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在铺满树叶的木床上醒来,看了眼这个木屋,竟然也生出了幸福的感觉。他穿上衣服,赤着脚走到门前,准备穿鞋。正在挑水的秀子忙跑了过来,跪在门前,拿起鞋道:“奴家伺候夫君穿鞋。”南宫玉忙道:“我自己穿就可以。”秀子笑道:“在我们东瀛,夫君就是家里的天,伺候夫君是我们女人的责任。”南宫玉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穿鞋的女人,真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忍者秀子。
中午南宫玉拎着鲜鱼,螃蟹和贝壳走了回来,见秀子已劈了一堆干柴,水缸也已挑满,正拿着树枝在屋前修着篱笆,见到南宫玉碎步上前道:“夫君您辛苦了,让我来做饭吧。”南宫玉笑着把东西交给了她,道:“你也辛苦。”
二人吃完饭后,闲着无事,坐在小院里讨论武功,秀子说自己的“幻影身法”是忍者分身术的一种,是以快的度制造出的虚像,而南宫玉的“花田醉月步”更胜一筹,是度,技巧和功力的结合,实用性更加丰富。南宫玉问道:“你们织田家是东瀛的高大门阀,你为什么要去当忍者呢?”
秀子笑道:“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要是天天在家坐着不闷死才怪。我的叔叔们都说我是个男人就好了,可以重振我们织田家的荣誉。”南宫玉道:“你不是有哥哥么?他们应该担负起织田家的大任才对。”织田秀子轻哼了一声,不屑道:“我那几个哥哥都不顶用,信雄兄长本有机会成为东瀛的领袖,却优柔寡断,错失良机,拱手把江山送给了丰臣秀吉。丰臣秀吉虽然一统东瀛,结束了战国时代,可他的大业是建立在我父亲的基础之上。有传言说本能寺之变的幕后指使就是丰臣秀吉,如果我父亲没被谋害,现在的东瀛肯定是另一番景象。”
南宫玉道:“虽然我在京都待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德川秀忠倒是个人物。”秀子道:“是的,他的父亲德川家康城府极深,善于韬略,是一个不逊于我爹和丰臣秀吉的厉害人物。当年德川和丰臣两家交战,德川家一时还占有优势,若非我那没用的信雄兄长心志不坚,提前反水,也许丰臣秀吉已经败给了德川家。”
接着秀子又问了南宫玉胸口金龙的来历,南宫玉像讲故事般说了,秀子听得津津有味,道:“中土果然无奇不有,夫君你更是人间潜龙,早晚有破海腾云的一天。”南宫玉苦笑道:“别说‘破海腾云’了,现在能出海就不错了。”秀子道:“夫君很想回中土么?”南宫玉笑道:“我老婆孩子都在中土呢。”秀子默默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的潮汐的方向有时随着季节而改变,只要夫君注意潮汐的变化,终有一日可以回去的。”
南宫玉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到时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么?”秀子苦涩一笑,道:“夫君能否考虑和我一起回东瀛呢?只要有我担保,没有人再找你的麻烦。”南宫玉摇头道:“我不会回去的。”秀子道:“为什么呢?夫君好像很讨厌我们东瀛人呢。”南宫玉叹了口气,将那夜在奴隶营的见闻说了一遍,秀子吁了口气,道:“难怪夫君第二日就开始挑战京都道场,原来你想为那些奴隶报仇。”南宫玉道:“我只是想证明我华夏儿女并非懦夫罢了。”秀子叹道:“战争是残酷的,你们北宋时金国不也对你们烧杀抢掠么,连皇帝父子都被抓到了北方,所受的耻辱不比现在更甚么。”
南宫玉道:“那是两回事,金国早已不复存在,北方也是我大明的一部分,而东瀛对于我们却是异族,这关乎于民族之恨。”接着二人都是一阵沉默,气氛尴尬了下来,有种从美梦中惊醒的感觉。外面的世界仍没有变,他们的美梦也只能在海岛上才能实现。
往后的日子里他们都有默契的不聊两国之事,日子过的甜蜜温馨,渐渐习惯了下来,沉浸在美梦之中,愿醉不愿醒。
转眼到了初冬,寒风萧瑟,满地枯黄。这一日外出钓鱼的南宫玉兴奋的跑了回来,激动道:“潮汐变了!潮汐变了!”拉着秀子来到海边,果然见潮汐变成了自东向西,南宫玉远瞭海面,兴奋道:“我们要抓紧做木筏了,我们可以回去了!”秀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眼中却闪过黯然之色。
往后的几天内,南宫玉昼夜不停的制作木筏,五天就做完了。枯黄的枝条更加脆嫩,还没有上个木筏结实,可南宫玉心中充满希望,毕竟是顺流而下,连划桨都不用,运气好的话几天后就能望见大明的国土。
秀子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帮忙。成婚后的她温柔顺从,支持夫君的任何决定,这次也不例外。
木筏做好后,他们又准备了吃喝之物,在这一天乘筏西归。顺流而下果然无比轻松,说话时就能飘出很远,照这个度最多三天就可以回到大明。
可老天爷偏偏不让南宫玉如意,到了下午时,枝条被海水冲断,木筏又被冲散。南宫玉欲哭无泪,只好和秀子抱着同一个木头向来路游去。好在这次木筏坏的早,二人还有体力可以逆流回来,要是过了一天再坏,那就进退两难了。
晚上时,他们筋疲力尽的回到海岛。往后几天,南宫玉心情消沉,沉默寡言。秀子倒是开朗了不少,不住的给他解闷。南宫玉也不敢再轻易尝试渡海,只恨这里没有绳索来固定木筏。又过了一段时日,到了冬天,他才渐渐释怀,重新回到了梦境的生活当中。
海上虽不下雪,但海风依然刺骨,他们没有棉衣也没有被子,南宫玉虽不惧寒冷,但秀子是个正常人,晚上睡觉时冻得瑟瑟抖。每当这时南宫玉便用火龙真气来温暖她的身体,助她入睡。除此外南宫玉还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做了一个大木桶放进坑里,将温泉之水引了进去,和秀子一起泡温泉,助她驱寒。
好不容易挨过了冬天,立春时潮汐又变回了自东向西,看来一年中只有在冬天才有机会西归。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南宫玉也不急着做木筏,继续和秀子过着平静安逸的日子。在一天中,他们钓鱼,聊天,习武,做家务,携手漫步海岛,夜里听着海浪声,在月光下的沙滩上纵情缠绵,有时还**的坐在温泉边上,互相擦洗着身子,似乎已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此时的南宫玉脸上也长满了胡须,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他也懒得刮,就这么留着。
快乐的日子总是特别短暂,转眼又到了秋天,再过两个月就又到了潮汐变更之时,南宫玉的愁云再次堆上眉梢,整日为难以固定木筏犯愁,话也渐渐少了。秀子曾暗示过他几次就算回不去,在海岛上生活也很快乐,南宫玉只是笑笑,仍然琢磨着西归计划。
这一天秀子见他靠着大树,望着树上的枯叶呆,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道:“夫君,请你告诉我实话,你真的想回到大明朝么?”南宫玉默默点了点头。秀子咬了咬嘴唇,不忍看他为难的样子,提醒道:“夫君心灵手巧,连房子都做的出来,何况是一艘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