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灿烂的是夜景,凌乱复杂的是人心。
玄门的天门已经很久都没有开过,最起码在大多数玄门人的认知中是这样,知道四年之前有一个易家的妖孽硬生生推开天门的人终究是少数。
易长欢过天门的时候无声无息,到了易解这里,不知道易长欢是不是有意为之,他给易解留下的那扇天门,开启的时候声势特别浩大,甚至半个神州都能感觉到异常。
也许这是一个做大哥的给自己最疼的幼弟在造势,也许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在里面,没人知道。
自从四年前他找到了天门,并且无意间窥探到了某些东西之后,他就帮易解省去了那个寻找天门的繁琐无用的过程,七处左右两边大山上的那些开天门的布置就是证明。
而铺在易解面前的,是一条直入天门的金光大道。
易解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状态里,他把周知难留下的那个薄如蝉翼的水晶片,跟当时在武当山脉中从北方气运图上掉下来的那块一起跟自己的血液融合,之后他就发现好像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平常人所理解的那种无影无形的鬼魂,明明能看到问所有东西,能听到身边所有人说话,但不管他说什么,就是没人能听到。
他觉得李檐或许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为什么说是或许呢?因为他跟李檐说话,李檐同样听不到,但她的眼睛却总能捕捉到他所在的位置,并且时不时投来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在白天的时候他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只是看到在东西两座山上分别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正在慢慢旋转,等这两个原本背对背的镜子面对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并且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两面镜子都在投射着某种极其神秘的东西,因为不断互相反射,所以他看向那两面巨大的镜子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看到的是无数个重重叠叠在一起的相同世界。
而在两面镜子的中间位置,空气好像被撕裂开一样,有一条裂缝一样的东西在缓缓打开。
裂缝的后面还是山,按理来说应该跟现实没什么两样,但易解偏偏就觉得那个裂缝之后的东西很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只有等他走进去之后才能知道。
到了晚上八九点,燕京城又毫无预兆的下起了一场罕见的瓢泼大雨,不光是雨,电闪雷鸣问狂风嘶吼,一样都不少。
只是今晚的这些雷声好像带着某些别的味道,因为很多早就已经习惯,甚至是喜欢这种雷雨交加天气,把这种场景当场一种享受的人,听着今晚的这场雷声都觉得十分不自在,好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一样,听的时间久了,会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无所依很多人把自己锁在了屋里,如果不是有非做不可的事情,他们宁愿关着门缩在家里一步都不走出去。
家里有电视的,都看到电视台突然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内容也是劝大家在这种天气里尽量减少外出,因为短短的一两个小时内,已经有将近十个人被突然落下来的电弧打成了一团蜷缩在一起的焦炭。
而这件事情所导致的最直接后果,是让燕京城的人后面买房的时候,对那种建筑初期没有下避雷针的单元楼看都不看一眼。
易解当然也看到了这些事情,不过他此刻的感觉很奇怪,因为那些闪电跟落雷原本应该是冲着他来的,但因果大势去被他身边的这些神像不选修改波动,甚至有无法改变因果的落雷砸下的时候,他也不用担心任何东西,这尊佛像替他抗一下,那尊神像帮他挡一下,某位圣贤像更是在落雷还没压下来的时候,就突然把那道雷给闷成了屁雷。
不光有这些,还有萨满教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图腾,平时看上去十分诡异的黄大仙跟狐仙争先恐后的帮他抵挡一次又一次可能到来的威胁。
这种感觉,就跟作弊一样!除了作弊,易解也实在想不到能更加贴合这种情况的词汇了。
不用自己出手肯定是好事了!虽然他有那个自信凭借易数尺跟卦象将那些东西抵抗过去,但之后一个皮开肉绽肯定是免不了的。
从一开始的时候,易解还对那些被雷劈死的普通人心怀很大的愧疚,但当他想要去替那些人拨动因果脉络,好让他们能够福泽子孙作为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这种做法真的是太二了。
从那些人的因果脉络上他看到的是阴险狡诈跟十恶不赦,只不过因为从来都不公平的命运的干系,让他们侥幸掏过了正常的制裁而已,而这些被劈死的人里,有强奸犯,杀人犯,专门拐孩子的拐子等等等等,每个人身上都是罪孽累累,可以说死有余辜。
这样一想他心里就好受多了,同时又想起了某句十分严肃却总让他想笑的话‘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晚上的风吹在这种状态的易解身上,让他觉得冷的可怕,不管他是躲在墙角还是被子里,那些风吹过来,都直接钻进了骨头缝,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挡住这种冷气。
瑟瑟发抖到十点,那个裂缝终于隐约变成了一扇门的样子,易解看到这个东西出现,立刻就松了口气,跟着毫不犹豫的朝半空中的那扇门走去。
他当然不会飞,但面前却出现了很长很长的台阶,他也没数,但就是知道这些台阶有九百九十九级,每九个台阶都是一个分水岭,压力都会变得很不一样,而最终只有沿着台阶走到最上面,才能有资格去跨过那扇天门。
他准备这天已经准备了不少的时间,不敢说完全,但最起码不会被突然变化的东西弄得一惊一乍,活着对某些突发情况毫无反应。
于是从一到一百九十九,易解从开始的一步跨过三四级台阶,到最后两步上一个台阶,等走到最顶端的时候,已经丝毫都不顾忌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不断喘气。
“小四,你终于来了。”突然间一个男人出现在天门外,伸手把坐在台阶上的易解拉了起来。
“大哥!?大哥是你吗?”易解霍然转身,有些不敢相信的死命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