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还清咯!无债一身轻!!!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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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记。
这个名字在三百年前,被视为是穷奢极欲的代表。而到了今时今日,虽然不复往日的辉煌,显得多少有些门前冷落车马稀,但是清楚这里头道道的人会知道,这里已经不是如同三百年前那样,有钱就能踏得进它的门槛的了。
现如今,想要进入翔记,如果不是身份得当,单单只是只是掏出白花花的银子,这里边的工作人员,包括服务员甚至是陪酒的小姐在内,都是不屑一顾的。
原先的翔记,滞留在最繁华的地带,而现在的翔记,则坐落在沪青平公路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大院之中。
相同的,只是那依旧古色古香但却依稀可以辨识出年代久远的门楣,还有就是门口那两座脖子高高仰起的大石狮子。
沈睿乘着赵副省长的专车,抵达这里的时候,不禁很是留意了一下门口的一块看似不起眼却赫然放置在正门口的大石。
“这就是从前所言的上马石吧?”沈睿像是不经意的问道。
赵副省长一愣,随即笑了:“没想到你这个年纪居然还会知道有上马石这么回事……不过,你看得出这块上马石的年代么?”
沈睿绕过那块石头,不做第二眼的停留:“不会超过五十年,我琢磨着应该是建国之后的产物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赵副省长对于沈睿的不屑一顾似乎很有些兴趣。
“翔记我没来过,但是也听说过一些。在大清朝的时候,这是拿着秤杆往外头称金子的地方,但凡是来到这里的客人,基本上就做好了一日挥霍万金的准备。如同这种地方,若是用的是这冷冰冰的上马石,岂不是叫人笑话档次不够了?当时这里应该是用活人做上马石吧,达官贵人的脚是不能沾上泥土星子的。”沈睿如数家珍一般,把从前那些贵族的秉性说了出来。
赵副省长哈哈大笑,居然主动的搭上了沈睿的肩膀,轻轻的拍了两拍,随后朝着大门走了进去。
旁边的随从见了,很是惊讶的又看了两眼沈睿,心说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路,居然能令得少年得志的赵副省长如此青睐,别人不清楚,赵副省长的随从可是门清的很。赵副省长绝不是仅仅瞄着个山东省委书记的位置的人,而且,他这些年官运亨通,四十出头就眼看着要到达省委书记的位置了。基本上,等同于就是中央的预备军,怕是在省委书记的位置上盘桓几年,就是要上调中央的人物。能得他拍拍肩膀,这是如何的殊荣?
而赵副省长心里,原本也只是把沈睿当成一个有些小本事的年轻人,虽然也惊讶于沈睿这两年财富积累的速度,可是比他快的在偌大的中国也还多了去了。可是见面之后,先是在城里找了个很有些年头的茶社坐着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对于沈睿的印象就提升了一截。待到来到这里,说起这关于上马石的话题,又让赵副省长对沈睿是刮目相看。有时候,这种投其所好,往往都是在不经意之间完成的,若是刻意为之,往往斧凿的痕迹过重,如同赵副省长这种青云直上之辈,自然是看在眼里了然于胸。
而偏偏是沈睿这种远近交递,似乎一切都还挺漠然的态度,却让赵副省长高看了他一眼了。
跟在沈睿和赵副省长身后,邵叶自然也是低头赶忙进了大门,而至于赵副省长带来的司机和随从,则是没分进去的,不过在大门之外还有个侧向的小红楼,那才是接待他们的地方。
进门之后,沈睿和邵叶都有些震惊于这里的华贵。未见得金碧辉煌,但是却磅礴大气。这就像是借着国内经济发展形势一片大好而迅速发家的那些人,也许身上都包装上了阿玛尼、杰尼亚、百达翡丽等等这些世界顶级的奢侈品牌,座驾也都是宾利或者迈巴赫之类的,但是这只能说明你有钱而已。真正的上流圈子,或许你见到那些人之后,却会惊讶于他们身上居然找不到任何一件带着品牌痕迹的衣物,这就是所谓由奢入俭了。到了一定的份上,人,早就不需要外在的东西去做什么装饰或者强调,往往只需要身上不经意透露出来的那种大气和威严,就足以说明一个人的身份。
这也就是所谓培养一个富翁,只需要十年的时间,可是培养一个贵族,没有三代以上是绝难以做到的。
当然了,进入贵族行列,最简单的方式不是赚多少钱,而是从官为宦,这才是最简单的登天方式。一个人,从小小的公务员一路扶摇直上,逐渐的爬上高位之后,这几十年间养成的脾性和声容,就远不是一个忙于算计和奔波的商人可以比拟的了。这也就是造成中国古代商人即便再有钱,却永远都是读书人的附庸的原因,读书人那是可以一朝得以高中就立刻跻身贵族行列的,而商人也许忙忙碌碌三生,也不过是个地方财阀而已。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麦浩文兄弟俩,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子,但是也许当弟弟的,反倒是更容易进入上流社会一些。
看到沈睿和邵叶那略微有些惊讶的表情,赵副省长宽厚的笑道:“这里没有太多金玉雕琢的东西,但是一板一眼,都是全国最好的工匠打造出来的。三百年了,不事一金一铁,完全木料所制,却还屹立不倒。不过这里的都是从前从城隍庙那边整体搬运来的,后来也曾稍加修葺,饶是尽量保持原貌,总也还是少了点儿气势,比不得从前了。”
沈睿笑了笑:“赵副省长见过没有搬运过来之前的原貌?”
赵副省长点了点头:“很小的时候了,那会儿好像玫儿还没出生,我老父亲带着我去的,那会儿的地方可比现在的地盘还要大一些,还有戏台子呢!现在也没什么人听戏了,主要是经营的方向变了,不再开门开户的笑脸迎客,自然也就用不上那唱戏的优伶们了。”
看赵副省长的样子,他很是有些感慨。
“呵呵,别看了,这里给你们一天时间,怕是也未见得能看完,全都是些古董了。当然了,换了那些俗人蠢货,怕是用不了半小时也就看完了。不过我觉得你们俩,倒是很能在这里看上老半天的。先进去吧,咱们坐下再聊!”
赵副省长发了话,即便是沈睿和邵叶还对这里的建筑很感兴趣,也只能赶忙的往里走了。
一路上冷冷清清,也没见到个领路的,就仿佛这里彻底自助,根本没有人待客一般。
不过沈睿还是很细心的观察到,在一些拐角的木雕之间,有一些探头微微凸出,大概这里的经营者就是通过这个来观察客人的位置的吧?当然,还得观察进来的人是不是够分量进来。不过即便如此,也实在是有些恐怖了,这就要求这里的经营者,完全清楚有资格进到这里来的人的样貌,至少是在客人预订之前,就必须找到此人的影响资料,才能不动声色的等到客人自己到了最里头的大厅,最后再派人接待。
一路向里,经过一个天井,沈睿等人才来到了一间硕大的厅房之内。
这里,就再不是空无一人了,而是站立了两排足有四五十个小女孩儿,一水儿齐的身高,都在一米六八,身材也几乎相当,只是长相各有千秋罢了。沈睿看在眼里,也不禁觉得这里的排场足够吓人了,凭他对于女人的专业眼光,自然知道要挑选这样的几十个女孩子,需要费多大的劲儿,别的不说,但是那几乎完全相同的身高,以及那胖瘦都几乎相当的身材,还有那绝对控制在十八到二十四之间的年龄,就不是一个小工程。
见到三人入内,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子迎了上来,笑脸盈盈的说到:“赵副省长,挺长时间没有见到您了,上次您来这儿,好像还是您在本地做秘书长的时候吧?”
别看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已经点明了不少东西。沈睿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这才知道,看来赵玫家中的官宦背景很是有些不简单,否则按照此地的排场,估计一个区区的秘书长是没有资格进来的,之所以赵副省长之前就能进的来,怕是完全承了祖荫的缘故。
赵副省长也呵呵一笑,跟那个女子简单的握了握手,介绍说:“这是我家的两位小朋友,后起之秀,别看年轻,能力却着实不小,赚得都是洋鬼子的钱,哈哈!”
那女子大概也知道这是赵副省长比较开心,所以开了个小玩笑,否则,别说你是赚外国人的钱,就算是国内的顶级富豪,他也不见得真的有眼睛瞧,带到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能带到这里来的,那层关系怕不止是说官商互用那么简单了。
其实赵副省长之前也并未打算带沈睿和邵叶来这里,原本定的是金茂上边的一个VIP包厢。后来完全是因为跟沈睿下午在茶社的一通聊天,让他觉得很有点儿欣赏沈睿,才会做如此的安排,况且接下来的事情,把麦家兄弟俩领到这里来,他俩也就知道分量了,再是多大的事情,光是赵副省长这一次的领路之恩,怕是也必须搁在一旁了。除非他们兄弟俩只想捞现成便宜,并不想挤入上流社会的圈子。千万别小看了圈子这样的一个词儿,往往在外头徘徊的人,那真的是叫一个冷暖天知。
当下沈睿和邵叶跟那个女子简单的握了握手,也并未多说什么,便跟在她身后从旁边的一个挂着鹅黄帘子的门中,走到了后边。
到了后边,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延续了外头的磅礴和大气,却又隐隐多了几分肃穆的感觉。并且,这里头似乎是不受时令控制一般的,四季的花草都在同一个园子里开放,看得出来,基本上就是属于那种温室培养,然后拿到这里来摆上几天的类型。否则,用不了三五日,这里头就能花木凋零,宛如落败的大观园一般了。
穿过一条回廊,便自进了一个足有四五米高的红木大门的房间,里头的摆设倒是也简单,旁边两张客椅,显然是摆设用的,中间一张大圆桌,加上周遭的几处黄色垂绦,也就是整间房间里的所有物什了。
地上是一水的大青条砖,这倒是稍稍有些出乎沈睿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这里头的地面应该也是纯实木的条块打造的。
不过细看之下,这些大青条砖怕是也跟外头的整体一样,都是整套的从城隍庙搬过来的了。
而那些桌椅,仔细看去,才知道全都是紫檀木的,这种木头,现今基本上在国内已经只剩下人造林的,质地比起老木头,要差了许多,能用整套这样的木头做家具,光是木头,价值就在十万以上。要知道,现在海南的紫檀木,价格已经差不多是三百块一公斤了,这一屋子的家具,怕是总重三四百公斤总是有的,这还不是老紫檀木的价格。而做成的家具,再加上这古董的价值,估计这屋子整体的价值已经逾百万了。
坐下之后,沈睿和邵叶相互看了一眼,心里是波涛汹涌,可是面子上却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也就平静如初了。
“你们给安排吧,先上壶茶来。另外,一会儿还有两个人要来,麻烦你带他们进来了。估计要是没你的手谕,他们俩连大门都进不来的。来人也好认,兄弟俩,一般胖瘦一般高矮,长相也几乎一致,是个孪生的兄弟,大抵也就是三十多岁。”
赵副省长拿起服务员刚送进来的温热毛巾擦了擦手,随意的吩咐到。
那个女子笑了笑:“你们先坐会儿。”说罢也就转身出去了。
“看着这满屋子紫檀木实在是有些惊讶吧?往前再走两间房,里头可是正宗的全部黄花梨木的摆设,还多了个罗汉床,那屋子我是进不去的,平时也实在开放的太少。”
赵副省长介绍的很随意,可是听在沈睿和邵叶耳朵里,味道就完全不同。
满屋子黄花梨木?那是什么概念?现在的海南黄花梨木,几乎就等于是木头里的黄金,九千块一公斤,这还不算成家具之后的价格。一屋子放在水里直接沉底的黄花梨木的家具,还多一张罗汉床,怕是价值不得过千万啊?据说前两年,光是一张黄花梨木的罗汉床,拍卖价就已经超过了百万元。这两年来,价格至少翻番。
三人随意的聊着天,话题也主要集中在这里的摆设上,却听到外头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
服务员对三人一笑,慢步走了过去,打开房门,原来是麦家那兄弟俩到了。
沈睿和邵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哥俩,倒是真的完全长的一个样子,好在穿着不同,否则即便是介绍完毕,用不了三五分钟,就分不出谁是麦浩文谁是麦浩武了。
兄弟俩脸上都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样子,在接到赵副省长的电话之后,他们俩就在琢磨,沈睿究竟是哪路的神仙,居然能让赵副省长如此破例的在翔记招待他们。甭管谁付钱——当然了,能来这儿的,任谁也不会在乎这里随随便便几十万的消费——光是能进了翔记的大院,基本上就等于像华东的上流社会宣告:这个圈子从此又多了几个名字了。
所以,即便是他们没调查过林长治在里边使得手段,单凭这一点,也就再也不可能跟沈睿为难了。更何况这两天麦浩武也基本上查清楚了,胡艺的自动送上门,完全就是林长治的授意,原本以为朱莹莹也搅和在里边的,后来发现,朱莹莹到的确是不太知道究竟。而胡艺,则是两头赚钱,比较起来,麦浩文这边出价还真是低了,三十万就打发了人家,可是林长治的出手就要阔绰的多了,一挥手就扔给胡艺两百万。
“赵副省长,您真是太客气了!”开口的是麦浩武,他跟赵副省长总算是有过几次交道。
“呵呵,先坐吧,今天也是凑巧,我这两位小朋友说是想见见你们,而我这次来的匆忙,还要到翔记来取点儿东西,所以干脆就把你们约在了这里。”赵副省长的话说的很妙,显得很家常,于是就更是将沈睿和邵叶的身份做的更高一些,让麦家兄弟更不知道沈睿后头究竟有多少他们查不出来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