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Ohayo~~~”****着一口中国腔式的日文，准时准点拎着早餐站在冯远的办公室前。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我这样，抬头冲我笑了笑，示意我进去。

　　我将早餐放到他的桌前，一样一样拿出来，“港式烧卖，肠粉，叉烧小笼包……”然后拿起最后的两个小瓶子，“热牛奶和鲜榨豆浆，你要哪个？”

　　“唔，牛奶吧……”他伸手过来要拿，我将牛奶瓶子往旁边一抽，没有被他拿到。

　　“原味、草莓味和巧克力味，要哪个？”

　　“哦？还有这种说法？”他性质昂昂地看着我。

　　“当然啦！”我高深莫测地一笑，“你说就是了。”

　　“唔……草莓吧……？”

　　“好的，草莓！”我将牛奶瓶子放在双手中捂了捂片刻。“给你，草莓牛奶~！！”

　　“那，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是要巧克力味的呢？”他好笑地盯着我看，也不在意那瓶牛奶。

　　“没有巧克力味的，只有草莓的了，你爱要不要。”我将瓶子往他那边一推。

　　“唔……”他启开瓶盖，对着嘴抿了一小口，半响，才正经地说道，“是香草味的呢……”

　　“啊……是、是吗……”我大囧，咦？？怎么回事，莫非是法决念错了……

　　冯远倒是不在意，咕噜咕噜没几口就把牛奶喝完了，末了，还用舌头舔了舔上唇残存的奶沫，煞是可爱。

　　我看他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也欢快得很。总觉得是想本能性地亲近与他，讨他欢心。

　　以前我身而为凡人的时候，只道是心里暗自欢喜他，现下恢复了仙体，才明了那可能是一种本性上的想要亲近。我明明爱恋的是沉渊，这点我很明白，可对于这个人，就是在意得无法放下。

　　莫非是七生七世的纠缠，生了些感情？

　　冯远老老实实地将眼前的食物打扫干净，吃东西的样子一丝不苟。他将小笼包一口一个塞进嘴里的时候，因为从来都是闭着嘴巴吃东西，腮帮子鼓得圆圆的，似乎透露着点天真。

　　我双手支着脑袋笑意盈盈地看他，心里舒畅得不得了，大有老母亲见到能吃的孩子的爱溺心。

　　他见我不动弹，道，“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指不定我在没有做龙神之前，做过这家伙的母上呢，怎么看怎么稀罕啊。

　　“那也再吃一点吧。”他夹起一只小笼包递到我嘴边，我温顺地张开口吃了下去。

　　他见我咀嚼得吃力，左边腮帮鼓完了右边鼓，只是嘴角浅笑地注视着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这样的笑意里面，还夹杂着莫名的忧虑，只是淡淡的，藏匿在眼眸的深处。

　　我好不容易吞咽下了那只费劲儿的包子，完成任务般讨好地冲他笑嘻嘻。他反而退去了笑容，眉头微微皱起，眼里似乎承受着什么伤心的事情，摸了摸我的头。一下一下地，慢慢的，轻轻的。

　　好像被他的痛楚感染，我也笑不出来了，只能安静地乖乖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黯然的神色。

　　他说，“我很喜欢你，但是对不起，我还是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不能够……”顿了顿，“我也做不到。对不起……”

　　他说的那样认真，让我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怎样都说不出口了。

　　（5）

　　冯远开了车送我回公寓，下车的时候替我开了门，礼数做的周全，却自然大方，一点也不做作。

　　我下车的时候，见他又恢复了一种平静的落寞的神情，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但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说什么，半响才道，“你不要在意我的事，我明日再去看你。”

　　他苦笑了一下，“我不值得你这样……”

　　“没有关系，我对你好，是我想对你好，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心里有负担。”我对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他却回避了我的目光。

　　“我……什么也不能回报你。”

　　“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需要你回报我，我只是想呆在你身边而已。”我摇了摇他的衣袖，还是笑嘻嘻的模样，讨好般地问道，“好不好？”

　　他叹了口气，只是摸了摸我的头，什么也没说，便开车离去了。

　　算是默认了吧？

　　我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累。见他已走远，终于再也装不出那样温顺的笑，皱了皱眉头，还是叹气转身往我的公寓走去。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方天儿的公寓。

　　没在略暗的楼道里走几步路，就觉得好似不对劲，猛地转头，只见沉渊好整以暇地环抱着双臂，靠在公寓楼的大铁门旁。微弱的光线只照了他一半的脸，另一半却埋没在无尽的阴暗中。

　　“呼……吓死我了……”我拍拍胸脯，“你……在那里站着干什么？”

　　他从阴暗中走出来，“没什么，本来是去找你，却见你直直地躺在床上，一探脉搏才知道你是元神出了窍。还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便寻过来了。”他语气煞是轻松，我却暗暗觉得不好。

　　我讨好地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捏了捏，“就是下来看看，你莫要担心了。”

　　“哦……”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怎么，不打算请我上去喝杯茶？”平静无波的神色，慵懒地垂了三分之一的眼皮，和冷冰的语气。

　　“请，怎么会不请。”哎，看来是生气了。我抽出钥匙，带他爬了楼梯

　　他双手插在西装裤里，甚是无所谓的样子。

　　待我推开那只有三十多平方的公寓的门，他仍是不肯跟我多说一句话。只是进了门微微打量了一下。其实也没甚好看的，简单的地砖，19寸大的老式电视机，一张沙发，一个简单的单人床。再也没有别的了。

　　他哼哼了两声，“原来你就喜欢住这样的地方。”

　　“不是啦……”但若要解释，却也真不知道从何解释。坦白从宽？会被理解吗？

　　他打量完这间小破房子，悠悠地转过身，定神看了我一会，“你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我愕然地张开嘴，“我也不用什么事情都跟你汇报吧……我也是有自由的啊……”

　　“小事情就算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也不跟我商量？要是出问题了可怎么办？”他神色里似乎责备意味十足。

　　我也自知此事做的不太好，搓了搓手指，低头道，“不会出问题的，我都打点好了，如果繁锦盯上我，那也会知道只是我的魂魄在这具身体里面，就算毁了这具肉身也不能奈我分毫，所以也不会乱来的……至于这女孩的安全，我已经时刻要氏梓盯紧了。”

　　“哼哼，这只是最好的情况。”他环抱双臂，下巴微微抬起，不爽的意味十足，“那我问你，你可要跟我说实话了，你为何宁可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下到凡界来？”

　　“我、我只是来看看朋友……”哎，真是越来越不能在这家伙的面前镇定自若的扯谎了。

　　“哦，朋友。朋友也值得你这样胡来？”他顿了顿，似乎极其不情愿的说，“朋友却告诉对方你想无条件的对他好，你想呆在他身边？”

　　“……朋友要说这样暧昧的话？”

　　“蛰熙，你别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