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无声燃烧,继而分解,变为浓郁黑灰色污染的瞬间,就被点燃,没有任何反抗的空间,最后连同一点灰烬都不能留下。整片天空在鲜红的光线下消失,自身也成为红星周围的星空的一部分,全被融合了进去。
地面正在崩解,荒草燃烧成为灰烬,泥土消失,埋藏其中的繁多绞结树根直接崩碎,泥沙铸就的模型一样,变成一块块落着流沙的碎块,随后彻底湮灭消失不见。泥土也如同被移除了般,露出下方带着棱角的大片岩石碎块。顷刻间,周围所剩的东西就已不多了。
这处精神世界似乎正在回归到它原本的样子。
前方,浓郁的灰白鳞粉直接就被扫除了,面对红星光线,起不到丝毫作用。而那片巨大森林中拔高的古树被火焰包裹。火焰无声出现,也在极短的时间里无声地消失掉。等到火焰完全散去,这片森林却是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没有耸入天空的拔高古树,也没有了十数位敌人共同制造出来的冻结领域。
巨大森林变成了一座孤岛般,被四下满是棱角的岩石和碎块围绕。红星的光芒落下,打在深绿的厚实树叶上,但并未再点燃它们,也没有让它们分解。一切在这时显得自然而然,仿若这片巨大森林是真正的森林,红星光线也是很普通、且常见的阳光。
有数个短暂的时刻,拔高的古树也好、大片鳞粉也好、周围的泥土及缠结的树根也罢,或许是谬伦的挣扎,它们闪烁过几次虚影,极力想要返回这片世界的模样。但最终都失败了,一位已经没有力气的溺水者,只能将手探出水面几次,结果还是沉了下去。
唯一不变、没有受到影响的是前方这片熟悉的森林,六颗红星的光线对它们而言,此刻更像是正常的光,提供着养分。
“消失掉的都是谬伦依靠浓郁污染制造出来的事物,与那一块古历史世界树碎块有关系的幻象,就只是面前这片巨大森林了。”
“即便已有巨大的变化,但我们好像还是处于幻象中,依旧被这处精神世界锁定禁锢着。”
沉默之后的短暂交流里,三人都立即尝试了去脱离这处精神世界。没有任何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在于视野范围内的风景不再一样了而已。
只是莫名的心悸并未随着六颗红星的出现而有所消失,依旧增强着。再度降临的沉默里,精神世界里的所有人都在探查着环境,期望能找到心悸的来源。作为极限领域的手术者,纵使是第六阶段的生命,也并不能让他们产生当前这般的感受。
这算不上是害怕,也不是恐惧,而是源于未知带来的、能让身体颤抖的一种感受。根本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本能也并未第一时间察觉出异样。
但作为商量好似的默契,他们都下意识将最多的注意力放到包裹住自己的星空上,希望从中找出源头。此外,默契的另一个点,是包括丽苏曼他们自己,一份注意力也全部放在了从一开始就安静下去的卡西亚身上。
那具精神体没有了皮肤,回归到了无数线条交织的状态。这时,唯一的变化是其胸膛的中心,出现了几颗颜色鲜艳、但不怎么刺眼的红色亮点。
丽苏曼他们没有选择开口询问,卡西亚的样子并不是一副能被打扰的模样。
思考间,变得无声的精神世界中,伴随心悸感的加强,终于有声响主动将安静打破。那是玻璃承受不住重压时的碎裂声响,清脆而连续。声响出现就迅速连成了一片,频度飞速增高,最终在玻璃落地碎裂的声响里,众人头顶上的星空再也承受不住重压,一道巨大的撕裂口出现,视线所能捕捉到的范围,看不见撕裂口的起始与终点。
撕裂口急速扩大,脆响当中,星空也崩溃成为了碎块,六颗红星的影子在碎块当中扭曲着消失了。
星空的碎块散落下来,它们的背后,一面带着斑驳鲜红亮点的背景显现。心悸感在这时去到顶峰,而众人的视线也不受控制的被无限拉长拉远,直到他们可以看清楚那带着斑驳鲜红亮点的背景其实是巨大到没有边际的树干时,才终于停下。
“古历史世界树、、、”众人都感叹,一时间都在看着燃烧的它倒下,而完全忽视了那片显得渺小的巨大森林幻象,在没有丝毫阻力的情况下彻底被粉碎。
“嗡、、、”颤音鸣响,倒塌的古历史世界树刹那间消失,眼前的景象转变,坍塌废墟的实际景象将之替换。
丽苏曼与笛福尼的记忆正在与不久前的时间点进行重新连接,他们已经脱离了幻想所在的精神世界;苏卡琉斯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究极之龙的脊柱当中,精神体正站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面前是轰隆隆运转的模拟超级分析机。
与此同时,沿着山脉方向的另外一边,污染森林环境里,一颗巨大树木轰然倒塌,可并未引起任何注意。有碎响从倒塌大树的根部传来,那里的一块琥珀状物质,布满了裂纹,大量碎块散落,一道干瘦的人形艰难站起来,干枯的皮肤皲裂开,粘稠的白色血液渗出,眨眼间流满全身。其后背与大半个脑袋上,尚有纤细的藤蔓状物质牵连,与倒下的大树紧紧连接在一起。
干瘦人形站立不稳,踉跄了数步后才扶着倒塌大树的根部稳住身体。他没有呼吸,张开的嘴巴里有痛苦的声响,好不容易稳定住状态,却还是坐下,靠在了树根边,不愿多动一下,开始休息起来。
可留给他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了,短暂休息并不足够。紧接着就到来的强烈危险信号强制让他集中精神,干瘦人形闭上了散去大半神采的眼睛。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就看见一片橘红色的火焰正燃烧得旺盛。大面积展开的独立根系网络成为了带来危险的引线,大量根茎被点燃,带着“嗤嗤”声响,从各处朝向这里靠拢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