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中,我带着纸和笔,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因为是下午,所有学员都是自己自觉找教官进行练习。
一般情况下,如果有学员偷懒,没有去找教官的话,会遭受到严厉的惩罚——每个教官都会记录下当日在自己这边学习的学员名字,晚饭时间教官们会进行一个名单汇总。如果有人偷懒,名单数量不对,一排查就知道了。
但由于前几天的实战,使得不少学员负伤,没办法正常参加训练,所以总教官在分别查看所有人的伤势之后,分别给出了不同的养伤时间。
而我,由于今天早上才刚刚回到了训练场,迪恩总教官也比较体恤我们赶路,所以今天的训练我还不用参加,得意悠哉游哉地到处逛。
“啊,怎么办啊。”我一边叹气,一边左顾右盼。
妮可拉限我今天之内要找到一个值得报道的新闻,她会在明天进行报道。
如果在宿舍门禁之前我没有把新闻挖出来的话,第二天的报纸上就是关于我闯入女生宿舍的新闻了。
妮可拉对于新闻的筛选标准也是模糊不清,就一句话:大家会感兴趣且讨论的话题。
这样的标准好随便啊!这不就是完全看妮可拉心情决定它到底是不是新闻嘛!
呃,要不,就把月底有假期的事情当作新闻?
不行不行!如果这个消息的发布权掌握在迪恩总教官手上,如果我这边擅自散布了,没准下个月的比试题目就是比看谁能最快杀死我。
而且按照这个逻辑的话,任何可能会引起当事人不满的消息我都不能随便去挖掘和散布啊,这也太难了。
“小姑娘你好。”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一看,只见在我身后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沙尔曼,另一个是我隔壁宿舍的同学杰伊。
杰伊长得比较高,跟沙尔曼站在一起时,展现了一个滑稽的对比。
杰伊把头压得低低的,而沙尔曼则把头仰得高高的,似乎双方看起来这个姿势都不太舒服。
沙尔曼突然被陌生人搭讪,有点戒备。但在训练场中她得掩饰好自己的身份,所以此刻只是表露出一种害怕和紧张的样子。
见沙尔曼露出这样的表情,杰伊自觉地退后一步,略带苦笑说道:“抱歉,我没有恶意……我叫杰伊,是训练场的学员。”
沙尔曼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说道:“沙……沙里亚。”
杰伊蹲了下来,似乎不像给沙尔曼造成压力,说道:“我们从教官那边听说过你的事情了,首先我为你们村子发生的事情表示遗憾。相信村子很快能重建起来的。”
沙尔曼没有回答,只是用微不可察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
“沙里亚。”杰伊继续问道:“请问你知不知道哪里产绿色的玫瑰呢?”
啊?这都三个月过去了,杰伊还没死心啊?
我记得在我们刚来到训练场的第一天,杰伊就开始到处问别人知不知道哪里有绿色的玫瑰。三个月过去了,应该全部人都让他问了个遍了吧。既然现在还在问,估计还没问出个答案来。
不过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呢?我早就想知道了——不过杰伊第一次问我的时候,我跟他的关系也不熟,不方便这么仔细打听别人的私事,所以这件事就一直不了了之了。
咦?不对……
这不新闻来了么?
杰伊已经问光了整个训练场的人,估计有不少人跟我一样是好奇他的意图,但以前没好意思问的。
现在我和杰伊也认识了三个月了,以现在的这个熟悉的程度应该问了也不会被认为唐突吧!
沙尔曼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回答道:“我只知道萨哥斯城堡里的花园有。”
杰伊一听,先是一喜,然后皱眉:“萨哥斯城堡的花园啊……那我也没办法进去啊……”
萨哥斯,是诺德王国的首都。
沙尔曼的爷爷,是诺德战神——帝罗。沙尔曼从小跟着她爷爷生活在萨哥斯的城堡里,所以……咦,不对!
我突然惊起一身冷汗——沙尔曼这句话出现一个巨大的漏洞:作为“一个普通村民”的沙里亚,她怎么可能知道萨哥斯城堡里面的事情呢?虽然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能圆谎圆得过去,但是沙尔曼的话……我实在替她的智商感到担忧。
于是我只好立刻上前搭讪:“嘿!杰伊!不用训练吗?”
杰伊抬头见是我,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伸出了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说道:“上次实战中手受伤了还没好,还能再休息一天”
“对了。”我拿出笔和纸,问道:“虽然三个月前就想问你了——你找绿色的玫瑰做什么啊?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说的话,那就当我没问了。而且我先说一句哦,你回答的内容,很可能会出现在明天的报纸上。”
“报纸?”杰伊问道:“就是今天妮可拉卖的那个吗?”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展示了一下,说:“之前的新闻都是妮可拉胡编乱造的,为了防止她以后也这么做,我可能会协助她挖掘有真实性的新闻——所以来找你采访了。”
杰伊挠了挠头,问道:“关于我为什么要找绿玫瑰,之前没有跟你们说过吗?”
我摇了摇头:“至少我是不知道。”
杰伊想了想,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常年卧病在床。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什么的,但是我一直希望妈妈能健康起来。后来我偶尔听别人说,在维吉亚王国境内的一座雪山深处,住着一个医术高强的前辈,号称哪怕人已经死了,只要不超过72小时,他也有本事救活。”
我原本是一边听一边用笔记录,但听到了一半,就停住了笔,有点气馁打断道:“这不经常都能听到这种类似的谣言吗?”
杰伊摇摇头,说:“不是谣言,跟我说这件事的那个人他是亲眼见到过的!”
“哦?”我一听,又来了兴致,继续开始记录,说道:“你继续说?”
杰伊继续说道:“那是我爸爸的战友。”
据我所知,杰伊的父亲好像是一名骑士,是某个领主的心腹来着。
“在以前某次对维吉亚王国的战争当中,这位战友叔叔跟大部队走散了,也迷了路,误打误撞来到雪山里面那个老前辈住的地方。”杰伊接着说:“当时那位战友叔叔身边还有他的一个兄弟,他兄弟在刚刚的战争中受了重伤,那种在我们看来必死无疑的重伤。据战友叔叔说,当时遇到老前辈时,他兄弟已经断气了。战友叔叔遇到老前辈的时候还不知道对方医术了得,敲开老前辈的门只是希望能借宿休息一晚,顺便借把铁锹把他兄弟救地安葬。结果老前辈直接就把他兄弟给救活了,甚至没有留下后遗症,全身舒坦得不得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但这件事毕竟只是听别人转述,可信程度也不高啊。
虽然这么想,但依然是继续笔录着。
杰伊继续说:“后来战友叔叔和他兄弟要表示感谢,那老前辈说自己行医的诊金只收绿玫瑰,其他一律不收。而且还说,其实他故意没有给那兄弟完全治好,只治了一半,给他们一个星期时间出去找绿玫瑰支付诊金,那样才给治疗接下来的一半。不然一个星期过去之后,那兄弟得不到后续治疗,依然会丧命。”
还有脾气这么古怪的人啊。
杰伊接着说:“后来到处找都找不到传说中的绿玫瑰——这根本就没人听说过。期间那兄弟还到处找医生进行检查,可是所有的医生都告诉他,他非常健康,身体一切正常。一开始他们还以为那个老前辈只是开玩笑,结果一个星期后,那兄弟果然突然就死掉了。”
我问道:“既然其他医生检查了都说很健康,那他死因是什么呢?”
杰伊说道:“奇怪的地方就是这里,那兄弟死掉之后,战友叔叔又找过医生来尸检,结果尸检的结果,死因是一个星期的那场战斗造成的重伤。”
“啊?”我好像有点听不懂了。
杰伊想了想,解释道:“就好像他死亡的那一刻,一个星期前的治疗凭空消失了,回复成了本来的状态。明明他几天前已经健健康康回家了,跟家人团聚了,一起吃饭一起生活什么的,然后过了几天就突然因为重伤而死。”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服力反而高了些——毕竟多出了这么多目击证人,虽然都没有目击到那个医术高明的老前辈。但是目击到了后面的事情,不符合正常常理,而符合那个战友叔叔解释的逻辑。
“所以。”杰伊最后说道:“我现在也到处在找哪儿有绿色的玫瑰。如果我能找到,我就带着它和妈妈一起去找那个老前辈了。”
我点了点头,把杰伊所说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记录在纸上,然后问道:“你介不介意我把你刚才说的东西登上报纸让大家知道啊?”
杰伊耸了耸肩,说:“我是没什么所谓的……不过我对于那个老前辈的描述毕竟可能不全面不准确,你或许可以问问有没有维吉亚王国的人了解这个?”
你让我问维吉亚人?这里全是斯瓦迪亚人我上哪儿找维吉亚人啊?
咦,不对?
训练场里好像就有两个人以前在维吉亚王国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