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看着剩下的菜，叹了一口气。

　　然后，像往常一样收桌子、洗碗，然后看了看妹妹，先回房。爸爸则陪着妹妹，两个人下棋，看动画片，一起画画，直到妹妹睡了，爸爸才回房里。

　　妈妈怀着身孕，除了做饭洗碗，家里的事几乎全被爸爸和楚长生包了。

　　两个人轮着来，爸爸陪妹妹的时候，楚长生就拖地、洗衣什么的；楚长生陪着妹妹的时候，爸爸则做家务。

　　妈妈是高龄产妇，疲倦得厉害，睡眠尤其多。

　　白天因为妹妹有时都强迫着没有好好休息，晚上自然要早些睡才好。

　　但今天，爸爸回房时，妈妈却还没有睡。

　　“怎么还不休息？不累吗？”

　　爸爸问道。

　　“我在想长生，他最近吃的都比以前少，精神也有些恍惚的样子，今天竟然还打破了碗。以前，什么时候看到他这么冒冒失失过？看来，陆信的事对他打击似乎很大的样子。”

　　妈妈满脸担忧地说道。

　　“没事，时间过长了就好了。”

　　爸爸这样说，却被妈妈狠狠地瞪了一眼。

　　“什么没事？没有听说现在很多小孩就是因为一个想不开就自杀了吗？到那个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爸爸啼笑皆非。

　　“你说什么啊？我们长生不是那种孩子，他很坚强的。”

　　“谁说的？这些孩子出事之前，他们的父母又哪里想到他们会自杀啊？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现在的孩子可跟我们那个时候不同，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大事的。你怎么当爸爸的？”

　　妈妈不满地道。

　　“我哪里不关心他了，我是……”

　　爸爸也有些生气了，声音不免大了一些。

　　妈妈的眼睛就红了。

　　爸爸赶紧来了个急煞车，抱住了妈妈的肩。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对宝宝不好。说吧！要我怎么样？”

　　“对不起。”妈妈抱歉地道：“我似乎太敏感了些。今天看了一则新闻，说有小孩自杀了，因为考试没有考好，他妈妈骂了他几句。言堂，你说，我能做好一个妈妈吗？”

　　楚长生的房间里是黑的。

　　才晚上九点多钟，离他睡觉的时间还早。

　　最近，楚长生都是差不多十二点睡觉，二点多钟会醒；然后，再努力睡。虽然，怎么努力都入睡不了多久就又醒了。但楚长生仍在继续努力之中。要不然，他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上网上时间长了也没什么意思，看书倒是一个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方法，可看一整晚的话，兴趣实在不是太大。

　　唉，漫漫的长夜，也不知道其他吸血鬼都是怎么度过的？

　　虽然不睡觉，不过，楚长生熄灯的时间倒挺早的。

　　吸血鬼这种生物似乎天生就喜欢黑暗，楚长生以前就比较喜欢安静，现在，更是喜欢呆在黑暗之中，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而且，即使是在黑暗之中，吸血鬼也能看到东西。所以，即使不开灯，也不会有任何的不方便。

　　虽然说不开灯也什么都能做。

　　不过，楚长生现在倒是什么也没有做。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里想着白天他自个儿的行为，楚长生对他自己的行为也有些不解。他一直都打算大学毕业，工作稳定了之后再考虑女朋友之类的事情，对过家家玩票性质的恋爱楚长生兴趣不大，觉得又花时间又花金钱。

　　可是，为什么会对李小曼作出那样的事情呢？

　　自己爱上李小曼了吗？

　　可是，好像自己也没有心怦怦乱跳什么的，紧张得手心发汗什么的反应啊，怎么说都是初吻，好吧，吻是谈不上，只能算是初亲吧。但好歹是第一次，总得有上述反应才比较像话吧。

　　但是，根本就没有啊。

　　不过，也不能说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就是当时心里特别宁静、平和还有点什么别的，反正感觉很好就是了。

　　这，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还有李小曼，她那样跑了，不会觉得被轻薄了吧？下午一个下午都没有说话，放学也是铃一响就跑了。

　　楚长生以为李小曼应该不讨厌他才对。甚至，应该是有点喜欢的。

　　那，这又是什么反应啊？

　　算了算了，不想了。现在可是高三，马上要准备高考了，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切还是等考完之后再说吧。

　　这么决定了之后，楚长生轻松了不少。

　　他拿起了放在床头柜边的素描本，经常看李小曼在上头画啊画的，也不知道她在画些什么。楚长生翻了开来。

　　只见，里头画的是一棵树。

　　就是今天李小曼所呆的那棵老槐树，各个角度，各个姿态，一张又一张。真是的，也不画点别的什么，干嘛就画一棵树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楚长生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和李小曼坐在那棵老愧树下，槐树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落，落了又绿……不晓得这样过了多久，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坐着。

　　仿佛，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地老天荒似的。

　　但仿佛也就只是仿佛而已。

　　第二日，楚长生去学校里还在想见到李小曼之后要说些什么，会不会很尴尬。因为考虑这个，甚至经过那棵大榕树时，他都忘了抬起头。

　　然而，在座位上坐下来时，旁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早！”

　　“早！”

　　楚长生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声，这才意识到是李小曼在同他打招呼，同往常一样。楚长生侧过头去，仍然只看到她垂下的发辫，她仍然在素描本上涂涂画画，如同以往的任何一天一般，没有任何区别。

　　楚长生的心突然就变得特别的平静。

　　他也拿出一本书，静静地看了起来。

　　一切，似乎跟以前一模一样。但是，一切，似乎又跟以前不一样了。

　　楚长生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是什么？不过，他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阳光从窗外洒落，照在少年拿着书的手上。

　　少女将素描本竖了起来，宽大的素描本的阴影笼罩住了少年的手。

　　春天正在悄悄地来到，天气越来越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