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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都历286年11月3日

　　东区——中央大道

　　林立离开陆氏府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五分了。此时的东区一片寂静，就好像根本没有人在此居住。放眼望去，除了由于白天吸收太阳能而发亮的路灯以外，竟然看不见一点灯光。

　　“还真是意外，这个地方的人睡得都挺早的呢。虽说是科技之区，却又给人种莫名的原始感，我果然没来错地方。”

　　林立穿梭在无人的街道，一会遁入黑暗一会又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行走在黑夜的世界之中，没有任何害怕，也没有任何欢喜，甚至没有任何目的可言。

　　他只是享受着一个人的世界，却又意外的探求着自己正身处的世界。

　　他时常在思考：人类所能触摸到最大限度的真实究竟是什么。关于这个问题，他一直也没觉得自己找到过答案。换句话说，他其实很清楚这件事根本就没有答案。

　　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是游离于天外的“孤魂野鬼”。

　　不过自从来到了王都，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虚空一样的存在，而是有形的、异常真实的个体。

　　“不知道黎墨那小子在那边有什么动静，我还是快点回去好了。但在此之前，不亲眼看见我精心设计的‘棋局’的战果，我可不甘心。”他自言自语道。

　　这时，他的裤子右口袋里响起了一阵动听的音乐，那是司桦千叶子的经典曲目《愿时间暂停》，司桦千叶子那唯美婉转的歌声搭配上以小提琴以及钢琴为主旋律的伴奏，的确是近乎完美。

　　林立一边享受着那动听的歌声，一边从口袋里取出已经有些过时的苹果手机慢悠悠的滑动接听键。

　　“喂喂，你好！这里是类似神一般存在的社会好青年、情报收集家以及司桦千叶子小姐的忠实粉丝——林立是也！无论您有什么需要只要找我就马上为您解决！”林立像是说绕口令一般的说出了自己的白痴开场白，而且在说自己偶像的名字的时候还特地加了重音。

　　“哼哼哼……你居然还是这个样子，你回中国以后难道就没有把你这毛病改改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清澈的男声

　　林立听到他的声音的一瞬间，眉头立刻紧锁了起来，可很快就恢复原本微笑的样子说道：“你居然会给我打电话，真是稀奇。”

　　“你又回来这里，想必又会弄出来什么大动静吧。不……应该说你已经弄出来大动静了。真是活跃，这么快就搞垮了陆王实业，亏我还想让陆文那小子把手头的‘钥匙’交出来，你倒好，直接把人家杀了。”

　　“哈哈，这么说你是兴师问罪来了？欧砚旸前辈。”林立笑道，“我对你参与的那个什么计划可一点不感兴趣。”

　　林立一边说着，右手一边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瑞士军刀。

　　紧接着，他用力地将军刀向自己的身后掷去。霎时间，军刀像是打中了什么铁物件一样发出了铿锵的声音，然后又被弹回了林立的手里。

　　“我说前辈，你跟着我已经很久了，也该出来了。”

　　话音刚落，黑暗中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朝林立走过来。

　　当他走至路灯的光照范围内时，他的容貌清晰了起来。

　　来者是个与林立差不多高的青年，年龄也相仿。他长着一副比较俊美的脸庞，一头朱红色的头发，与脸型相得益彰的高鼻梁以及明亮的黑色眼睛。他穿着一席黑色的长衫，类似于中国古代学士穿的青衫，但又有些和服的韵味在里面，总而言之是很怪异的服装。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应算是他脖子里挂的一块汉白玉牌，上书“天地人和”四个汉字。他的手里提着一把铁扇，刚刚就是用这个将林立的刀打了回去。这身打扮，活脱脱就像是从哪个玄幻小说中走出的人物。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从宴会的时候就一直站在人群中吧，那时候你穿的一身白色燕尾服，但是你脖子里的玉牌暴露了你。”

　　被林立叫做欧砚旸的青年满意的笑了，然后挂断了手里的电话，与此同时，林立的手机里也传出了忙音。

　　“不愧是‘消息通’，果然有一套。你说的也不错，我的确是来找你说刚才的事情的。不过我并不怪你，正相反，我还得谢谢你，要不然我可没办法这么轻易就拿到钥匙。”

　　像是要炫耀一样，欧砚旸从怀中取出了一块蓝色的石头。这个东西林立当然见过，那正是一块货真价实的［AIStone］。

　　“我不觉得我有帮到你，我只是在做对我有利的事情罢了，至于你渔翁得利我也就管不着了。”林立淡然一笑，转身准备离去，然而欧砚旸叫住了他。

　　“你刚刚说对我所参与的计划没兴趣，那就是说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咯？”

　　“算是吧，不过那是因为那个被叫做［苍穹之音］计划不只是你一个人在参与而已，我有的是资源去调查清楚这。只不过，连通游戏和现实这样痴人说梦的事情也只有姓司马的那个教授和司桦氏能想到吧，不过也不仅仅如此，身为《天堂之门》运行小组组长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欧砚旸挑起眉毛盯着林立，确实，这个家伙毫无信用可言，即便是看人神准的自己也没法说清楚林立的内心世界究竟是何种样子。

　　“那么你调查到什么地步了？”

　　“我觉得我没必要告诉你吧，前辈。”

　　“说的是呢，你的确没必要告诉我。本身问这个问题的我就不太正常，如果你不带疑虑的告诉我才是奇怪呢。”

　　欧砚旸笑笑，啪的展开折扇，扇子上画着一黑一白两条龙，它们蜿蜒盘旋于白云之间，简直活灵活现。

　　林立没有吱声，他只是用一副淡定的表情看着欧砚旸的脸。

　　“你不觉得我们俩就像这两条龙吗？”欧砚旸问。

　　“是啊……我们总会有一方死掉吧。”

　　四周一片死寂，仿佛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存在。

　　终于在过了几分钟后，林立开了口：“前辈，你……大概会为那‘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八音盒’而毁灭的，就像你的扇子上的那条黑龙会为白龙口里的夜明珠而毁灭一样……”

　　说完，林立转身离开。欧砚旸没看清他的表情，但欧砚旸心里十分清楚：这个曾经一直呆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少年，内部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取而代之的是超越人类的存在的灵魂。

　　也就是——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长笑，就连手里的扇子都掉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可能是觉得没有意思了，欧砚旸不再笑，并且躬身捡起了地上的扇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句话。

　　“别急嘛，游戏才刚刚开始，最后的输赢还不知道呢……”

　　夜，又一次恢复了原本就属于它的寂静，只有那根闪着昏黄光芒的路灯记录下了一切。

　　但是，它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