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城里的一行人经过一夜的对话,本想利用一早的时间小憩一会儿,不想又出了天大的麻烦。
铁枫奉仙师之命从隔壁取回一个灰布包裹的时候,远处又有些村民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往这边聚集,虽然到了门口没再踏进半步,但也是表情古怪指指画画,恐怕这件事情再没个妥善交代,不明就里的村民们随时都能“起义”,玉伯扶住桌角准备起身,仙君还要搀扶,玉伯摆了摆手,就着几声咳嗽缓慢走出了屋子,各种劝慰解释工作即将拉开帷幕,想想我都替老人家头疼,逐渐增多的村民看到玉伯后让出了一个出口,接着跟在后面一起朝着古树方向走去,沉重的背影让人生出悲凉和心疼。望着一群人远去,这厢的铁枫就“嗷”出了一嗓子,让没有心理准备的几人浑身一颤,又道是发生了何事,齐刷刷的把眼珠子射到铁枫刚刚打开的包裹上,竟也止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本来九颗大小各异,晶莹浑圆的蛇珠子现在却被几块儿灰色的糙石取代。
“怎么回事”仙师和仙君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铁枫,你确定以及肯定没拿错包裹?”颜夕倒出那些石块儿,把个布袋子颠过来倒过去检查了十几遍,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双眼,“你再好好想想,珠子怎么就变作了石头”,面对颜夕连珠炮的质疑,铁枫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胸脯上下强烈起伏,盯着大大小小的石头面色潮红,“颜夕别着急,你让铁公子好好想想”我顺手拿起一块儿石头,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我不知道”铁枫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包裹被谁动过,“我们自来了仙石城以后,就各自修习,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尉迟岚也在帮忙回忆。
仙师一副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什么,眉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仙君盯着石头良久终于开了口“你们还记得驭兽赛么?”,仙石城热闹的赛事有谁不记得,那日我还翘了课,看到我们都点了头,仙君接着又说“这些石头就是灵树下取来的”,“我说怎么看的也好生面熟”,“如玉,那日你们不是都去了么,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摇了摇头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那日驭兽赛,有几个仙君没有来,岚,哦尉迟公子也不在,其他并未见什么异常啊”,“肯定有人进了屋子掉了包”,“我这个包袱并不在显眼地方,因为之前董老伯有过交待,所以我特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看来这窃贼是有备而来,不仅知道藏包袱的地点,而且还不急不忙把石头放了进去,肯定是怕铁公子生疑”,“我每次回来就会看一眼包袱,如果那个时候打开来就好了,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件事了”铁枫懊恼自己的粗心,“铁公子也不必过于自责,也许那个时候,包袱已经被掉包了”,“仙君的意思是?”,“窃贼肯定是在驭兽赛那天,趁你们注意力都在那些灵兽身上,偷偷溜出来的”。
“是我们自己人?”,仙君不置可否,仙师这时也一抬眼“看来我之前的猜测应验了”,难道仙师还真有未卜先知的法力,如果知道宝珠被偷,为何早前也不提醒我们,我正要开口,仙师抬手止住,“这件事情我回去以后好好想想,现在当务之急我要派清欢出趟城”,“仙师,又发生什么事了”我急切询问,“灵鹦那边已经挡不住了,清欢,你赶紧带着鹤童赶去,否则…”,仙师话音未落,清欢抬身已经飘到了门外,“仙师,灵鹦仙君那里不会有什么事吧”,“如果清欢现在赶去,还来得及”,仙师皱着两道眉说完后语气变得深沉了许多,“你们四个赶紧回堂修炼,没有大事千万不得出堂半步”,“可是…”颜夕刚想问话,仙师早已背着手走出了院门。“仙师到底什么意思啊”,“颜夕,别管那么多了,我猜想仙人城马上就不太平了,仙师自有他的安排,咱们还是回去修炼吧”,“穆芸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哎”颜夕叹完气后也没再说什么,拉起铁枫朝我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如玉”尉迟岚轻拽了下我的衣袖,“正如你所说,这仙人城真要有大难了”,现在我的心里也是乱的很,从到仙人城以来发生的这么多事,黑龙的步步紧逼,妖王的再生附体,穆芸的误会不理解,还有连宝珠也不知下落,城外两个仙君生死未卜,事情连着事情,困难垒着困难,所有的事情都是冲着我一个人,尉迟岚见我没做声,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了,“如玉,有我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知道自己又让你们担心了”可是事情真的会变好起来么,谁都预料不到,我挤出几点笑容算是安慰了安慰尉迟岚,“走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出了院门,往前方的大树方向望去,玉伯身边的村民好像也围拢的少了许多,就连曾经来时枝繁叶茂的枝条也干枯了许多,在冷冷的晨风中孤立摇曳。。
和尉迟岚分别后我回到玉阁继续潜心修炼,鹤鸣阁没了清欢仙君冷清了许多,我让连生过来陪我,这样也能照顾到他,不能再给宏儿的娘添麻烦了,想必这个时候他们娘俩应该出城了吧,连生很乖随便捡了几块儿石头就到楼上玩耍去了,我则继续修炼“幻影移形”,自从清欢仙君给了我他体内部分元气,再加上他亲授的口诀,我的幻影移形术已经使得驾轻就熟。期间,仙师出于安全考虑,可能也是怕引起更大的麻烦,唤了一个道童过来传了话,让所有人的衣食住行都在玉阁内进行,不得踏出玉阁半步,连彼此间的探望也被绝情的剥夺了,这还不算什么,所有的作息时间都被严格管制,都赶得上军事化管理了,不,比军事化管理还要更甚,应该称作魔鬼式训练,我和尉迟岚修炼法术,三尺空间足不出户也能坚持,倒是苦了颜夕和铁枫二人,总不能骑着猛兽在大白天满天飞吧,三更半夜要等城里都熄了火烛,摸黑在空中骑着虎兽,睡不到两个时辰,还要爬起来各自修习阵法和拳法,虽然两人只有晚上才能得以一见,就算一个眼神的交流,却也比我和尉迟岚幸运百倍,我俩近在咫尺一墙之隔,也远在天涯无法相会。
浑浑噩噩过了一夜,第二日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哗然一片,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莫名的烦躁,我下了床来来回回不停踱着步,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如玉姑娘”一个道士伸了头进来,“哦,我在,什么事”,“仙师让你过去一趟”,“现在?”,“马上就走”,我和连生仓促的安顿了一声,急匆匆跟着道士上了玉殿,大殿之内灯火通明,地上躺着几人,却是灵鹦仙君和瑶家兄弟等人,仙师一脸愁容蹲在地上给几人轮番把脉,“仙师,他们?”,“如玉,你过来”,我半跪在灵鹦身边,就着火烛光才发现地上躺着几人的脸色白的吓人,感觉不到一点儿声息,仙师又吩咐着几个年轻道士把瑶家兄弟等人抬进内房加以调养后,大殿内只剩下我们三人,“如玉,灵鹦不行了”,“您老说什么”这也太晴天霹雳了吧,“可是瑶哥他们”,“灵鹦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了他们”,“仙师,您救救灵鹦,您不是神仙么”情急之下我真的语无伦次了,低着头开始嘤嘤哭起来,“灵鹦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早先传话过来,她要我把她体内的术法传授与你”,“黑龙破了阵,灵鹦为了保护修玉堂的弟子才受了重创”,“这件事情其他人还不知道”听得出来,仙师也是担心这消息一出,又会引起各方面的恐慌,“您老真的救不回她了么”,仙师重重摇了摇头“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打起来哪有不伤及性命的时候”,仙师爱怜着瞅着地上的灵鹦,当初师徒一场,如今生死两隔。
“如玉,你跟着我”,仙师亲手抬起灵鹦径直朝着右手内堂走去,灵鹦苍白的脸庞映出我的无尽悲伤,回想刚认识的时候,只有她最体贴,最善解人意,想不到短短个把月佳人香消玉损,嘴角残留的干涸血迹刺痛着我的双眼,那头乌黑的长发随着仙师的脚步上下摆动,了无生气。仙师将灵鹦放到石床的蒲团之上,轻轻摆了摆手唤我过去,接着他将我和灵鹦的手腕搭在一处,闭上双眼调经运气,一缕淡淡的紫光就从灵鹦的头顶跳跃出来,带着不舍和悲凉,在空中飘忽了好一会儿后缓缓进入到我的体内,“如玉,这是我的魂精,你一定好好利用,不要辜负大家”,“灵鹦”我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惊呼的同时猛地睁开眼,眼前依旧是那张苍白的了无声息的精致小脸,许是没了魂精缘故,通体显得越发苍白,仙师端坐在一旁依然微闭双眼,“仙师,仙师”,听到我的轻唤后他终于抬起眼帘,“啊,你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为师希望你能早日轮回”,仙师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句后,才看向我“如玉,我把灵鹦的魂精交给你,这样你就有了她的法力,黑龙已经到了城外,清欢那里也拖不了太久,你回去准备一下”,“是,仙师”我退到门口转身的一刹那,瞥见仙师还是怔怔的看着蒲团上的灵鹦,似有一串晶莹的液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