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易魂非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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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焱妃提点我道:“九壬司想必一直在练习某种源自易经的剑法,所以气息中正致和,对于两股相冲的力量如何合二为一毫无阻滞,应有所心得。”

  “易经……相冲的力量合二为一…….”我想了想,恍然,“我所练习的两仪剑法的确有和此相关的要领。其中乾坤剑法最为难把握,乾与坤分别处于极阳和极阴,最易物极必反,因相冲而暗藏凶险。但是八卦中也有对应之法,就是只有乾卦和坤卦才有的第七爻‘用九’和‘用六’,乾不完全是坤,坤不完全是乾,乾坤互为通融。”

  “乾坤,易之门。天明只要了解最基本的剑法,帮助其调理内息,领悟其中平衡之理便可让两股力量各行其道,对立却又能互为补充。”

  “原来是这样……”天明突然猛然醒悟什么,“三师娘练剑我看过一回,还学着模样比划过几招,当时不明白怎么会有一股热气在身上窜来窜去,只觉得怪怪的也没放心上。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焱妃微微颔首,又提示我道,“九壬司,事不宜迟现在就再示范一遍这套剑法,天明只要稍得要领,就能基本做到中和两股内息,凝而不乱,发挥出隐藏的潜力,自可冲破这里的结界。”

  对于天明来说,逍遥子的梦蝶之遁都能看一遍就记个大概无师自通,这一套乾坤剑法也没有难倒他。虽然他在儒家学习期间功课不是一般的差,但遇到这些不用死记硬背只要抽象理解的东西,他比一般人更多了一份悟性,把握对了这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知,只要他上心,学习能力也很是让人叹服。有条不紊驳倒白马非马,三天时间复原尚同墨方,发现博弈论的关键识破我设下的不可能赢的赌局,这些让常人颇为绕脑子的事,他却偏偏突然开窍。

  澎湃的力量轰然涌出,墨眉气势恢宏的一剑,如海底怒腾而出的蛟龙,携风带雷,悍然劈出一道裂痕。天明成功冲出结界,焱妃龙游之气凝聚而成的三足金乌会引我们找到出去的路。

  “东君大人,天明既然可以破这个结界,你为何不一起走呢?”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如果有办法可以让焱妃出山对付月神,还是比指望天明来得靠谱地多的。

  焱妃眸色沉冷,心如止水一般:“他可以,你可以,唯独我不可。”

  焱妃的气息如火一般的烈烈,铸造的结界基座又是万年玄冰,我似乎明白了焱妃的意思,这里是专门用于克制她的囚境。

  “这里万年玄冰湿寒之气过强,完全克制了我的体质。你能出去是因你的体质属木,木能生火,融合这里弥散在外质为火的气息,便能助火生土,土则可克水。只有这些条件还不够,这个孩子的体质正是属土,你也正是又融汇了他的剑气,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克水,成功退出结界。”

  木生火,火生土,土克水,水克火。别说在这个充满超自然力量的时空,就算在我们现代也流行这样的说法,五行可以对应不同人的体质。看来我推测的没有错,这里对应八卦的八个廊柱分别有不同五种颜色,的确是对应五行。

  “你们走吧。”焱妃语气镇重不容敷衍,“天明,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嗯!”天明重重点头,慷慨激昂,“你放心,君子一言那个什么来着,别说四匹马,无论多少匹马都难追!”

  焱妃:“……”

  我说天明,未来丈母娘面前你就不能低调点,能不乱拽你的天明体成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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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跟着三足金乌,左拐右转,已经晕头转向没有了方向,最后到了一个奇异的结界,像是在海底一般水流的触感在周身缓缓涌动却丝毫不沾湿一寸发肤,四周有长相奇异说不出种类的大鱼游动,而我们就在它们之间穿行。当我们跟着三足金乌跃出这个空间,发现是到了一个水阁。从结界外面看去,我们刚才穿越的空间就是一个超级大鱼缸!这是……水族馆么……我有些被搞得莫名其妙,这个云中君不仅搜刮各种奇花异草运到蜃楼,还有养鱼的嗜好?而且听天明说,似乎云中君还有个更加恐怖的癖好,就是给人吃各种丹药化学药品,控制人的心智。我这下明白了,侍女们说凡是犯错会被关进一个屋子,再也出不来,生不如死,原来是这么回事。不幸的是,似乎少羽和石兰很可能还在那个屋子里没有脱身,天明能够逃出来还是天赋异禀力大无穷的少羽愣是把封住暗道的巨石板抬起一道空隙,让天明先逃出去,他们却因云中君已经发现他们,没有办法脱身。

  “有人!”天明突然道。

  身后一股犀利阴鸷的气息袭来,暗色的密网在四壁铺张蔓延,是星魂。

  “天明,你先走。我刚交代你各项事宜你要牢记,记得不要轻举妄动,先尽快和少羽石兰汇合。”

  “好。三师娘,你也小心。”天明眉梢微微一震,脚踩廊柱一飞而上。看着他矫健的身姿,脑海有一瞬还是习惯性冒出往常的担心,他会不会飞到一半,哎呀一声,又掉下来呢?不过显然,经焱妃的帮助和点拨,现在的天明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身影如风,一眨眼已经瞧不见。

  刚回头便见星魂似笑非笑缓步走来。

  他目光略一掠过四周,才开口问:“九壬司阁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扯出一个假笑,道:“是啊,总是那么巧,又遇见你了,星魂大人。”

  “九壬司不会又是丢了什么,在四处找寻。”

  “星魂大人不会又是看查看什么可疑分子,而此处难道又是闲人莫入的禁地?”

  “呵~”他好笑似地看我一眼,又寒气碜碜道,“九壬司大人怎会是闲人,此处只有月神会来,似乎暗藏玄妙,我也很好奇,九壬司在此地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听星魂这么说,或许他也不知晓里面关押着焱妃。月神行事神秘,不着踪迹,想必也让他没有头绪,深入了解这个看似水阁的地方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何不顺水推舟,透露一点蛛丝马迹,让他们阴阳家的内斗来地更激进些,说不定还能让天明他们渔翁得利,抓住阴阳家的疏漏,更稳妥地救出月儿。

  我故作深邃,微微皱起了眉:“哦,这到有,我偶遇了一个人。”

  他眸中似有火花一闪,又瞬而隐去地不留痕迹,不咸不淡地问:“是谁?”

  “星魂大人如果知道也不必多此一举问我,如果不知道那么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如实奉告,这一个人似乎对星魂大人还很有帮助哦。”

  他眉峰一挑:“哦?怎么说?”

  我神秘道:“星魂大人是不是要对月神大人做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星魂脸色沉滞了一瞬,也只是一瞬嘴角又被勾起,笑意里透着鄙薄的寒气:“九壬司大人想说什么?”

  我不避不让他尖锐质问的目光,自若道:“那个人也同星魂大人一样,似乎不想让月神大人好过呢。”

  天明他们在蜃楼躲躲藏藏,机缘巧合之下到也偷听到一些机密,星魂不会想到他和云中君暗中密谋对付月神的话已经一五一十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原本只知道他们不和,一鳞半爪的线索也没个确信这不和是到什么程度,如今是看清了这显然已是白热化。

  星魂似在刻意掩去神色的变化,垂眸微侧了身,沉吟了一刻,才短促地冷笑了一声,语调隐含锐气:“九壬司真是会说笑。”

  “你觉得是说笑就是说笑吧。”我不置可否地笑笑,该拖延时间的也已拖延地差不多了,该挑拨离间的也已挑拨,也该撤退了。刚挪步准备告辞,突然想到那件一直让我困扰的事为什么不现在就问一问星魂。

  我收回迈出的步子,客气了语调问道:“星魂大人有件事想请教,上次你带我去月神的处所,她正在使用易魂术,这个易魂术是有什么作用的?”

  他顿了一顿,略有意外,眼底浮现一丝玩味的神色,回道:“和读心术类似,只是比读心术更加彻底,不仅读取人的记忆,还可以引导被易魂者在记忆里找寻施法者所要了解的讯息,读取到被易魂者即时想法和情绪,不再只是模糊的轮廓和线索。”

  “记忆?只是记忆和想法而已?”

  “是。不然你以为呢?”他又邪气一笑,“九壬司,难道月神也对你实施易魂了?”

  “我只是对自己所见不明所以,一时好奇罢了。”我搪塞道,压在心头的疑虑略微松了一松,但又觉得太过蹊跷。

  上次随月神占星台占卜不知为何突然晕倒,恍惚中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横躺着漂浮在半空,和被易魂时的姬如千泷一模一样。的确很有可能月神也对我实施了易魂,但之后真切地让人不安的梦境,如果只是我的记忆和想法糅合而成的结果,无关预卜未来,那么梦里出现的第一个场景,为什么会在之后被应验?连张良对我说的那句话都吻合地一字不差?真的只是巧合…….真的是我想多了?

  “九壬司有任何不解都可以询问在下,不必客气。”星魂一副笃定全在掌控的表情,不再多问,忽而转了口锋提醒道,“另外,九壬司大人,扶苏公子正在找你,你见到他,自可以说是一大早来我这闲聊了。那些被你毒晕的侍女和侍卫,也自可以说是我示范法术把他们给弄晕了。免得不知道作何解释,没人可以与你口径一致。”

  我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星魂突然的好意,告辞道:“多谢!先走一步。”

  星魂帮我到这种地步,看来他要绊倒月神的意图决绝,不惜多次掩护我这个藏在暗地里的叛逆分子。天明偷听到的对话里,云中君和星魂都认为月神立场很可疑,即使天明他们就在月神跟前唾手可得,她也故作放任,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他们因此窜通给月神下药,混乱其心智,趁机探寻月神一直以来禁止他们干涉的秘密行动,调查月神可能隐藏的或许连东皇太一也未知的不良动机,好在东皇面前立一功,有心代替月神的位子。

  不禁有些唏嘘,阴阳家各怀鬼胎,人际关系真不是一点乱。不过在我这个现代人看来,这些追求极致力量的神棍们即使再神棍,也敌不过云中君来的实在啊。如果历史记载为真,笑到最后的应该就是他了,带着堆积如山的财富,东渡跑路,潇洒无比地做他的天照大神去了,名利双收,不卷入战乱纷争,何等果决……何等明智……

  ===

  深更半夜出来,折腾了一大圈,现在已经是清晨。回屋的确遇到了正在等候的扶苏,他端坐在几案边,目光落在手握的竹简上,眉宇微凝似在沉思,面容如洒进窗棂的晨曦一般沉静,并无一分怒色。而一边侍从却个个神色不定面色苍白如纸,见我回来都把头埋的更低,一副戴罪者等待宣判的模样。

  赤练的迷药效果强劲却无色无味待油灯燃灭也不会看出任何蛛丝马迹,被我下药的侍从们肯定还不明所以,怎么会突然都犯了瞌睡,摊上玩忽职守的罪名,逃不掉秦律刑罚。我有必要解释下,不仅是说给扶苏听,更是说给那个赵高的耳线听,不让她起更多的疑心。我便按星魂所说交代了下事情的缘由,扶苏就是那温厚的性子,也没有再多责问侍从,看我的眼神却带着一抹不知从何而来的安慰之色,将他手中的竹简递给了我。

  我扫了一眼,手不住一颤,上面的每个字都像刻在心尖上。

  嬴政命我随扶苏一同回咸阳!

  “我在这里一直随月神准备祭祀大禹的事宜,为何此时突然要去咸阳?”我心中担心,害怕此行正是为了那件事!嬴政不会真听信了云中君那一套鬼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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