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0.随便打点什么回来
狩猎对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在牯牛山林场的时候,我就是一名狩猎队员。
牯牛山,位于湖南那个以世外桃源著称的县南,面积112平方公里,最高峰海拔1106米,因为有着丰富的黄金、林业、水利资源,所以有“金窝林海”的美誉,同时因为这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植物生长茂盛、气候适宜,也是各种动植物的滋生之地,如果家里有客人来了,那个为人低调、却有一身好功夫的朱爹爹就会站在门口对着林场我所在的方向喊一声:“嫩伢子,随便打点什么回来!”正在伐竹的我就会扔掉蔑刀,提起那支属于朱爹爹的老单筒猎枪、或者是林场发给我的那支56式半自动步枪钻进密林之中去,几声枪响之后,总能有所收获,不是肥肥的野兔、就是好看的山鸡,也许还有一只果子狸。
我的射击技术完全是在牯牛山完成的,先是用朱爹爹的那支猎枪小试身手,后来在林场有了些名气以后,林场保卫科、同时也是乡人武部的头头就把那支也许是中国最好的56式半自动步枪和一盒子弹交给了我,条件就是加入林场狩猎队,得到的猎物有一半得是人家的。我当时太高兴了,别说是猎物,就是跟着他当保镖也会干的。
一盒子弹很快就打完了,我扛着一匹被猎杀的大灰狼去找保卫科长换回了两盒子弹;保卫科长把狼肉吃了,把狼皮送给了一个前来招兵的解放军领导,将自己参军的儿子留在团部当通信员了,入党提干也似乎是指日可待的。科长一高兴,就告诉我子弹保证供应,但必须以物易物,最好是大型动物。我就一下子傻了眼:这里既没有华南虎,也没有黑熊,大型动物除了人就是人家农户养的黄牛或者水牛了。
在牯牛山,隆冬时节会有一次以猎杀野猪为主体的大型狩猎活动。那里的狩猎日子忌逢七,还会敬神,忌唱歌、忌吵闹,忌大声说话。那个瘦瘦的朱爹爹就是猎户出生,不但熟悉猎物出没的地方,而且可以凭声响、气味、粪便、蹄印,便能判断出是野猪、麂子、狼或者是獐,对一些山禽、野兔的习性和栖息地,更是了如指掌,所以每一次,他都是当仁不让的指挥者。
一般在判定了猎物所在地之后,首先要找好一个关口,让我这样几乎弹无虚发的枪法好者坐镇等待,其他的人就分头带着猎狗、拿着竹竿或木棍、敲锣打鼓的从其他三个方向将猎物往我所在的关口上撵;我就如同一名阻击手一样,静静的守候在隐蔽好、有退路的关口处,那个时候,我已经能很轻易的打下空中飞行的小鸟、草丛中穿行的野兔,对于那头身强体壮、被激怒的猎物当然会严阵以待,也会十分冷静的扳动扳机、瞄准射击。
牯牛山的民风淳厚,那里的山民热情厚道,至今仍继承和遵循着一条传统规矩,那就是来者有份。无论是那些被称为“赶仗”的人,或者像我这样进行最后的射杀的人;无论是乡村、林场领导,或者是普通大众,也不分认识与否,只要跟上大家跑一趟,或者行路偶尔碰上,所有的人总是会被公平的分得一份的,一视同仁、童叟无欺,于是,那一年冬天,翦南维、田西兰、马君如居然也结伴一起上山来了。
牯牛山崖壁陡峭、气势磅礴、高峰矗立,常有云气笼罩,每当天晴日朗,就显得苍翠欲滴,谷深切、直冲霄汉。春天的季节,草长莺飞、林木茂盛、溪流潺潺、山花烂漫;夏季的时候,山上气候变幻无常,也许会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席卷而来,顷刻间,天空又会云消雾散、烟霭朦胧、日出峰顶、金光万道;秋季的时候,云淡天高、气象万千、草色发黄、落叶绵软如毯;而到了冬季,白雪飘飞、冰雪皑皑、俨然一片北国风光。
朱爹爹的家和牯牛山的其他农舍没什么两样,都是一座大大的木屋,就在那一条横贯牯牛山的县级公路旁,冬天如果遇上晴天,被日晒雨淋染成灰色的木屋沐浴在阳光下,房屋傍山临路、房屋与山形、竹林形成一体,大山、木屋、丛林、白雪、还有山里人的生活,就形成了一个雅致的世外桃源,也好似一幅古朴的水墨画卷。
“爹爹,哪来的贵客?真的好有口福!”我一走进朱爹爹的家门就在大喊大叫:“一只野兔和一只山鸡撞到我枪口上,来的路上还打了两只斑鸠呢!”
“我早就说过的,只要嫩伢子在,牯牛山的飞禽走兽就是我们家的养殖基地。”朱爹爹一点也不兴奋,习以为常的对堂屋里的客人在说:“这个家伙做的野味也不错,你们三个真的是很有口福的。”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愣住了:站在我面前的那个凹眼黄发高鼻的漂亮女生自然是翦南维,淡黄的头发用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五彩珠石缠绕出一根一根的细小辫子,自然就是她的维族风格,穿了一件皮草,就增添了一些别样风情;配合她那修长曼妙的身材、纤细的腰身、白皙柔和得有如凝脂般的肌肤,交相辉映间更显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我就大吃一惊:“南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大山里人烟稀少、一个小女子进山不*全,是不是想吃一顿笋子炒肉(武陵话:挨打的意思)?”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所以当然会未雨绸缪。”那个恍若天仙的校花根本不害怕:“没看见吗?我把两位姐姐也拉来了!”
可不是那样,田西兰和马君如就很淑女、很文静的坐在一边望着我笑。水溪第一美人依然是一张精彩绝伦的脸蛋,除了明眸皓齿、樱唇点点、有若天仙临凡,就是那种清高独傲的气质、充满自信的眼神,而郑河的那个豆腐西施依然格外的美丽动人,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看去使人心神安详的微笑,加上那种妖艳而华贵的气质,大大的眼睛顾盼之间映耀出的水灵灵的光芒闪耀,更让她周身散发出一种让人心驰神往的艳丽特质。
我就更加大吃一惊:“三位一体怎么一起上山来了?”
“小阿头要我们陪她一起来,敢说不吗?”这是女老师田西兰说的理由。女老板说的理由更似乎是真正的原因:“听说牯牛山狩猎的规矩是见者有份,反正我们三姐妹没什么事,就想来参加狩猎,也好从中分一碗羹……”
“一个当老板的、一个当老师的,居然也跟着小女生摇旗呐喊。”我就有些哭笑不得:“你们搞清楚了没有?参加狩猎的第一要素就必须是男人,哪怕刚刚学步,也必须是男孩,你们这不是有意添乱吗?”
“胡说八道!”朱爹爹一脚就把我踢滚在地,不耐烦的在说:“来的都是客,还能说不欢迎?姐姐妹妹好心好意到山上来看你,还敢说三道四?三个美女使得我家里蓬荜生辉,还能唠唠叨叨的吗?自己的女人心疼自己的男人,冒着严寒上山来,还敢挑肥拣瘦?”
“不敢,什么都不敢!”我在唯唯诺诺的对着朱爹爹点头哈腰的说着:“我就是怕您这样的大人物,不分青红皂白,就站到她们一边去了,其实我才是您的徒子徒孙呢!”
“这就是我们三位姐妹的幸福!”翦南维笑得像一朵花:“除了在枫树我爸爸罩着你,在水溪有田哥、在牯牛山有朱爹爹,在郑河有村长、主任和五叔都站在我们一边,你就是身怀绝技、狩猎高手,也得乖乖听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