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是……！”我紧紧挨住沉渊，以免被吸进去。

　　“嗯，黑洞。”沉渊也深怕弄丢了我，引魂的力度极大，“我们要穿过去。”

　　“什么？！”我身为凡人的学识告诉我，一旦进入黑洞就会被巨大的引力拉扯得粉身碎骨。

　　“这个比较小，不会很难的，你准备好没有？我们要过去了。”

　　“等等！”我死命往相反的方向冲，怕被沉渊“拉”了过去。

　　他好笑地看着我，“有我呢，不会如何的。”

　　我还是无法克服恐惧，“那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哦，都到这里了，你不想去了？”沉渊哭笑不得，“那好吧，我们回去吧……”

　　“等等！”我咽了咽口水，“我没有经验。你别不耐烦嘛……”

　　“不是不耐烦，我这不是看你害怕得紧嘛。要是真那么害怕，就不要去了呗。”他顿了顿，“蛰熙，你以前书本没有读好吧？我们都已经遁去肉身了，难道它还能伤了你不成。你懂不懂科学。”

　　就是懂科学才深感恐慌。

　　“哎，只好这样了……”

　　“嗯……？啊……”元神被激了一下，两眼一黑，便啥也不知道了。

　　“喂喂，蛰熙小懒猫，快醒醒。”

　　我混沌地睁开双眼，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啊！”兴致头一上来，便赶紧爬了起来。

　　“这是！”我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喏，你嚷嚷着要来的呀，斐炎恬荆他们居住的地方。”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原来存在于传说中的移动城便是上古神祗的居憩地。

　　无论是凡间还是神界，都有一个遥远的传说。

　　每逢星象异常，四海八荒欲发大变，既会有一座漂于其上的百尺城池，忽隐忽现，捉摸不透。为苍生万灵避灾驱难，为疾尘苦世庇佑祈福。

　　原来指的便是这倾好清静不问世事的三位神祗，每有大事情就会出“山”而来，降法保护六界罢了。

　　“传说中的……”我仍是目瞪口呆，自小听奶娘讲故事，不过都当成了童话，未曾想过原来童话是当真存在于世的。

　　“灵儿，你怎么傻在这里了？”沉渊拉起我的手，带着我往前走去。

　　这是一幢黄棕色的古印度式宫堡建筑【注①】，漂浮于近千尺以上的高空中。通往其间的只有一条长长的天梯，以不规则的形态直通而下。

　　“这里是哪里？”我看了看周围，一片荒蛮之地，不见月日，只见一片红橙色的混沌，倒像是日落夕阳的景致。其城郭近围生长着零零散散的似已半枯了的老树，细看下则能看到上面结着土黄色的叶子，不知其名。偶有几只不算大的鹏鸟翱翔于天际，向着城内的方向去了。

　　“是宙宇的边缘。”沉渊似乎对这里毫不生疏，举止投足间淡然镇定。

　　但是，“宙宇的边缘……是哪里？”我知晓这话问出来让人发笑。可，如果宙宇有边缘，那宙宇外面又是什么？

　　“是意识的边界。”沉渊答得理所当然。可我却更为困惑。宙宇的边缘等同于意识的边界。那么，何为意识的边界？

　　我见沉渊一脸坦然，没有半分想要替我解释的模样，便只得作罢。若是想用比较好的理解方式，那么就是，可以当做这里是另一种空间形态吧？就如同天界与凡界般。

　　走近了一看，才发现这建筑上面雕了许多小石雕。有人类，也有其他的生灵，有许多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我用指头碰了碰其中一个形态怪异的小人，未料，那小人很快便换了个姿势，木然地看了看我。

　　“是活的！”我大喜，拽住沉渊不肯往前走。

　　沉渊见我新奇的样子，很是好笑，“这些是八方的神祗啦，都是有灵气儿的，你动他他当然是要瞪你了。”

　　我不明白八方神祗是什么意思，但估摸着也是一种仙儿吧。

　　进了这城郭，才知晓里面大得很，少说也有千亩地了。而且热闹得紧，有很多侏儒在里面来来往往，有的在搬运东西，有的在谈情说爱，就像一个小国家一样。

　　“三位大殿下不是喜好清净么，怎地这里面这样热闹？”

　　“他们不住在这里，这里只是办事的地方。”

　　我一次性看到这么多侏儒，感到甚是有趣，侏儒们见了我等也是不怕不慌，就好像我们跟这里的人没有什么不同一般。没有想到故事里的移动城竟然是一座侏儒国。

　　“这是什么？”我指着其中一个小摊子。

　　“回殿下呀，这是糯米糕呀。”长着长长鼻子的侏儒老板客气地回答。

　　“糯米糕怎么长成这样子？绿油油的……”我拿起一个包装好了的仔细瞧着。

　　“回殿下呀，这是蔬菜混合糯米做成的呀，偿一个呀。”

　　沉渊学着侏儒的样子，“多少钱呀？”

　　我觉得他说的那个“呀”简直好好笑，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他。

　　侏儒好像没有发现这个笑点，仍然正正经经地回答，“回殿下呀，两个城币呀。”

　　沉渊随手扔进去侏儒旁边装钱的碗里，“要两个了呀，不用找了呀。”

　　“咦？？？”我犹如农民进城，“什么币啊这是！好漂亮！”

　　沉渊拿出一个给我看，“这是缮城里专用的钱币，这里的人叫它城币，未防假冒，都是由栀枬开了光的。用的是缮城产的七彩琉璃沙磨碎后压制成的，所以又呈透明色，但比普通的琉璃要硬得多，硬度达九左右吧。这个是价值为五的，是蓝色，还有价值为一的，是绿色的。”沉渊又拿出了一枚硬币，“这个是价值为十的城币，最为流通，因为产量大，所以是用这里产的最多的黄色琉璃沙做的。刚刚我们在城外见到的满地的反光黄沙，便是黄色琉璃沙。”沉渊将一把城币放到我手上，“你拿一点，若是有想买的东西就用这个来买好了。对了，这个带有红紫金三色的是一百面值的，这里东西价格都没有水份，你也不用担心被骗，可以放心选购。”

　　原来这个地方叫做缮城。我拿到城币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怎么看都觉得漂亮，绿的像翡翠，蓝的像水晶，黄的像老玉。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城里不光是有侏儒，也有其他人种。有的与普通人无异，有的却怪异得不得了，比如有耳朵特别长的，还有嘴上长着獠牙的。但是数量都特别少，不成规模。

　　“沉渊，你看那里！”我惊奇地拉住他，“一只罕见的彩鹤仙！”

　　那仙子似乎见到我瞧着他，便好奇地打量了我一番，似乎是见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扭着头走了。

　　“那哪里是鹤仙，”沉渊好笑地看我，“我以前教你的你都白学了。那是毕方，群魔造反的时候逃难到这里的。”

　　“逃难？”

　　“嗯，”沉渊拉着我继续往前走，我还念念不忘看了看那好看的毕方的背影，“这里很多住民都是逃难而来的。有的是因为遭到排挤无处生存，比如随处可见的矮人。”说这话的时候，沉渊故意压低了音量，可能是怕这伤心事引得周围的侏儒心里不痛快，“还有些是濒临灭顶的物种，也是到这个和平的小城里寻求一块安生之地的。”

　　“有的只是暂时避难，等灾难过去了，就要回去自个儿的家园的了。也有的是常驻的。当年斐炎惦念着苍生，为救疾苦，便开放了缮城，没想到如今壮大成了这样。”

　　“咦？要出城了？”

　　“只是出了大堂而已，前面才是他们三个住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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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古印度式宫堡建筑典型代表为阿格拉古堡、杰西梅尔城堡、琥珀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