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贞想太子已失大势,如果去号令追随者做反感的事。更有可能将他的余威全部打散。
她只在他的沉默中小等了一会儿,便开口道,“我知道了,我这个立场,能去难为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太子。就算太子殿下拒绝也是本分,我这就……”
她的话,被他轻柔的声音打断,“我会做的,就按九弟说的那样。不过你也不用自责,一切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可救药,或许我也想借机试一下时值今日,到底还有哪些人留存着对我这个末路太子至诚的心意。”
猛然站起身的旖贞带翻了几上的那杯茶,又手忙脚乱地想要将一切扶归回原来的位置,然后眼前的一切忽然被一个身影覆住,太子动作轻快地重新盖合杯盏,又伸出手将她带离开那一处凌乱。
她急急从他手中挣脱,他也没有强求,很快放开手。
她慢慢将手心的水渍握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如果做不到的话,最好不要强求自己,有很多事是逞不了的。还有,我不想让你按照九皇子说的那样做了,你也可以不做了,真的,我之所以要帮他,是因为我想让他名正言顺地从天牢里把我弄出来,但是现在我又不着急了,反正也要在里面避我父王。他的气可没消。我的意思,就是,就是你完全可以当做刚刚我没有说过那些话。是的我真的没有说过。”
她胡乱地说着她想要取消她之前说法的理由。可心里就像打翻了一只青梅汁的碟子,不仅有那种酸涩不入的汁液喷酒,碎烂的白瓷也在心中轰然砸下。然后觉得自己说的那些乱七八糟,又沉又重,压得她自己简直要透不过气来。她干嘛要听从九皇子的意思,开这个头,然后让一切这么难以收场。她气得想要抽她自己。她真的是太傻了。怎么能越长大越变傻呢。
这一次太子沉默着等她说完,又过了半晌才道,“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你,你大可不必这样感激。”
他这样说之后,旖贞又觉得自己真是傻,不过是一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自己又为什么要羞愧到如此地步还这样被他看出来。但她马上又想,自己这不是羞愧,而是不相信太子能够如此爽快地答应她做这件事,就算她能想到他会做。也绝想不到,他一点怨言和牢骚都没有。
她慢吞吞走出东宫高墙下的阴影时,才发现正倚在另一边骑墙之下的哥哥在等着她。
她用手有些慌乱地擦着自己的眼睛。嗓音是强作平静的沙哑,“不是走了么,干嘛还回来,是怕我被那些只喜欢富家公子的江阳大盗掳走,坏了王府的名声么?”
鸣棋低头想想,这似乎是旖贞第一次这么无助地跟他说话,比她从前的每一次都要显得低落又显得高调。
他偏着着头看她。
她也偏着头回看。
“刚刚走散的妹妹,怎么好像一下子长大成人?”
“可是长大成人好久的哥哥却还在骗人。”旖贞不等他的直接向回走。
鸣棋在她身后提醒,“做下了这样的错事,还敢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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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回去么,父王很生气,你知道他一向很敬重大将军的为人,可是你都要将大将军逼疯了。此时可正在用人之际,人心都被你弄得动荡难平。父亲只要一办公,就会记起你的错处,你的这顿打一定是没跑了。”
“可我是冤枉的,那位大将军要定我的罪,也要等查明真相。否则我才不会向他低头。”
鸣棋摇了摇头,“这个世上的恨可不是这样来的,天灾无怨人祸有恨,人的心里总要找一个发泄点,就像现在的你,自己做了错事,还要将怨气随便撒在兄长头上。同情的眼泪却流给了不需要的人。”
她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她哥哥。不过还是嘴硬道,“我才没有流泪,我只是做了一件不知道对错的事。”
“你才不是管那件事的对错,你分明是在心疼缠在对错中的人,你从小到大都被母亲给惯坏了,做什么事的时候是先想对错的?只要是你想做的,都是管它是什么龙潭虎穴都敢先捅出个天大的娄子再说。看来今天所有人都有收获。”
旖贞警觉地瞟向他兄长,“你的意思是我先上了九皇子的当,又上了太子的当?”
“这可是贞儿自己的招认,我还不知道你先答应了九皇子什么,又答应了太子什么呢。怎么知道我妹妹是上当还是顺手牵了只羊。”
“啊,那个么,我答应要嫁给九皇子,再给太子生个皇子。”气得鸣棋噎了噎,旖贞很开心,只不过很快又被心头的重负压了下去。鸣棋对刚刚的事并不追问。旖贞觉得他肯定是知道全部。而如果他没有大动干戈地回去找九皇子或是太子,也就是说明这一切形成的结还不大可能影响到王府。
他们再向前走时,一度停止的雨花又再度飘零。
转眼间已经走到王府,旖贞却磨蹭着不肯进去,鸣棋当然知道她在磨蹭什么,“不过是讨顿罚,我们这么多人呢,当然会给你说情!”
旖贞眼中闪现希望的光芒,“兄长说的是真的吗?这是见到母亲之后问了母亲想法才对我说的吗?还是你看出了什么?!”
鸣棋表情悠悠的说道,“当然,这些话当然是为了安慰你才说的。只要大将军家那边一天不吐口,父王的怒气估计不会消,而且爱之深,恨之巨。母亲固然心疼你,但是,这个心疼现在名不正,言不顺,母亲即使想要帮你连个有用的理由都说不上。估计是等你挨打了之后,能跟你扯张上好的药方子,然后再选点儿千年奇药。”
“啪,”旖贞已经迈向前去的脚步又收了回去,“兄长是真的见死不救?”
“是真的无能为力!最近的事情真的太多,无能为力的也不是一两桩!不过,兄长答应你,一定会为你找出凶手。”
“那并不是我的错,后果凭什么由我来承担?”旖贞怒对。
“这就是有些人处心积虑对你的冤枉,你以为,说洗清就能够洗清的吗?现在无论从哪个方向上看,无论从什么样的证据上来看,都是你的手中沾着大将军家独女的血,你自可以说你是冤枉的,但从你出现在那屋中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到,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麻烦吗?说到底,也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