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学院最大的会议厅,长长的圆桌坐满了人,有高层魔导师,也有学生代表,索菲亚负责记录,舒立安则负责制作一种法阵,在场人的影像、声音摄入。摩登克里特表情严肃地坐在最偏远的位置,他眼神黯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伊登·于勒被带来了,他神情颓唐,有气无力地一步一拖着,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罗薇娜小姐不忍地叫出声来,“这算什么,你们怎么可以对他滥用私刑?”
凯维特举了举手,“我们没有对他施以任何刑法,他这个样子,纯属自暴自弃。”
罗薇娜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这里是学院,不是警务厅,也不是法庭,你们私自抓人、关人已经是不对,更何况是私自用刑!我听说还有一个女学生被抓起来了,她人呢?该不会是受刑太重来不了了吧,你们的办案手法简直令人发指!”
凯维特扁扁嘴,做了个手势,“我们开始吧。”
温德尔安抚罗薇娜坐下,接着打开卷宗,“校历150年,魔鬼玩偶案现在公开审理。一号疑犯——伊登·于勒,请在泰恩面前发誓,你和案中玩偶的制造者、售卖者安妮·于勒是什么关系?”
小于勒吓得腿都在哆嗦,紧咬着苍白的嘴唇,英俊的脸庞也有些扭曲,“她,她是我的母亲。”
温德尔继续面无表情地旁问着,“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大概是十来天前,我被债主逼债,走投无路就离开罗兹堡,一直呆在侯爵府邸附近,之间从未回去过。”
温德尔冷冷的打断他,“你撒谎,有人五天前看到你回去过。”
伊登抖得更厉害了,“是的,我回去过,可是我看见债主一直盯着我家,所以就没进去,也没碰上我母亲。”
凯维特怒道,“你刚才为什么撒谎,刻意隐瞒什么?”
伊登一脸委屈,“之前你审讯我的时候,我也这么说的,那时候你也没反驳我啊!”
范妮趴在墙头,一脸无奈,这么审下去,天黑也审不完,你以为你在拍法证先锋吗?
终于摩登克里特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行了,温德尔,这家伙你又不是没问过,口供变来变去,脑子里不知道塞得什么东西?干脆拿点实质性的来探讨吧!”
罗薇娜也有些恼火,“你也算是学院的魔导师,怎么说话如此无礼?”
“各位安静!”凯维特站起身,长长地舒了口气,“吵是吵不出来结果的,温德尔,直接把学院的镜子拿出来吧,舒立安,使用镜之眼咒。”
会议厅里的灯光变暗了,范妮有些怀念当狼人那会儿的火眼金睛。
一见一面长长的类似换衣镜的镜面板,反射出冷冷的光辉,镜子的橡木边框上刻着蜿蜒的牵牛花藤,这更像是一座古董。
舒立安非常擅长影像魔法,她闭上眼睛,做了个咒印,镜子便开始发光。
罗薇娜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摩登克里特白白眼,难得一次用上了正经口气,“这镜子里面住着梵比滕大魔导,他过世以后,便把自己的魂魄封进了这面镜子,让它可以反射学院的各个角落。”
学生代表们开始窃窃私语,“有这样一面镜子,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摩登克里特又换上了调侃的口气,“可不是,各位回去告诫调皮捣蛋的学生,你们干了什么坏事,我们可都知道了。”
温德尔好气道,“摩登你别吓唬她们了,这镜子被设了限制,一个月之能用一次,用多了,会有负面效果,所以除非重要,根本不会拿出来使用。我们现在就回到今天早上,在公主湖畔发生的事吧!”
镜子的光芒越来越强,范妮在高处看着,甚至觉得它有些刺眼,忙用手挡住。
光芒褪去,接着镜子里呈现的影响让人看了瞠目结舌!
夹着粉尘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学院,太阳似乎也被浓雾压住了,久久不能探出头,远处的天空似乎还有两点繁星。
一队队的学生从宿舍中走出,她们头发蓬乱,身上还穿着睡衣,单薄的布料在呼呼的晨风面前,瑟瑟地飘动着。可是这些学生似乎好不怕冷,各个都诡异地笑着,嘴都何不拢似的,一路走,一路笑。
她们中的一些人此刻就坐在镜子面前,摇着头咬着手指,根本不敢相信镜子里的十三点就是曾经的自己。
女孩们光着脚格格地笑着,不知道在笑什么,她们的眼神没有焦距,一眨不眨,看起来尤为惊悚。
她们像一群瞎子,完全无视早起的校工;她们像一群聋子,完全不顾其他人的嘲讽;她们更像一群疯子,一大群人,互相没有半点交流,脚下却出奇一致地迈向学院的公主湖。
“天哪,都疯了!”
台下的人暗暗惊呼,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可也有人似乎曾经亲眼目睹,冷冷地在旁看着,这不是巫术是什么?
女孩们完全疯了,她们抱在一起,围着湖边笑啊唱啊,尖利的声音划破浓雾,路过的人都被吓跑了。
不知怎地,她们忽然更加癫狂了,尖叫着互相撕扯着衣物,毫无廉耻地裸露肢体,脸上露出令人侧目的贪婪笑容,在场的人们有的捂住了脸不忍再看,有的经受不住打击,嘤嘤地哭泣着。
可是镜子是无情的,它不会因为事实残酷而有所剪辑,它依旧不平不淡地放着,疯狂的女孩和一两个像女孩一般的男孩,扭打在了一起,放肆地大叫大闹,最后一起跳起了冰冷的湖水。
湖水很深,许多人一跳进去就不见了人影,许多人则是反应过来,奋力扑打着。
一个高瘦的男子来到了湖畔,他似乎习惯性地抖了抖肩,光这个小动作,范妮不用看这人的长相也猜到了,肯定是摩登克里特家伙。
高瘦男子侧了侧脸,果然是摩登,他慢悠悠施了个法阵,变出一张巨大的网,扔进了湖中。
网渐渐沉了下去,摩登手一抬,网又浮出水面,上面躺着几个全身湿透的学生。
摩登把学生逐个逐个的捞了上来,她们中的大多数已经衣不蔽体到伤风败俗的地步了,连凯维特这个色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