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中文,富裕的家境和无聊但稳定的工作使我一名游戏狂人,但数年游戏生涯,最满意的还是这款“拯救”。虽然网上评价不高,但逼真的模拟让我实在欢喜,如同小说里面的穿越。
之前选择匈奴国时还有些犹豫,毕竟自己也是汉人,如今则是对此充满庆幸。或许是压抑太久,当向砍死第一个平民时我竟然感到亢奋,鲜血喷满一脸给我快感,不同于床上肉体交融的快感,这是一种解放、一种重获自由的复杂感情。既然有条件,为什么不把抢夺、屠杀、放火这些现实的禁忌通通释放出来呢?
匈奴玩家没有任何编制,多和匈奴原住民组队,往南方抢掠。刘中文幸运的跟对了人,他依附某个五十多人小部落,陴小王,也就是部落酋长叫做莫革,此人极为凶狠,南下七日屠了三个村子,更有无数的落单玩家,自己不但抢夺大量财物,而且连升十级。
周围的村庄大多已被屠杀殆尽,但抢夺的钱粮仍不能满足部落在冬季的需求。
棋行险着,莫革决定继续南行,找更富裕的村子劫掠。这个距长城不过百里、人口六十余户的村庄。
村子虽小,抵抗极为强烈,十几个青壮死守不退,死伤二十多弟兄才攻破,结果还有六七人骑马逃走,莫革陴小王派我和另外四人前去追赶,其中玩家和原住民各两人。
那些村民骑术很好,直到傍晚时分才追上他们,我还亲自砍下其中一人的脑袋,悬挂在马头,听莫革说,这是他们族群显示武勇的方式。
天色发暗时,我们五人才回到村子,可莫革已领着队伍离开,我心里一通暗骂,却没敢说出来,这两个匈奴人会杀我的。。
“这里尸体呢?”矮小敦实的男子瓮里瓮气大声问,嘴里的匈奴语叽里呱啦,好似乌鸦叫唤,脚下驱赶马匹朝前走。
我懒得搭理这个莽夫,下马打算尿一泡,还不等我解开裤子。
忽然一声暴喝,吓得我一寒颤,周围几人也略微失神,一道高大黑影闪出到前方,手中巨大的兵器直接将矮小匈奴人砸下马来,在地上滚了几圈,生死不知。
变故突生,我一时愣在当场,直到那黑影朝我冲来,我也看清那个怪异的兵器,是根被烧的发黑的房梁。
我见状急忙转身后退,打算去取兵刃,却脚下一绊,遭倒在地,正好躲过横扫而来的房梁。
我旁边那个玩家就没那么好运了,躲闪不及,脑袋直接被砸飞,整个身子也被带飞。
面对同伴惨死,另外的匈奴人怪叫两声,驱马朝着陈刚冲杀过去,另一名玩家紧随其后。
此时,我心中的恐惧反而消失不见,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被激发出来,抽出悬挂在马背的弯刀,弯腰朝那个使房梁的怪物冲去。忽然,一名持矛年轻人从废墟中跳出,从背后朝着骑马的玩家冲去。
“小心!”终归慢了一拍,匈奴玩家大叫一声,摔落马下,被年轻人的长矛刺个透心凉。
“老子今跟你们拼了!”我朝着那年轻人冲去,手里弯刀向上斜撩,青年用矛柄格挡,但仍倒退了两三步。
嘿嘿,老子的本事可是在草原上真刀真枪练出来,就凭还你和我斗?
想着,那青年丢了长矛,抽出长剑来与我搏斗。
“妈的,老子今就送你归西。”我大喊道,迎了上去。
剩下的匈奴人一手持刀,一手控马,到陈刚身前时猛然一跃,连通陈刚一起撞翻在地。陈刚虽力大无比,但二三百斤的房梁也舞得他没剩多少力气。
匈奴人笑容狰狞,起身朝陈刚跑来,手上的厚背砍刀高高扬起,忽听得弦响,神经反射地弯身紧避,朝弓响处的土堆看去,虽不清楚,但看得出是个女子。那女子扔了短弓,手执长剑快跑过来,天色已晚,没有丝毫准头。
匈奴人迎上许黛,长柄砍刀虽不适近战,但他却舍得性命,每每以死相搏。女子武艺虽高,一时难以近身。
双方酣斗正烈,那个房梁又朝匈奴人顶了过来,匈奴人退身闪避,女子见有机可趁,长剑一挑,正中匈奴人右手。
“陈刚,快去帮你哥。”女子叫道,手里长剑不停,连连刺击,匈奴人右手带伤,连刀都拿不稳,更何况抵挡,不多时已是满身伤痕,右手再也拿不住长刀。
女子瞅住破绽,直直刺入匈奴人喉咙,那匈奴人双手试图扣住,女子拔剑而出,侧身闪开彪飞的鲜血,匈奴人瞪大圆眼,不甘死去。
我和青年缠斗片刻,对方力气很大,但经验差了许多,很快被我逼入墙角,那个名叫陈刚的怪物拿着长刀来至我近前。
哈!又一个不怕死的,两个人不过是多浪费些时间。
跳出战圈,手里弯刀当空砍下,陈刚大叫一声,挥尽全力,长刀来迎。
兵刃相交,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右臂似乎失去了知觉,整个身子竟直接被朝后抛飞,狠狠砸在地面,接着右臂剧痛,至少骨折,我忍住不叫出声,想要换手再战,忽然一只脚踩住我的手,抬头去看,是那个年轻人,他正喘着粗气,但脸上却写满了得意。
“我去你妈的!有种再打!”我大骂道,此时心里竟生出一丝恐惧,当我奋力吼出去时才能压制这丝恐惧。
“说,谁屠的村子?”年轻人提起我的领口,表情淡然问道。
我大骂不绝,死瞪着青年,又吐口浓痰,却被青年躲过。
青年冷笑一声。
“刚子,过来,把他左手给我按住。”那壮汉听令,两个膝盖压住我的双腿,双手死按住我的右手,我心中恐惧莫名大增,嘴里骂的更甚更难听。
“说!”厚背砍刀直直斩下,我能感受到,左手前关节被齐齐斩下,十指连心,我再也忍不住,哀嚎起来,疯狂挣扎,却被死死按住。
青年一笑,好似黑白无常的笑容,一刀再下,发钝的砍刀未能斩断整个手掌,仍有一丝相连,青年又要举刀。
“我说!是莫革!是匈奴右贤王部下,署右当户陴小王莫革!”
青年总算停手,仍是面带笑容,如同寒冬腊月的风雪,“记住,我的名字是陈奉,来自大秦帝国的复仇者。”
话语未完,我的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知觉。
……
“左贤王右当户部下,陴小王莫革。”陈奉默念两遍,拾起地上烧黑的木棍,摸黑在地上写了些字。又招呼三人,搜刮了匈奴人尸体和玩家的物品,牵了五匹无主的马,匆匆离开此地,没人知道匈奴人会不会再来。
草原日夜温差颇大,白日的炎热现在换为凉爽,四人一人一马,急行十多里才停下,寻了块背风矮坡扎营休息。几人早已困乏,沉沉睡去,一夜无事而过。
晨光初露,旭日初升,似乎给遍野草原盖上一层灿烂的锦绣。
“奉哥,那女孩醒来了。”陈刚给正收拾东西的陈奉说道。
迷迷糊糊的陈奉顿时来了精神,快步进了女生营帐,他与陈刚昨晚互换守夜,睡眠不足。
许黛韩芸正围着女孩,想要逗笑她,周围丢弃着糖果玩具,这都是韩芸花重金买的。那女孩情绪比昨天稳定很多,但仍抱膝缩成一团,不发一声。
“烦死我了,陈奉你想法子对付她,一靠近还敢咬人。”急性子的许黛实在难以忍受,快步出了营帐。
陈奉看向韩芸,她耸肩表示无奈,这女孩如同石像,一言不发。
“小姑娘,饿了吗?”陈奉发誓,自己二十多年从未用这般温柔语气与人说过话。
听得陈奉声音,那女孩才畏畏缩缩抬起头来,肚内忽传出一阵咕咕叫声,女孩犹豫片刻,轻轻点头。陈奉韩芸大喜,韩芸递给糖果,女孩又是一言不发,悄悄看向陈奉。陈奉示意稍等片刻,匆匆跑出,片刻回来,手里端着个小铁锅,锅内是热腾的牛奶,这是昨天从玩家身上搜刮出的。
又掰碎大块锅盔馍泡入,推了过去。女孩小心吸了一口,之后再停不下,大口吞食起来,牛奶泡馍香气漂满这个小空间。
狼吞虎咽吃完,女孩明显放开很多,不再畏缩,悄悄四下偷看。“你叫什么名字?”韩芸一手撑头,笑盈盈的问道。
女孩眼中充满迷茫,思索半晌才胆怯的挤出几个字,“茵,茵…”
“姓什么?”陈奉又问。
女孩满是迷茫,摇头不语。陈奉沉默片刻,大手伸向女孩轻声道:“以后叫做陈茵?做我妹妹怎么样?”
女孩听不懂陈奉的话,但出于对眼前男子信任的本能,枯瘦的小手上前碰了碰,陈奉韩芸对视一笑,似乎放下一丝重担。
行李不多,又多出五匹马,五人高速朝北进发。有昨天的屠村悲事,一行人兴致不高,并无谈笑。
……
昨天被屠的村子在早晨迎来的不只是旭阳鸟语,更有一批不速之客。二百多骑兵,人人裹着皮甲,武器杂乱不一,围着地上两具残破的匈奴人尸体,玩家的尸体被刷新,而他们已被野狼野狗咬的残破不堪。
莫革骑着灰色壮马上前,身材壮硕高大,头发因长时间不洗而结成一股股,髭髯满布,几乎盖住半张脸,右脸颊数道疤痕沿至下颚,这是曾经被狼抓伤的,倒提着柄长斧,漠然看着尸体。
此时匈奴尚不是几十年后那个雄据草原,披甲数十万的大帝国。如今其东西方分别是强盛的林胡和月氏,而匈奴单于头曼刚统一各部落,正在从奴隶制转向半奴隶半封建。
玩家到来后迅速壮大匈奴各个部落,自然也使其得知秦军的出征。远在漠北的头曼亲自下令,各匈奴部落保卫河南地,并起兵来援。莫革部落不大,男女共计一百多人,秋季的降温预示草原严寒的到来,保卫河南地有什么作用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部落还没有足够的牛羊过冬。南下劫掠,这是唯一出路,贪婪的匈奴玩家也愿助一臂之力。
南下劫掠的莫革一路斩获无数,之前还计算杀死的秦国玩家,后来都数不清,劫掠村寨还没有劫杀秦国玩家来得利大,他们往往一冲就散,毫无战斗力,还有这些匈奴玩家做挡箭牌,以至于自己一路南下,本部落人却毫无伤亡。
而现在,在部落里都以勇猛著称的二人却死到这里,对这个壮男不过三十人的部落算是不小损失。尤其是当他得知杀死他们的竟是一群异人,那群比秦人更低贱的异人。
莫革的愤怒带着胡髭一抖一抖。“陴小王,你看那是啥?”一玩家指向尸体一旁,那里写着些歪歪扭扭的字。
莫革拉过一玩家,粗厚声音道:“这是啥?”
那玩家仔细看了看,犹豫着用匈奴语念道:“匈奴不灭,誓不为人;必杀莫革,镇此处亡灵。蓝田陈奉留。”
莫革脸上肌肉一跳,怒眼圆睁,须发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