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山,按理应当是植被茂密,可当方醒气喘吁吁的冲进树林时,才发现连嫩草都被掐走了。
抬头,树上的嫩叶也看不到,方醒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树干,随即冲进了树林深处。
两个小旗部,二十多人,在分出五人去追杀他们认为是弱鸡的林三夫妇后,剩下的人都来了。
本应是保护百姓的长刀被拔出来,小旗官阴冷的眼神盯着前方,喝道:“此事一旦泄露,咱们谁都活不了,那人养尊处优,冲进去,杀了他,首功者一百两银子,这是大人的承诺!”
身后无退路,眼前有好处。
历代兴兵靠的就是钱粮,没有钱粮,那只能化身为匪兵。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树林中,军士们大胆的排成一长排展开搜索,逐渐推进。
两个小旗官并肩而行,其中一人道:“那人据说武艺稀松,但家产丰厚。拿住他之后,要不要弄些好处?”
“他难道随身还带着钱钞?咱们也不能到北平去要吧,那是在找死,所以……杀了他!”
“杀他容易,如杀一鸡!”
“他在前面!”
这时左边有军士惊喜的喊道,让两个小旗官都松了一口气。
“若是被他逃掉了,整个青州都将会变成战场!”
“嗯,看看去。”
左前方有一片空地,地上树桩看着还新,多半是才砍没多久。
被包围的方醒手中提着自动步枪,坐在树桩上喃喃的道:“说多少次了,要爱护环境,不要乱砍乱伐,怎么就没人听呢?!”
抬头,方醒看着那两小旗官,笑了笑:“你们不怕京城震怒,大军进剿吗?”
“不怕,上面说了,伯爷您是去曲阜找老夫子的麻烦,被那些文人自发打死,然后不知道扔哪去了。”
方醒点点头道:“果然是好计谋,只是本伯此次前来,为的是谢一凡走私瀛洲朝鲜女人一案,你们为何那么沉不住气呢?”
“那是我们大人,兴和伯,你以为这里是草原吗?此刻你孤身一人,这是自寻死路!”
方醒点点头,起身问道:“那我能否问一下,你们是谁的手下?让我做个明白鬼行吗?”
一个小旗官狞笑道:“我们大人林春,谢一凡算个屁,被我们大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春哥啊!我知道了。”
方醒单手举枪,淡淡的道:“北方卫所整顿之后,当兵的至少不会饿肚子。山/东即将大旱,你们在隐藏着什么?是贪腐?是了,多半是贪腐,山/东各地的粮仓应当多半都空了吧,若是禀告上去,陛下必然会要求当地放粮,哪来的粮?”
一番话说的两个小旗官都佩服不已:“兴和伯果然是心思敏锐,一语中的。不过没啥用了,等到了地下之后,咱们大人说了,会给你点几炷香,让你往生极乐。”
“围上去,杀了他!”
一声厉喝后,那些军士都从四方围过来,信心满满的想抢头功。
一百两啊!
这钱能让穷人变成小康!
方醒回身转了一圈,然后举枪。
“你们死了没人烧香,知道为啥吗?”
方醒的手指缓缓压下扳机:“因为你等全家都将远赴不毛之地,作为罪人,为大明在新领土上开拓……”
“这人疯了。”
有人忍不住笑了,然后持刀猛冲过来,当头砍去。
“哒哒哒!”
“哒哒哒!”
“快跑!他是妖人!”
“哒哒哒!”
“哒哒哒!”
“……”
……
枪声停住了,方醒在换弹匣,慢慢的向外走。
幸存的三人,其中包括一名小旗官。
三人都跑出了人生中最快的速度。风在耳畔掠过,想起方醒手中的那个杀器,没人敢减慢速度。
哦不,三人都希望别人能减缓脚步,然后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那件杀器的范围有多大?
想起枪声之后倒下的军士,三人都脊背发凉。
眼瞅着马上就出了树林,小旗官喘息着喊道:“分开跑,不然都是死!”
方醒手中的杀器能一下干掉好几人,所以小旗官的命令立刻生效,三人还没跑出去就开始了各奔东西。
“傻的吗?”
方醒把自动步枪装在一个枪套里背上,施施然的往外走。
小旗官从中路狂奔出去,埋头就往前冲,直到听见了一声惊呼。
“小的降了!”
小旗官的脚步一缓,抬头,就看到了一人一刀。
“跪下!”
辛老七手持长刀大步而来,眼中杀机升腾。
小旗官绝望的拔出刀来,看着从左右逼过来的军士,嘶吼道:“你们的兴和伯是个怪物!他有邪器,有妖法!”
辛老七随手格挡开他的刀,然后把他一脚踢翻,狞笑道:“老子的老爷,他就算是恶魔老子也跟着!”
“老七,留活口!”
方醒一出来就看到辛老七举刀,急忙就喝止道。
另两个被抓住的军士正被拎过来,辛老七的目光在方醒的身上一转,看到没伤才说道:“老爷,林三的媳妇是个高手,那五人都死了。”
方醒点点头:“你们怎么来的那么快?”
辛老七单膝压在小旗官的背上,给他上绑,说道:“有锦衣卫的人报信,说是有人跟着老爷您出来了,小的就带人追了出来。”
“锦衣卫?城中如何?”
方醒眯眼看着远处的青州城,心中转动着无数念头。
……
“失败了?”
还是在那个房间里,当消息传来时,谢一凡猛地站起来,面色惨白的看着林春。
两人一直在这里等待着消息,林春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了,上去低声问道:“可有谬误?”
来人是林春的亲信,他看了谢一凡一眼,低声道:“那辛老七亲自率领斥候百户出击,两个小旗部一扫而空。”
瞬间林春的身体有一个软弱,随即他就稳住了,回身道:“大人,有机密事。”
说着林春就走近,谢一凡目光呆滞的看着屋顶,喃喃的道:“我就不该,不该啊!如今方醒逃出生天,我能怎么办?我该……呃!”
腰肋处一阵剧痛传来,谢一凡呆滞的低头,先看看插入自己腰间的长刀,再看看还是一脸诚恳笑意的林春,不禁苦笑道:“我…从头到尾,我都是……被你利用,可对?”
林春点点头,叹息道:“大人眼看着罪证即将暴露,于是就令人去截杀兴和伯,可惜功败垂成,于是在营中暴动……”
谢一凡只觉得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流逝,他艰难的道:“可那……那不是你…你的人吗?”
林春的眼中全是悲悯:“大人,没有啊,临出去时,我叫人给了你手下银钱,把此事让给了他们。”
“于是…你就是清白的,对吗?”
谢一凡的气息开始微弱,林春点点头,微微一叹,“大人,下官会为你烧香……”
“杀了你!”
谢一凡突然暴起,合身扑向林春。
临死一击,惨烈而决绝。
可林春却嘿然一笑。拔刀,疾退,瞬间就躲开了谢一凡的临死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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