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寂寞的背后是什么？

　　我曾经从来就不知道。

　　心静，便感受不到寂寞。无所欲求，便感受不到虚空。精神满足，便感受不到孤单。这样理想的状态，却是我曾经的写照。所以成长，爱恋，这些往往被称之为幸福的事物，带来的究竟是痛苦多一些，还是快乐多一些，却没有了明确的界限。

　　你说你会让我幸福，扰乱了这平静的心湖，却终究只叫我万劫不复，我是不是又该去嫌憎。一世长安，多么平淡的字眼，可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幻，再也无法触及。

　　“在这里做什么？”

　　我用脚尖勾起水花，感受那沁人心脾，连脖子都懒得动的厉害，只是微微回昧。

　　“穿这么少，小心着凉。”沉渊好脾气地将身上的披风褪下来搭在我肩上。他还是如此面面俱到，表面看来对我友好如初。只有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他依着我坐下，却不再那么紧密，不知怎地，盖上那披风后，我反而愈发觉着凉。

　　他礼貌地笑了笑，道，“慰海公主寿辰，邀请了九天，孤……我下来看看。顺道就过来了。”

　　我点点头，故意忽略他的改口，反正也算是习惯了，“今年也到了这个时候了。”

　　他神色复杂，略微看了我半响，“她未有邀请你吗？”

　　我很自然地摇了摇头，神色平平。反正，无所谓。

　　慰海公主是小我十岁的妹妹，要算起来，可以算是堂辈份的。印象里跟我关系还可以，不，是跟蛰熙关系还可以。这些年来我势不如前，该现实的还是要现实看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什么可稀奇古怪的。

　　“倒也好。”他小声喃语。

　　尽管以为已经习以为常，可心还是不自制地抽动了一下。也好是什么意思？反正你认定我不是蛰熙了，所以本就该由真正的蛰熙出席，所以我这样的冒牌货不去也好。

　　可是事到如今，我没有想象中的心酸泪流，只是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人心嘛，总是如此的。

　　我和他就这样安静地呆在池子边坐了片刻。我不知道他为何模样安然，可我是如何都如坐针毡。谁都好，可是我越来越不希望呆在我旁边的人是他。近期来我耐心少了几分，见到是他，心里总会抵触，恨不得转身离开。但每次都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也许就是这样，我本身已经没有什么好的了，若是再耍性子，又是要耍给谁看。若是再怪异任性，又有谁会不心生厌烦。

　　我将披风轻轻放在他膝上。站起身，褪去脚上的水珠。“我去写书了，今天的备份还没有完成。”

　　“哦？写书？”他似乎颇为惊奇。

　　怎么，蛰熙不会写书吧。“没错，写书。”我想如果眼睛可以有温度，那么此时此刻的我，一定是冰冷无情的。我连头都不愿底下，只是垂着眼淡漠地看着他，“栀枬殿下说是喜欢，我打算写好了给他送去。”

　　尊严是什么？就是无论我是谁，至少姿态上，我走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