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不，没什么，可能是有点头晕。”
我如此安慰威莉。
不过，刚才那是什么感觉？
“呐，威莉。”
“哎？”
“你以前有没有过‘自己突然变成无数个，而且使用身体的不是自己’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死了吗？”
“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马上还要去一趟材料店，快点走吧。”
“嗯。”
————
我们从洞口爬回了第二层。这里是和三层一样的石质地板，有些地方的灰尘被抹开了。正中存在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人类，他坐在拔地而起的石座上。
“删除无用讯息，强制开始……”
“无用讯息？那是什么？”
“根据我的经验判断……首先删除……记忆……”
“开什么玩笑！记忆可是很重要的东西！”
“<魔女的青色石板以及浮石的火焰，三翼之龙……>”
男人开始做似乎是念咒的动作，嘴里喃喃着奇怪的语句。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鬼才给你念完！”
我一把抓起威莉抛了过去。
“喂喂喂！扔我干什么！”
“你知道的，我不怎么擅长近战，他就拜托你了！”
“什么叫不擅长近战！你的街头混混格斗术呢？！”
“哎呀，我怎么可能会那种下三滥的招式呢~”
“难道连这个都忘记了吗？！”
威莉抱怨的最后一句话和她本人一起落地，黑色的大剑斩向男人的头。
“检测到威胁……清除进程暂停……AT力场生效……”
似曾相识的六边形方块替男人挡下了致命的攻击，发出了脆响。看似不堪一击的力场稳稳地架住了剑刃。
“这又是什么？”
”AT力场，意为绝……咳咳，绝对领域，能挡住几乎所有普通武器的攻击，只有用另一个AT力场去中和它才能使其失效……这下麻烦了！“
“那要怎么办？”
“我没怎么认真看EVA啊……直到我们找到展开足以砍到他的力场的方法之前，先跑！”
“<盘旋其上，蜘蛛与熔岩之歌……>”
男人的咒语穷追不舍，我用和刚才同样的手法把威莉扔上了第一层。
“你先走，记得帮我去买橡树种子！”
“你怎么办？”
“死不了的！”
“……好吧，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你还欠我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
威莉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我转身面对不远处的男人。
“<寄宿于‘根源’>”
咒语似乎完了。这种时候我能做到的瞬发强制打断只有——
“在这里掀底牌有点不甘心……但是，”
“恶符【号哭深渊】！”
场景转移到了黑色的深处。
“欢迎来到此世之恶。”
这里只有黑泥和天空，别的都不复存在。甚至连太阳都没有，所以光的来源也值得深思。
在这种地方构成了大海般壮阔景象的，就是我所倚仗的能力之一——罪恶。
fate的此世之恶，加上我曾去过的世界中人们心底流淌的“罪”。
我浮在黑泥的上空，看着腿部深陷泥沼却不为所动的男人。
“位置不明……判断为极其危险……威胁程度上升……立即采取清除措施……”
“<停留之时刻中沉寂的刀刃，回应我的呼唤>，”
“慢着，就算是这样你也要攻击？”
“<……刺穿吧>！”
涌起来的黑泥吞没了看起来很危险的剑，它化成了一堆数据后四散开来。
这是什么魔法？一会儿编程一会儿二进制刀？
“<囚禁于永恒沙漏中的野兽，存在于灵魂最深处的梦魇，>”
对方毫无感情波动地开始下一段吟唱。
“喂！好歹你也像个反派样骂两句吧！”
“<崩塌的乱流席卷光芒，毁灭与破坏之神啊，我在此乞求你……>”
“五段吟唱了！都五段了！”
虽然大声地吐槽对方能力不科学，我还是没提前攻击。反正这里是我的主场。
“<吾之敌人即为奉献于你的祭品，>”
“拿敌人当祭品你还要不要脸！”
“<在此等腐朽之地显现您的威能，带去永恒的沉寂吧>！”
“啊啊，虽然这地儿的确能联想到‘腐朽’这个词，但是放一个八段吟唱的咒语未免也太……”
我挥了挥手，一个黑色的浪头拍打过去。
这就结束了。男人倒在了监狱的地板上。
“好吧，又是好久的CD……”
我耸耸肩。
进入CD的话，不用不就好了。怎么说我也有两张符，用完了还有冈格尼尔。
“为什么？！”
男人第一次用带有感情的语气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干什么？输了就不要乱嚷嚷。”
“为什么你们都不愿失去毫无价值的记忆？！为什么？！”
“好吧，如果你是就此进化了……”
“明明只是白占内存的垃圾！为什么不愿放弃！”
“对你来说是垃圾，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宝物啊。”
“宝物？别说笑了！你会把失去亲人的痛苦当成宝物？！”
“那跟记忆无关。痛苦属于情感的管辖。如果你想，大可删掉自己的情感。”
“我试过了！为什么还是恢复了？！都是你那黑色的泥！”
“啊，虽然罪恶的确带有【魔法否定】的效果……”
“我在上班路上被带到这个鬼地方，失去了所有！家庭、朋友、工作，什么都没了！为什么却偏偏要留住无用的记忆和情感？！你不是很正义吗？！你说啊！公平在哪里？！啊？！”
“慢着，我什么时候自诩正……”
“不要说了！你的谎言没用的！这里的一切都让人生厌！”
忍无可忍。我走到跪在地上的男人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头。
呯——然后砸在地上。
“第一，好好听人把话说完。”
男人伸出手试图脱困。
呯！
“第二，感觉讨厌没有任何用处，想要破坏的话你得先有力量。”
他再次抓住我的手腕。
呯！
“第三，你的‘记忆无用’理论，别忘了，也同样出自记忆。”
他的嘴里重复念叨着几个名字，做出似乎是祈祷的动作。
呯！
“第四，你以为只有你失去了一切？！”
朝向地板的一边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
放开对方的头，我大呼了一口气。虽然自己也不是很上进，但是这种一边消极一边还好像很自以为是的最讨厌了。
“救……救我……”
离开的时候，被男人抓住了裤腿。
……好吧，谁叫我是滥好人呢。
————
“什么？！没有橡树种子卖？”
暴风城材料商店。我挡在威莉前面，两只手都撑在木桌上。
“对不起客人，可能您是刚来这座城市不了解情况。现在市面上的橡树种子都是假的，只有暴风城图书馆保存着真品。我也是看在您年轻的份上才告诉您这个。”
老人摇了摇头。
“谢了，怎么才能搞到真品？”
“常规手段几乎不行，非常规手段……啊，不能诱导犯罪，抱歉。”
“喔……再次感谢，再见。”
我拉起威莉走出店门。
“好吧，我们又多一个任务了。在最近这段时间，越快越好，找到把橡树种子拿到手的方法。”
“那东西那么重要？”
“对于我来说，和你的冬娜差不多重要。哦，还要帮你和冬娜通气，真是麻烦……”
“通气？”
“联络的意思。哦，你叫什么名字？”
我向威莉解释后，转向被我从监狱里拖出来（而且已经死了一遍）的男人。
“张林毅。谢谢你出手相救，虽然我还没找到活下去的动力，但是暂时可以协助你们。我知道一条线索，或许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