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2.您认为我说的不对吗
有一次,那还是她读大学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和文学清谈起了阳澄湖的大闸蟹,当时正是物价飞涨,物以稀为贵的时候,也就是临近中秋,这个喜欢吃螃蟹的女孩子有些心驰神往,原本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可是那个工程师却当了真,绷着脸想了好一会儿,推着自己的眼镜吞吞吐吐地说:"也许能满足你的这个心愿。"
第三天回家去,还在楼道里就闻到了家里飘出的那股浓郁的螃蟹味道,就拼命地跑上楼去,她妈妈喜出望外的对她说:"汉美,你真是好口福,有人从阳澄湖空运过来的,你姐夫全部都拿来了,说是给你这只馋猫吃的。"
那个快递包裹还有些残留的冰渣和淡淡的酒味,还附有一张纸条,姐夫粗心大意没有看见,那是远在申城的王家老三王大为写给文学清的:工程师,找了些人忙了一上午才办好,文厂长的话谁敢不听?只是时间紧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多亏了粉色佳人的面子,最后得感谢小魔女风一般的开着车赶到机场赶上了航班,有些勉为其难了。以后再有此类命令,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徐家妹子感动得一塌糊涂,就知道了她所认识的这帮南正街的大男人都是一言九鼎的,而且能说的到做得到的,对这个一头扎在工厂里的工程师也是有求必应的,就对自己的姐夫更有了一份莫名其妙的喜欢。只是以后徐汉美轻易不再对文学清说出自己的愿望了,也有了一些不能告诉他人的秘密。久而久之,文厂长反倒感到奇怪:"怎么回事?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有些不像徐家妹子的风格。"
"不是说女大十八变吗?不是说少女的心秋天的云吗?"当时还是大学女生的她对着自己的姐夫嫣然一笑,她对着镜子练习过不知多少遍,知道很有魅力的:"等着吧,我会提出一个姐夫无法拒绝的要求的。"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文学清被女孩子的话给逗乐了:"不过,我怎么感觉你也有了些小仙女的意思了。"
因为彼此的年龄相差不过几岁,加上又都是二十四号楼的五朵金花之一,身为小仙女的王美珠从小就与徐汉美很要好,长大以后随着交往的增多,尤其是周老师和徐汉美写了那篇轰动一时的长篇报道之后,彼此的关系就更**了。小仙女是何许人也,女记者心里的那点小秘密很快就被王美珠知道了,而且还拍手叫好:"我也喜欢文伯伯,谁知被你捷足先登了。"
人家一句玩笑话,徐家妹子却听得惊心动魄,急忙将自己的心思、期待和羞怯的希望都统统说了出来,就让人家好好的听了一个爱情故事,曲折而甜蜜、温馨又从容,小仙女还给予了一定的评价:"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古人说的都是经典!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的。"
"美珠,你能肯定吗?"徐汉美羞答答地问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以来,那栋大楼的大家早就都是心知肚明的,也是喜欢我的,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以后……"
"笨!"小仙女拍了拍跟着她裙边打转的老虎的头,喂它吃了一片牛肉干:"还说是大记着呢,有了心事就一个人藏着掖着干什么?我的师傅爷爷不就是神仙吗?不是可以问问他老人家吗?"
杨大爹忙着呢,有人买东西、有人打电话、有人请教黄道吉日、有人请他去教太极,有人请他算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他还要给***的小雪剥栗子吃,可是小仙女是这个地方出了名的女霸王,一挥手就把所有的人给统统赶走了,将小雪抱在自己腿上,将杨大爹剥好的栗子抢过来,一口喂进了自己的嘴里:"师傅爷爷,快点说,人家徐姨是记者,还忙着呢。"
这样的举动谁也不敢,在以前整条南正街和现在的二十四号楼里面,杨大爹就是杨神仙,就是说一不二的领袖人物,就是能预知祸福、通晓凶吉的伟人,也是大家至高无上的保护神,别看张广福是什么楼栋长,肖德培是什么肖外长,这栋大楼的灵魂人物还是杨大爹。
一座谁也看不起眼、已经被拆掉的天官牌坊就是被老人家慧眼识珠,花了大气力加以保护,重新竖立在二十四号楼的前面,当然就"紫气东来"了,当然就鸿运高照了,当然就使得那里的左邻右舍对那个貌不出众、身材瘦小、一脸慈祥的老人更多了莫大的尊敬和仰慕,就是峡州的人谈起杨神仙的赫赫大名也是心存敬畏,有些神话的感觉,而他的那个同样名声在外的大徒弟*啸天在自己师傅的面前也总是唯唯诺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有王美珠这个无法无天、聪明伶俐、花样百出、胆识过人的女弟子才敢这样放肆。
"真是后悔莫及,不该收你这个徒弟的。"杨大爹也把这个**霸道的女孩子无能为力,叹着气说道:"记得《周易》中说,‘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分阴分阳,迭用刚柔,故《易》六位而成章。‘"
不仅是徐家妹子听不明白,就是小仙女也眨着毛茸茸的漂亮大眼睛望着她的师傅发呆:"师傅爷爷,我也背得滚瓜烂熟,可是还是此题无解嘛。"
"不是说知识就是力量吗?不是说要学用结合吗?"杨大爹倒也不生气:"你现在不也是神通广大了吗?按照你的看法呢?"
"您看看徐姨的这个面相多好,手里的爱情线多清晰,那当然是吉星高照、心想事成了。"王美珠就把徐汉美的那张脸像拨浪鼓似的扳来扳去的给自己的师傅看,还不由分说的给杨大爹戴上了老花镜,殷勤的把徐家妹子的右手端给她师傅看,滔滔不绝地说出了一大堆的理由,最后才问了一句:"您认为我说的不对吗?"
"我师傅、也就是你的祖师爷告诉我的第一要素就是多看、多听、多思。"杨大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扭转了话题教训起自己的女弟子:"人家能找你来解答心中的疑难就是遇到了难处,就是不知所措、求你帮忙来了。决不能和街头巷尾的相面先生那样,一个小马扎、一块小广告就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师傅爷爷,您这是侮辱我。"谁也不敢在杨大爹面前说这种话,除了小仙女以外。她可是气势汹汹的:"人家也是按照书上说的。"
"人家**还知道活学活用呢,死记硬搬是大忌,懂不懂?"杨大爹根本不看红着脸在等待着结果的徐家妹子,还是在与自己的女弟子打嘴仗:"那些相面先生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随时随地都可以溜之大吉,你行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说**妈饶不了你,就是你的几个伯伯也会把你的**打得稀烂!你还能在这个地方待吗?说是你的师傅,我的这张老脸还要不要?所以还是要多看少说、学会了再说。"
"师傅爷爷,正是知道自己肤浅的很,才不耻下问嘛。"小仙女一点也不生气,人家撒娇的本事大着呢:"知道您是火眼金睛、还是金口玉言,人家都对您信服着呢,所以才找您嘛,要不就找我师哥去了。"
人家师徒俩笑呵呵的有说有笑,只有那个写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文章、拍了许多**人心的照片的徐汉美紧张得要命,天大的事被王美珠那样直截了当的摆在神仙大爹面前,那么**的心思被第一次暴露在他人的眼里,一生的幸福、这些年的默默守候,就等待着谜底的解开的那一瞬间,怎能不提心吊胆呢?看见杨大爹越说越远,她鼓足了勇气问道:"大爹,美珠……说的对吗?"
"关于算命测字看手相这类的事,小丫头还是显得嫩了点。"杨大爹还是不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过,人家不是被称作小仙女吗?自然是天资聪慧、悟性很强,虽然有些喜欢心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是不像她的那个师哥,呆头呆脑、傻里傻气、前言不答后语,而且自以为是。"
"别拐弯抹角好不好?"小仙女开始撒娇:"我说的那些对还是不对?"
"自己先胡说八道乱说一通,就等着有人给你兜着。"神仙大爹淡淡一笑:"别指望我,我才不是你的师哥,能够一呼百应。"
徐汉美就看见王美珠得意的搂着杨大爹格格的笑了起来,还慷慨地给了那个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发呆的***的小雪一块牛肉干,也就是和老虎一样的待遇,谁都知道那是最高的奖赏。
只是无论是杨大爹、王美珠还是徐汉美,谁也没有再说关于徐家妹子想知道答案的那个问题,谁都是聪明人,也当然是点到为止。就和那首歌里唱的一样:"想念就从那一天开始,每天仰望你绿色的窗子,无声的呼唤你名字,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每一年为你花开一次,多少人赞美过莲的矜持,谁看懂莲的心事……"
昨天晚上快要到十二点的时候,街灯如洗、树影婆娑、月色明亮、有不少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预示着明天的国庆节肯定会是一个好天气,也预示着明天会是个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的好日子,连文学清的那辆赛拉图的收音机里也在播放着罗大佑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唱出你的热情**你的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为明天献出虔诚的祈祷……"
徐汉美当然是在车上,望着她的姐夫轻轻的跟着罗大佑在哼唱,满脸的幸福、满眼的陶醉,还有些青春的红晕和漂亮的羞怯,可是徐家妹子就是到了自己的家的楼下也赖在那辆车上不愿下车。文学清有些着急了:"汉美,下车回去。明天我可是个大忙人,从一大早就得开始忙,也是个重要角色。再说,今天喝得有点多……也有些累了,得早点回去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到机场去迎接韩国客人,临时充当一次国宾车队的车夫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事,不就是到*老爷子那里当一回嘉宾出席那个盛典,出头露面罢了。"徐汉美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想想那一次赶工期,一连三天三夜没合眼,我去的时候,姐夫睡得像个死猪,足足睡了十六个小时,摇都摇不醒,把人家都吓哭了,最后不是把啸天哥也给惊动了吗?"
"可是哪能和明天相比吗?赶工期、抢进度是为了遵守承诺,明天无论哪一件可都是头等大事。"工程师反驳道:"百佳公司的庆典、中午的庆典酒会、远道而来的韩国客人方方面面的照料,加上下午大力的那个小规模的婚礼都是天大的事,出不得一丁点纰漏的。"
"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山里人,这样的场面姐夫不都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用得着这么紧张吗?"徐家妹子依然说的很轻巧:"不过就是穿得整齐一点、精神振作一点、说话和气一点、笑容真诚一点,态度好一点,剩下的不就是有人好吃好喝的**姐夫了吗?"
"**子倒是把情况*得了如指掌,佩服、佩服。"文厂长望着徐汉美如花般**的脸蛋在笑:"喝了一点酒,倒把你的老本行给忘记了。加上又是咱们二十四号楼的五朵金花之一,自然有不少人会给你送这样的新闻线索,再说天官牌坊后面的那些男女老少都喜欢你,把你当作自家人,当然你就会知道一切的。"
"你不知道你们那里的人家都是看着姐夫的面子才对我这样的吗?你不知道你们南正十雄的那些人都早就把我当作自己人了吗?就连大为哥也早就说我本来就是姐夫的人嘛。"徐汉美抿了抿**的嘴唇,甜甜的莞尔一笑:"说句老实话,姐夫,我今天倒也是有些累了,那种大运动量的……动作人家还是第一次呢,没想到会那么好,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