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奶娘，奶娘！”我抱住和蔼的女人。

　　“殿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她替我拭去泪水。

　　我摇摇头，半天，才口齿不清地说，“他们说，是我害死了父神大人。他们还说，要不是我出生的话，十三哥华羲太子就有救了！他们都说，因为这样，我才只有神号，连个本名都没有人愿意赐给我的。”

　　奶娘耐心地安抚着我，温和道，“他们瞎说，公主乖，不要听信谣言。”

　　我使劲瞪圆了眼睛看她，想了半天，才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骗人！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父神大人都不愿意给我赐个名字！”

　　奶娘好声好气地拉了拉我，“公主，真的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当年奴家伺候龙王殿下，可是看到他有多么爱惜你的。要不，怎么会把皇位传给你一个女娃？”

　　我还是自顾自地哭着。

　　“公主，要么这样好不好？奴家本身有一名女儿，当年起名为灵儿。后来这孩子夭折得早，要是长大了估摸着也跟您差不多大小。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叫做灵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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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在缮城有人跟踪你？”

　　我点点头。

　　“不会吧……那地方偏得紧，都是些原来避难而来的人们，或者是土生土长的灵物，少说也在那里呆了几百年了。何况就算是不认得你的，横竖看来也该知道你是一名神仙，怎么会有对你不怀好意的呢？”沉渊似乎觉得我说的匪夷所思，“莫不是你的错觉吧？”

　　我翻了个白眼，我又没有精神错乱，错觉什么啊。无奈，还是耐着性子依理据争，“我本来也觉得是不是我想多了，可我真的见到了个人影。”

　　沉渊似乎还是难以置信，斜眼看着我，“天色那么暗，那树林子千奇百怪的，你指不定看错了。我有一次晚上，还将一颗小树苗看成了一个人影呢。”

　　我连白眼都懒得翻，死鱼般垂眼盯着他，看来是有理说不通了。反正按着沉渊的意思，那不是幻觉就是错觉。

　　我好歹是开了天眼的，怎么会看错。我很笃定，当日就是被谁跟踪了。可沉渊完全不相信，我也没有必要跟他争。

　　沉渊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至少在我这里，你可是安全着呢。”

　　“我要去睡觉了，累死我了！早知道这么远，我就不去了。”我伸了个懒腰，顺利地岔开了话题。

　　“唔。”沉渊托着下巴，小声嘀咕，“那我们以后搬去那里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缮城的树林给我的阴影太严重。而且我不大喜欢白日如阴天的地方。沉渊见我这样，难掩失望之情。

　　我爬上床，盖好被子，对他道，“我们以后去别的地方呗？就我们两个的。”

　　沉渊听言，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仿佛他苍白的脸色也得以生动了点。他走过来，亲了亲我的额头，“晚安，灵儿。”

　　“晚安。”

　　沉渊将我的灯灭了，便关好门出屋去了。近来他几乎每晚都会如此，待我上了床后，就充当起关灯门神的职责。

　　我有些认床，虽然是以前自己住过的地方，但现在却觉得有些陌生，便睡得不太安稳。翻来覆去也只是浅眠。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已经有些昏昏沉沉，却似乎听见有谁蹑手蹑脚地进了屋来。想了想这里是东宫，安全得很，也不会怎样。但还是睁眼看了看。这一看，不禁抽了一口气，只见一个人影直直地站在我的床边，低着头端详我。

　　我吓得一个哆嗦，赶忙开了天眼。

　　“玖然？”我呼出一口气，顺手开了床边的台灯。

　　只见他呆滞地盯着我看，没有任何反应。

　　“你怎么了？”我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却还是木然地看着我。

　　莫非是梦游？可是没有听闻过神仙也有梦游的。

　　我只得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小心翼翼道，“出了什么事情吗？要不要跟母亲说说话？”

　　他神色冷然，眼睛一眨不眨，半响，却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心下一惊，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他却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了。我一愣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再向门口一看，哪里还有玖然的身影？大门倒是敞开着，冷风吹了进来，我一个哆嗦，想也不想就跟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的东宫寂静得可怕。我耐着风往玖然住的厢房去了。却发现他房门紧闭，屋内没有任何光亮透出来。我心里捉摸不准，原本现在精神就比较脆弱，结果越想越害怕。便还是转身去了沉渊休息的地方。

　　可能是被我胡乱一顿的敲门声吵得不行，沉渊很快开了门，他揉了揉眼睛，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你跟我来！”我拽着他就往玖然住的厢房那边走。

　　沉渊还是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玖然好像有点奇怪，你跟我去看看他。”我脸色估计很不好，说出的话也毫无起伏。

　　沉渊笑了笑，“你是他母上，怎么还非得拉上我。”

　　我生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若是困得厉害，我就不勉强你了。”

　　“什么啊……”他还是觉得好笑，“我是说你和玖然一直生疏，要好好联系下感情才可以。”

　　我跺着脚站定，“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沉渊做投降状，一副觉得我不讲理的模样。

　　我受到的惊吓劲儿还没有过去，当然没有心情跟他玩笑。“喏，你进去看看？”

　　沉渊扣了扣房门，半响却没有人开门。沉渊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便推门进去了。

　　我趴在门口，小心地瞧着他们，自己却不敢进去。只见玖然呼吸原本平稳，却似乎听到了些声响，便迷迷糊糊地睁了眼睛，好半天才道，“父神大人？”

　　沉渊见他醒了，便手轻轻一挥，屋里的灯就全亮了起来。“你母上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玖然懵懵懂懂地向门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沉渊，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迷茫。

　　我心里不知为何安心了不少，走了过来，坐到他床前，“玖然呀，你是不是……有夜游症？”

　　玖然迷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沉渊也觉得我的问题奇怪，“玖然在这东宫住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等事。”

　　我想起刚刚那诡异的一幕，话憋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说出口了，便道，“好孩子，睡吧。母亲可能是看错了。”

　　玖然皱着张脸，乖巧地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跟沉渊出了房间。

　　没走两步，沉渊便生气地拽住了我，“你是怎么回事？大半夜地就去问这么莫名奇妙的事情？”

　　我心情也糟糕得很，他这样一说，我更是觉得烦躁，“什么莫名其妙，你不知道不要乱说好不好。”

　　他环抱住双臂，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我揉了揉额角，将刚刚的经过跟他复述了一遍。

　　沉渊打量了我一番，随即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神色古怪地说，“你是做恶梦了吧？别想那么多了，快点回去睡吧。这才几点。”

　　我本就压抑得不行，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恼火，不耐烦地顺手拍掉了他的手，“你不信就算了。”转身便朝自己的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