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正听到这些，也没说什么，只是拿着一个空茶杯玩弄着。

　　“李桑，你家以前是做什么的？”藤野见李光正不说话，便环视了一下房间，想打破沉寂。

　　李光正：“做点小生意。”

　　藤野微笑地盯着李光正：“哦？做什么好生意？”

　　李光正停了一下，心想不知他是调查还是好奇，不管怎样，不说实话，看他什么反应，于是拿起茶壶为藤野添着茶：“能有什么好生意，也就是做皮草。”

　　藤野：“哦？这个生意如果是放在以前，是好生意啊。”

　　“唉，去年来信说要换一个地方，究竟换哪里也不说，现在又是一团糟，你叫我怎么找？”做什么就要把他做好，说谎话也要说得有板有眼。

　　后来来了一个日军找藤野，说天谷司令找他，于是藤野站起身，看了看房间四周，又对着书桌上的纸看了一会，李光正见他像是喜欢那幅字，便将它送给他，希望他能懂那首诗的意思。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天天站在布店门前看着上面的“仁济大药房”，每次都要看很久，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今天也是一样，他站在布店门前久久地看着上面的字，看了一会便走到门口，见凤儿站在柜台前，像是算账还是什么的，凤儿见一个乞丐站在门口，觉得可怜，于是拿起几个铜板想给他，又觉得几个铜板好像有点少，便拿了一个大洋走到门口递给他。

　　乞丐接过钱，他没有走，只是看着凤儿，凤儿见他不走，于是说：“我不是给了你吗，还想要啊？”

　　乞丐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只是动了一下嘴唇。

　　凤儿见他想说话，于是问他：“你想说什么？”

　　过了一会，乞丐很小声地问了一句：“你是老板吗？”

　　凤儿说：“我不是，是我大哥的。”

　　乞丐听说是她大哥的，像是很失望地转身欲走。

　　这时，李光正从里面走了出来，“凤儿，我来看，你去做饭。”

　　凤儿：“好的，大哥。”

　　听见李光正说话，乞丐转身死死地盯住李光正，盯了一会，像是自语又像是哽咽道：“少爷？少爷。”

　　李光正看着乞丐，不知道他叫谁。

　　凤儿指着乞丐道：“大哥，我给了他一块钱，他不走。”

　　李光正看了一下乞丐，从身上拿出几块大洋走到乞丐身边：“拿去买点吃的吧。”

　　乞丐没有接李光正的前，眼睛慢慢潮湿起来，喃喃地说了几句“少爷，少爷”后，突然对着李光正跪下，哭泣起来：“少爷，少爷，我是小四。”

　　听说是小四，李光正大吃一惊，赶紧将小四扶起，看着他：“小四？你是小四？”

　　小四一双泪眼望着李光正，哭道：“少爷，我对不起老爷，对不起你啊。”

　　虽然七八年没见，小四变化也大，但轮廓还是变不了的，声音也很像，李光正确定是小四后，对着外面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于是拉起他往里面走去，对凤儿说：“凤儿，关门！”

　　凤儿走到大门口，将门关好后也往里面走去。

　　来到房里，小四又对着李光正跪下，不停地说：“少爷，我对不起老爷，对不起你啊。”

　　李光正将他扶起：“起来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天小四被日军刺中后，没有刺中要害，过了一天后，一个上山打猎的农夫看到地上躺着四具尸体，三个女的一丝不挂，他觉得可怜，心想这肯定是鬼子造的孽，不能这么暴尸荒郊，于是回家拿了工具来，将那三个女的放进坑里后，准备搬小四的时候发现他是软的，一探身体还有体温，觉得没死，于是将那三个女的埋了，然后将小四背回家。

　　由于失血太多，小四躺在床上昏迷了三天，醒来后不知道这是哪，那个农夫告诉他这是他家，那三个女的都死了，他的命大，挺过来了。

　　知道小芳她们都死了，小四是既伤心又难过，于是大哭起来，农夫见他哭得伤心，便劝他不要哭，哭是哭不活死去的人，哭裂了伤口只怕活着的也会哭死，后来农夫天天去给他采草药，过了一个多月后，他的伤口好了，可他不知道去哪里，记得唐栋良说过他们去马鞍山会合，于是跑到马鞍山去找，找了很久没找到，他又原路走了回来，心想他们也许还是南京，除了南京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本想从密道里回来的，可当初出来的时候没注意看开启密道门的机关，密道进不了，于是只有从光华门进来。

　　那个时候的南京城进是可以进，但不准出，进来有一个条件，就是只要日本人看你不顺眼，随时要接受他们的射杀。

　　小四进来后，日军还在杀人，要想活下去得挑战两个东西，不要被鬼子看成不顺眼的人，另外一个也麻烦，吃，日军来到南京后，所有吃的东西都被他们抢光了，有的只是那些被烧掉的房子下面还有些烧剩下的东西，于是小四白天则躲在炸塌的房子下面，晚上就偷偷摸摸到烧掉的房子下面挖东西吃。

　　李光正听说小芳他们的惨死，有如如雷轰顶，他只是傻傻地站着，任由小四跪在地上哭着“少爷，你打死我吧，我没有保护好小芳妹妹。”也不理他，后来便倒在床上睡下。

　　凤儿见大哥很伤心，于是将小四扶起，带他出去换了衣服，又做了吃的东西给他，再给他腾出一个房间。

　　李光正只是躺着，不吃不喝，也不同谁讲话，凤儿见他伤心，她也陪着他伤心，他躺在床上不说话，她也坐在他床边不说话，他呆呆望着上面不哭，她看着他不停地擦眼泪。

　　到了第三天，凤儿又来了，她轻轻推开门，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走到桌边，将盘子里的菜、饭放在桌上.

　　李光正还是躺在床上，用一双欲哭无泪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凤儿坐到他床边，轻轻的握着他的手，“大哥，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李光正不说话，木然地望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