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阁偏殿——
门外稀疏的叩门声打断了凌风的万千回忆,也预示着凌风对他种种手段与凌蝶醒来前的一切都告一段落。
“哥哥,我进来了?”
月光随着被侍女推开的门窜入内殿,凌蝶的身影也随之投入其中。许是这冰封阁静的出奇,就连风吹起她两鬓上簪着的金玉流苏声都清晰可辨。
祝融族冲破‘哨塔结界’的事情已经无需在支会作为宗主的母亲苓兰,母亲将菁华玉环交给凌蝶,就预示着要让他们兄妹二人独自面对战争。
“都准备好了吗?”防御的事情凌风很有自信的全权交给凌蝶处理,这一战已经近在眉睫,他一人无法顾及周全。
“是的,午夜时分风雪便会发动。届时风雪会如过去一般灌入冰窟风谷,绊住炎妖清姬。”醒来之后,马上进入这样紧张的战前准备,凌蝶有些漠然又有些不适应。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要与素未碰面的人打个你死我活,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手有一天也要沾染鲜血。
“绊住清姬,剩下的据情报所示只有宗主焱煽、大长老炎煌和少主焱天戟了。”一沓厚厚的情报落在凌蝶面前,凌风将眼前的局势很直接的平铺在两人之间。
他一个人做再多的思量都是有限的,集思广益是目前比较适宜的做法。
“炎煌?这个人似乎善用术式,不善武斗。我会召唤水晶灵在战前将他困住,到时候哥哥再对焱煽父子施以牵制,促使他们拉开距离即可。”右手食指轻轻托住下巴,凌蝶左手独独拿起桌上写有炎煌二字的情报。
对于另外两份报告她莫名的提不起兴趣,但唯独这个炎煌……
凌风淡然一笑,凌蝶的策略虽没有什么技巧,却是直截了当的上策。召唤水晶灵的神迹古往今来甚是少见,晾他祝融族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挣脱的方法。
他直起身来,微微舒展了久坐的颈骨,几步便走到凌蝶的身边说道:“你倒是看得起我这个兄长,将焱煽父子全交给我对付,你就不担心吗?”
许是苏醒后彼此总归有些距离感,凌蝶有些警惕的看着凌风走到自己身边,还没来得及要出言阻拦与辩解,自己捏着情报的手便一把被凌风紧紧握住,有些措手不及的恍惚,再一回神,自己已被凌风从身后牢牢抱住。
“我……唔……”压制着内心中那种渴求又畏惧的心态,凌蝶伸出手来反握住凌风的手试图挣脱,抬起头来还未说出话来便被凌风触不及防的吻住。
挣扎的手渐渐无力的划过凌风的衣袖,那愈来愈深入的吻激发了凌蝶内心深处的渴求欲望。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放松下去,即便这是兄妹逆伦的禁忌,她也已如凌风一样抛之脑后了。
====分支====
冰湖丛林——
在昨日,祝融族的部队已经顺利的在焱煽的带领下进入共工族边境‘哨塔结界’,他们在距离共工族百里之外的冰湖大丛林围着篝火休整。并不是他们不想扎营休息,而是在这片两族哨塔结界均不足五里的尴尬地区,他们很容易便会在休整安逸的时候被消灭殆尽。
至于为什么焱煽会贸然闯入进来,几位熟悉他脾性的长老都很了然,这不过是耀武扬威罢了。他们随时都会退回岩谷,以防共工族从后方的冰窟风谷偷袭。
这是步入共工族领地的第一夜,月光依旧无懈可击的投入整片冰湖丛林,耀眼的光芒将整片森林照的宛如白昼,唯有云过遮月的时候才能看到篝火零星聚拢和它们燃起的金色光辉。
就在距离共工族通天阶梯最近的山崖上,一束独立的篝火在万木丛中显得异常突兀,它只是孤零零的燃烧着,时不时才炸开点点微不足道的火屑。站在篝火旁的人依着身旁一枝独秀的迎客松,痴痴地望向共工祠的方向,好似在盼着些什么。
身后一个人影缓缓走到跟前,低声的询问道:“少主,换班的时候到了。”
回头间,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整齐的火红色短发下面是一张星眉剑目的脸,皓齿微微显露在唇间,勾勒出一道简单爽快的笑。他不是别人,正是祝融族少主焱天戟。
“去回禀父亲,我再守一会……”只是话音刚落,那一抹笑容中便立刻多出了些许浓重的失落与苦涩,让人不明所以。
‘又过了这么久了吗?’
“少主,大战在即,还是养精蓄锐为佳。”
“也罢,我在这休息即可。你要守,便一起守着罢。”无视族人的好心劝阻,天戟继续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远方。
他在等,即使知道自己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过数日,即使知道很可能自己的等待与发出的讯号都将换来无果,他还是情愿再多等一会。
……
依旧是在这片冰湖丛林,依旧是在这棵松树下,那一日,焱天戟格外记忆犹新。
他照例接替父亲斥候的任务前来共工族边界,竟看到了少见的一幕——蚩尤族在边界悄然聚集,准备偷袭共工族。
本摆着一副看好戏的天戟,懒懒的靠在树旁和炎犬敖烈分享完自己抓来的烤鸽子——传送密信使用的信鸽。正他准备继续监视的时候,树丛中的一阵骚动引起了身边敖烈的注意。
甚少实战的天戟无暇去理会身边的骚动,一勾手便示意身旁的敖烈将其击垮。
只是这个命令他一出口便后悔了,狼炎顺利的烧断高处的树杈,一抹深蓝色的身影直直的从树上落了下来。
看着眼前那一头梳起发辫的长发,再一看那一袭长长的深蓝色袖笼,莫非是?
赶忙发动的灵力探知让他确认了自己的推测,他几乎要兴奋的惊叫起来,眼前的这个人是他这十年来一直朝思暮想的人,是当初那个他魂牵梦绕,不辞而别的雅婷!
惊喜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这一次又是炎犬的伤,还好身上带有解除狼炎的伤药’一把将倒在地上的雅婷搂在怀里,脚尖一点便将她带到稍微高一些的树梢上。
在确认周遭无人后,天戟小心地掏出手帕来为她擦拭脸上熏蒸的黑灰。
那张脸还是同当初一样,是那张不施脂粉的面庞。肌肤之间接触的炙热让她很快的由梦转醒,还未等天戟和她打招呼,便只见她袖中长剑一横,竟削掉天戟的几絮头发。
一招未中,雅婷翻身便想要逃走,可还未等她起身,手中的长剑与另一只手腕便已经被牢牢地箍住。
“你还是这么莽撞啊!”
带着怒火的目光迅速与天戟的话相撞,也立刻产生了不一样的效果。被缠住的手缓缓回软,再一看方才戒备的目光,已经充满了莫名的感叹。
“天戟……”那声音还是如从前清悦,透着无比的惊讶,她仿佛还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看着雅婷惊呆了的样子,天戟故作从前一样的双手一撩,摆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打趣道:“我可是如假包换的,你看我的脸,再看下面的敖烈。”
“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句毫无头脑的话透出了雅婷的不知所措。
话一出口,天戟就险些从树杈上掉下去,莫非她到现在不知道他是谁?两族敌对,他会出现在这里不是理所应当吗?
“两族互为敌对,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又把脑袋摔傻了?”手指狠狠地往雅婷脑门上一敲,哪怕是没好气的回答此刻却还是带着些沾沾自喜。
两人傻傻的注视着对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就在这个时候,远方的号角响了起来。
“呀!怎么未收到信鸽传信就开始进攻了!”雅婷一阵惊呼,忙跳起来欲往共工祠方向去。
“呃……”信鸽传信?莫非是刚刚那只鸽子?
“我给走了,哎呀……”
才接下炎犬敖烈的一击火焰喷涂,这猛地起身雅婷竟有些失衡,身体重心一个不稳失足便要摔下去。
情急之下,天戟一把搂住她,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一落地,天戟便比她更着急一般的四处查看她是否受伤,口中略带些责备的训话响起:“你慢一点!看蚩尤族的布局,只怕这一声令下四处奔向集合点的人,还需要些许时间才能够全部聚集。”
“谢谢……”两人紧紧的搂在一起,倒叫雅婷脸颊生热。她连忙低下头推开天戟,小声的说完转身急于离去。
就在她几乎要跳出山崖的时候,天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还有话没说,他十年来的话一句还没有说!“雅婷!”
眼前的她满脸疑问的停下脚步,回首看向拉住她的他,不知道此时该询问些什么还是该做些什么。
一阵莫名的尴尬,天戟的脸也迅速升温。“这是解除狼炎的伤药。共工族内部藏龙卧虎,一定要小心。”他慌乱中从怀里摸出几包药粉塞进雅婷的手中,还想要说什么却又担心再耽误她的时间。
“嗯……”看着手中的药,雅婷不禁一愣,马上忆起当初彼此的情谊。她一扫脸上面具般的表情,会心的浅浅一笑。
那样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安慰,不论是否倾国倾城,都足够让天戟倾倒。手中一股暗劲轻巧往回一拽,天戟顺利的将雅婷拉入怀中。
“我一直没有变,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这样的怀抱于雅婷而言是一生的奢望,这样的表白虽不惊天动地却足够让她一生相许。没有任何的挣扎,没有任何的抗拒,她只是默默地抬起自己的手回抱住天戟,即使远去是一条不归路,她也只追求这一瞬间的温馨。
‘再耽搁时间怕是真的要过了’,有些不舍的,雅婷还是主动地松开了抱住天戟的手,没有更多的言语,果断的一个回身跃出山崖。
‘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好了,其实我何尝不是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距离身后的人越来越远,雅婷却无法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即使眼前艰难万分,她也一定会回来,回来听天戟说完他未说完的话。
……
“再等等……再等一等……”远望着共工祠的方向,天戟不敢有半点失落,他不敢失望,怕失望成真,怕再也见不到她。怕当初那一松手便是诀别,他怕……
所以再等等……
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