这寒月山城一起出生,一起长成,可以说是不是亲,胜似亲。这些年来,他很少见大胖子正经过。
但很少,不是说没有,而是真的少。
少的他快要忘记了!
只是他却是知道,只要眼前的胖子跟自己正经,那肯定是有正经的事。
“帮这个小子看看手臂吧!”
欧阳余味极认真的看着来兄,认真的道。
“就这?”
眼前的小子,他不认识,他也没有见过其在大胖子身旁出现过。
“嗯!”
欧阳余味将头点的极为重,他样子很肯定。
“为什么?”来兄觉得欧阳余味给的答案还不够,所以依旧死缠着不放。
“我说来如苪你有完没完,到底治还是不治?”
欧阳余味糙了!
“┅”
来兄被欧阳余味的怒火烧的顿时不敢再次开口,沉默了片刻,而后,一挥衣袖率先向内走去,根本没有招呼欧阳余味和吴天他们。
“欧阳兄?先生是不帮忙么?”吴小辫心底在此时焦急如焚,吴天手臂的伤势令他担忧“不知道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不管什么条件只要先生答应帮忙,我们都一定满足!”
吴小辫急的彻底麻了爪子。
“是啊!只要先生提出的条件我们能够做到,就一定满足!”阿甘也出声道,吴天对于他来说,始终如自己的亲生弟兄,他也不愿看到吴天出什么事
“大叔!哥哥!我感觉我的手臂应该没事!我们不用看了!”
虽然吴天并没有察看手臂上的伤,但在屠宰场内掰倒不是丫头的丫头时,他手臂在苏苏麻麻过后,便感觉在快速的恢复,只是这样的事情在他身上根本没有发生过,所以他很惊疑不定。
在刚刚来医馆的路上,他暗暗的握着手,静心感受后,发现他的手臂,真的在快速恢复,虽然依旧有些疼,但却不是很严重,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小子!闭嘴!”
吴小辫怒斥道,只是下一刻便收起了怒容,和声道“小天,你不用担心!大叔一定能找先生帮忙的!”
吴天从出生到长成,都是吴小辫和族人一起看着的,所以对于吴天的性格,他们都很了解,在他们看来,吴天是不想他们担心,不想他们被先生为难。
可,族人又如何心忍,看着七八岁大的小子,独自忍受疼痛。
这孩子失去了母亲,如今父亲又卧榻不起,已经够可怜的了┅
“小天,你放心,就是大叔们跪在这里求先生,也一定要帮你治好手臂!”
“是啊!我们一定要先生帮你!”
┅
族人纷纷出声,一双双眸子蕴满了温暖。
“好了!跟我进去吧!”欧阳余味笑呵呵的阻止了吴小辫和族人们的话语“这小子是我的故人之子,怎么说,我也得帮他把手臂看好,说来他的手臂还是在我的棚户内受的伤,一切都怪我呢!所以你们放心好了!”
┅
在吴天跟随欧阳余味进入医馆深处接受治疗的时候,在这寒月山城城南学堂内,刘孙德弓着身子,站在一个中年人身后。
“你说的可是事实?”
中年人的声音中充满着几许不信。
“回老爷,是的!”
学堂内院很静,只有风划过院内栽种的一株梧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在院落前后回旋。
静默了有半柱香后,那中年男子再次出声道“好了,这是你的银两!你走吧!”
抛出一袋银子,中年男子便不再理会刘孙德,转过身收回望着院落外漆黑夜色的眸子,盯向了那摇曳的烛火。
刘孙德收了银子,便不做任何停留,走出了学堂,离开了此间。
院内再次陷入了宁静。
半响过后,一声叹息在这院内和着那哗啦啦的声音,在此间飘起,复又湮没消散。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