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看样子你是以肉躯之身直接挡下那一击,才会伤成这个模样呀。”
斐炎两手一摊,甚是无所谓的模样,“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事后才反应过来应该用仙气护体。也怪那淮桑太不留情面,下手竟然这样狠辣,我也算是皮粗肉厚之人了,却也能够被伤到。”
栀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颇为无奈,“事后伤口不处理,流了这么些血都没有简单包扎一下,你是当你的血量能有多少。”
“哎哟,你说的轻松,要是你,怕是后面有一群人追着赶着,还能安心停下来处理伤口?跑都来不及呢!我一个人就罢了,怎么着也不能让女士吃亏吧。”斐炎似乎吃了疼,“呀呀,轻点!”
“哦,还知道疼?”栀枬收了手,“不度你点修为,接下来几天就有你好受的了。你也别怪这狠了点儿,万年的修为一齐注入,多少会有些冲击力。”
只听斐炎小声嘀咕一句,“小心眼儿。”便老老实实地坐好了。
“你啊,大概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回去缮城闭关歇着去吧。”
“什么?”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栀枬,“不行不行的,我得留下来陪蛰小姐。他们这里不安全,出了岔子我还不得被沉渊整死。你可别害我!”
栀枬轻轻用手捂住嘴笑了笑,半响才道,“谁害你啊,有我在这里呢,怎么也比你个伤患要可靠点吧。”
斐炎转头看我,“熙熙你怎么看?”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是自来熟,让我这慢热的人情何以堪?当然,风度我还是要保持的,“栀枬殿下说的没错,怎么说四海也是我的家,多少有些人还是我差使得动的,不会被人明着如何。再加上有栀枬殿下的陪伴,相信不会出问题的。您为了我受了伤,现下也是需要调养的时候,若是再勉强留在这里护着我,倒是叫我心生愧疚呢。您就安心回去就好。”
斐炎看看我,又看看栀枬,半天又看看我,“我说啊,你们两个什么关系?有猫腻啊!”
栀枬一副你少来的模样,笑着说,“什么猫腻,就是朋友,不要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啧啧,”斐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可要小心点,跟沉渊对着干的,我还没见过有谁是好下场的。您老悠着点。”
“什么啊……”没想到栀枬这就红了脸,“话不要乱说!”
斐炎攀到栀枬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看嘴唇的形状应该是说了三个字。未料,这三个字还是颇有威力,栀枬听到后就背部一僵,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而斐炎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得诡异。
谁知道,栀枬似乎动了气,站起身叉着腰说,“你快点回去吧,看你精神这么好,不如把修为还给我!”
我赶忙出来打圆场,“哎呀,都是玩笑的,我与栀枬殿下才见过几次,斐炎殿下您是想多了。看您也累了,早些休息也好。”
斐炎不改一脸得意的贼笑,不紧不慢地抚了抚身上的皱褶,站起身向我们摆了个再见的姿态,“后会,小可爱们。”转身便活蹦乱跳地出去了。
我见栀枬神色还气鼓鼓,便小心翼翼问,“您没事吧?”
他却依然红着脸,垂下头摇了摇,半响说道,“斐炎总是爱捣乱,真受不了他。”
我冲他咧嘴一笑,安慰他,“莫气莫气,既然知道是捣乱,就更不要认真了,应了他的恶作剧。”
栀枬腼腆地点点头,我见状脑子翁地一响!不可抑制地觉着,他那漂亮的容颜配着那斯文的气质,真是活像一个大家闺秀。
坏蛋!人家三番五次帮你,不许胡思乱想!好吧,我承认我绝对不是贬义……
为了不被看出我所思所想,我掩饰般地咳了声,转移话题道,“说到这个,沉渊也真是的,既然都移情别恋了,还叫斐炎殿下卖力保护我。要不这次他不会受这伤的。”
栀枬挑了眉头,看了我一会儿,“沉渊没有移情别恋。”
“哎,那是你不知道……”我顿了顿,故意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知道那件事情了哦!”
“啊……”栀枬又低下了头,似乎有些尴尬。他沉默了约莫两分多钟,才道,“那他也不会喜欢别人的。”
明明是安慰我的话,听着却语气勉强,我不自觉地苦笑了一声,还是温和地看着他。栀枬真是个不会说谎的人,连安慰别人都安慰地那样笨拙。
“他现在喜欢上慰海公主了。”
“额……”他神色似乎有些窘迫,我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所认识的沉渊,不是这样的呢。”
“嗯?”
“其实在最早的时候,大概我们也就不到百岁的时候吧。沉渊曾经喜欢过一个人的。那个人你可能听闻过,她的名字叫做密纤。沉渊与密纤是自小玩到大的,按现在的话来讲,就是青梅竹马了。他们两个人感情非常地好,后来大家都大了些的时候,便私定了终生。那时候没有什么过多的顾虑,两个人日日夜夜同行同归,真的如凡间常言的那样,是神仙伴侣。就这样,过了大概有个把儿万年,那时忽闻群魔造反,沉渊身为宙神之子,肩负起了指领的责任。吾等四人,也跟着沉渊一齐抗魔救灾。然而,在一次战役之中,魔族二首领偷偷率人攻入了九天,而沉渊、我和斐炎三人分头去了前线,守着九天的只有恬荆和密纤。而待我们发现此调虎离山之计的时候,沉渊便赶了回去,谁知道,密纤与恬荆拼死守住东宫大殿,不肯魔族踏入一步,魔族二首领大怒,降了地雷直直地打在二神的身上,密纤正中其下,当场香消玉损,而恬荆因为所站位置偏离,救回一命,却也因此坏了眼睛。当初这一幕,沉渊恰巧所见,却只差分毫便终是没有救下密纤。为此,沉渊大怒,发展了神道一举攻下魔族。却也因此,他性情变了些许,就算是我们这些昔日的友人,也极少能见到他的笑容,更极少见到他与谁亲近,似乎,他的心里已蒙上了不可磨灭的伤痛。直到百万年后,他才重新学会微笑迎人,笑容里却怎样都多了一分不可抗拒的疏离。也是自那以后,他便害怕失去,对什么东西都看得很重。所以我们都知道,若是谁敢坏了沉渊的东西,那是要倒大霉的。他不在意其他什么,只是重要的东西,绝不肯再失去。”
“所以,我不相信这样的沉渊,在你面前露出了真挚笑容的沉渊,会愿意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