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夺命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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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顿也见识过白毛风,不过,那是在龙城自己的房间里,坐在火盆边,看着牛粪燃烧后吐出的红红的火舌,听狂风在屋外咆哮。

  这次却置身在荒野上,好象那白毛风专门为折磨他而刮起,毫不客气地甩他耳光。

  大风很快将积雪粉碎成雪粉,抛向高处。

  冒顿只感到有一堵雪墙在不停地撞击着自己,只有躲在大红的身侧,才勉强能够站立。

  凛冽的大风将严寒搅动,无孔不入地只往身体里钻,逼得他不停地跺脚,仍然无法与寒冷对抗。

  他先是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结成了冰,很快又觉得整个身体也正在一点点地被冻结。

  对死亡的恐惧一浪浪向他袭来,他使尽了全身力气,想发出一声大喊,可是,自己也觉得嗓子已冻成了冰块,根本无法发出声音来。

  他用尽所有力气,坚持两只脚不停地原地踏步。

  他非常清楚,只要两只脚停止了活动,自己立即就会失去知觉,结束生命。

  狂风在呼啸,雪粉在飞扬。

  冒顿的面前一片漆黑,起初还能听到风的吼叫,感觉到雪在快速运动,渐渐便什么都停不到了,脑子里混沌一片。昏蒙中,冒顿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唤他,是母亲的声音在呼唤他。

  那声音若即若离,或远或紧近,在风中摇摆不定。

  冒顿想答应,仍然无法发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冒顿渐渐觉得,眼前有灰色的雾团在舞动。

  灰色的雾团越来越白,渐渐恢复成了迷天的雪雾。

  冒顿感到自己的神志更加模糊,甚至连眼睛都难以睁开了。

  他当时并不知道,漫漫长夜已经过去,无日的白天在大风中慢慢走来了。

  疯狂的暴风雪呼号了半夜,施尽了淫威,似乎觉得累了,开始喘息了。

  冒顿已经感觉不到寒冷,浑身燥热难耐。

  他本想敞开皮衣凉快凉快,可双手根本不听使唤。

  这时,他又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声,声音很响,就在他的身边。

  冒顿艰难地捕捉着那亲切的声音,又觉得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大红在啸叫。

  朦胧中,冒顿终于看到了母亲,母亲也穿着厚厚的大皮袄,正快步向他走来。

  冒顿想扑上前去与母亲拥抱,可他已经没有力气移动自己的身体了。

  母亲渐渐走近,冒顿猛然发现,来人不是他日思夜想的母亲,而是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老牧民。

  冒顿突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失望,万念俱灰,干脆闭上了眼睛。

  冒顿仍然感到浑身燥热的厉害,两只早已麻木的手不由得去扒身上的大狼皮袄,身子却再也站立不稳,摇晃了一下,向前倒去。

  冒顿看到的当然不是他的母亲,而是牧民格根。

  游牧民族是真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群体,无论刮风下雨,天一亮,必然会钻出穹庐开始劳作。格根刚刚钻出穹芦,便听到了马的啸叫声。

  马是轻易不啸叫的动物。牧人与马朝夕相处,能从马的啸叫声中听得出马叫声的含义。

  听到有马在急切的啸叫,经验丰富的格根立即猜到,一定是有人在白毛风雪中迷了路,急忙向马叫声传来的方向寻去。

  此时正好处在暴风雪喘息的间隙,没走出多远,格根便看到了一人一马站立在雪原上。

  其实,冒顿站立的地方,距离格根家的穹庐非常近,要不是雪中的黑夜来得太快,冒顿一定能看到那两顶立在荒原上的穹庐。

  格根看到冒顿时,冒顿正在用两只手拼命撕扒自己的皮衣。

  格根大急。

  因为格根知道,人在雪地里被冻死前,感到的不是冷而是热。

  所以,被冻死的人往往都****着上身。

  挨冻的人开始扒自己的衣服,说明很快就要被冻死了。

  格根疾步跑到冒顿身边,抱起冒顿便往自家的穹庐里跑。

  这时,儿子乌力罕也闻声赶了过来。

  格根又将冒顿放在乌力罕的背上,父子俩用最快的速度将冒顿背进了穹庐。

  格根的老伴肖生嘎正在穹庐里熬奶茶,看到丈夫和儿子抬进来一个已经冻得不省人事的人,急忙让格根和乌力罕扒冒顿的衣服,自己则跑出穹庐,取回积雪,开始用残雪不停地搽拭冒顿的身体。

  短暂的间隙过去,白毛风又猛烈地刮了起来。

  那白毛风先是像被狼追赶的羊群,在地面上遛遛地没命逃窜,很快便变成了奔跑的马群,如决堤的洪流,后浪推着前浪,带着呼啸,长驱直入,一泻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滔天的浊浪,白雾冲天。人处身白毛风中,哪敢大口呼吸,稍有不慎,雪雾就会冲入鼻腔,令人窒息。

  原野在呼号,大地在呼号,整个大自然都在呼号。

  穹庐不停地被雪雾撞击,发生呼呼隆隆的声响。

  穹庐内,格根和肖生嘎一直在忙着,手忙脚乱地手捧积雪搽拭着冒顿的身体,特别是手、脚、脸等部位。乌力罕不停地从雪原上端来整盆整盆的积雪。

  积雪捧在手里,冰凉刺骨,两位老人的手不停地甩着,以减轻冰雪对手掌的刺激。

  在冒顿的身体、两位老人的手掌、室内温度三重作用下,搽在冒顿身上的积雪不住地融化,变成雪水淌到了穹庐的地上,洇湿了很大一片地面。

  这是草原上很古老的救助冻伤病人的方法:用积雪不停地搽拭冻处,让冻坏的皮肉组织慢慢得到恢复。

  这时若将冻坏的人放在炉边去烤,冻坏的人即使不死,也会落下严重的冻疮,甚至终生残疾。

  冒顿的身体在两位老人的长时间搽拭下,渐渐变红,摸上去已无凉意。

  这时,冒顿的嘴里轻声呢喃起来,声音很低。

  乌力罕最先听清了冒顿的呢喃,对两位老人说:“他在不停地呼唤着阿妈!”

  肖生嘎老人立即动了恻隐之心,唏嘘道:“可怜的孩子,天大的事情也该挑一个好天出门吧。你冻成了这样,让你的阿妈看到,还不得心疼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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