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
若双跪在皇后跟前,两手撑着地瑟瑟发抖。
“若双,伤口还疼吗?”
虽是关切的话语,但从皇后娘娘口中说出仿佛有种冰入骨髓的感觉。
“回娘娘,若双不疼……”
皇后娘娘的目光突然凌厉起来,她俯下身子用力抓起了若双的头发:“不疼?是不是要本宫再多赏你几个板子?”
若双惊恐不已,泪流不止,拼命地摇摇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皇后用力地将若双甩到地上,然后站起了身子看着蜷在地上疼动不已的宫婢。皇后抬起那只抓过若双头发的手,赵嬷嬷立刻递上一块绣凤的帕子悉心为娘娘擦手。
“之前的事,本宫就不追究了。”皇后突然想起什么,笑意妖娆“你还真是不怕死,三皇子的女人都敢得罪。”
皇后这么一说,仿佛凉意窜入体内,若双惊得一个颤悚,不敢回应娘娘一言一语。
“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么?”皇后冷哼一声“不巧了,正好被本宫的人撞见你深夜鬼鬼祟祟进了掌司局……”
若双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跪着移动身子到皇后跟前,扯住皇后的裙角流泪求饶:“是若双一时糊涂!求求皇后娘娘饶命!求皇后娘娘……”
“贱婢就是贱婢!”皇后厌恶地用力一踹若双,她翻滚在地不小心撞破了额头,鲜红的血从她额上一道接一道流下……
“本宫既然又从颜未宫将你要了回来,自然不会让你死那么快,你就再为本宫做一件事,本宫自然尽力保全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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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沁园。
莲池水清,素莲盛。金色小鲤神游其中,日光透水洒在鱼鳞之上,大小光点影影绰绰。萱萃独坐在池心的亭子上,双手撑着腮帮子搭在木栏上。水光在她眸中斑驳,她一动不动看着池里的小鱼出神。
萱萃眼神迷离着,纤手轻轻摩挲蔷薇薄唇。那天这样“喂”他喝药,算不算吻啊……
想到这,小脸蛋霎时登红……
“公主,芊敏……芊敏主子求见。”银絮在萱萃耳畔低吟了一句。
萱萃无精打采地摆摆手:“什么芊敏主子?不认识,不见。”
银絮神色慌张,偷偷向不远处碧色衣裳的女子看了一眼——
姬芊敏站在亭外的池上迂廊,她垂在双手腹部的双手紧扣着,即使一直在对萱萃这边展露笑颜,但依然看得出她的内心是慌乱不安的。
银絮好说好歹劝了劝萱萃:“公主,芊敏主子是姬娘娘新收的义女,您看……”
这话把萱萃一个激灵。
“什么!母妃收了义女!?本公主怎么不知道!”萱萃也不顾芊敏在场,诧异得不禁失声叫起来。
姬芊敏自然是听到了,她面色尴尬,像被石化了一般愣在原处。
萱萃望去,的确有个碧色衣裳的女子侯在亭外。萱萃从头到脚打量了这个“芊敏主子”,她除了生得一副大眼珠儿,论长相并不出众,她这一身碧色如意云纹衫倒是委屈了穿在她身上。
怎么觉得这女子有一副丫鬟相呢?
走进芊敏,萱萃微微侧着脑袋,问道:“你是母妃收的义女?”
芊敏对萱萃欠了欠身,进宫几日,芊敏努力学了宫中礼节,但她的动作依然生涩且带有丝丝的敬畏之意,毫无大家闺秀之范。
“回姐姐的话,芊敏正是娘娘新认的女儿,入宫几日也没能亲自拜访姐姐,失礼至极,还……”
“慢着!”萱萃不愿她再客套下去,并对她一口一句“姐姐”地叫唤感到不悦。不知为何,萱萃就是不喜欢这个芊敏,甚至觉得她在讨好自己。
“别叫本公主‘姐姐’,突然来个妹妹,本公主怪不习惯的。”
“是,是,公主殿下。”芊敏脸色煞白,身怕惹怒权贵,不敢像刚才那样直视萱萃,只得把目光移到地面。
萱萃看她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无奈地吹了一口气,真是服了她了。
“本公主又不是是老虎,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你慌什么?”
芊敏被问得尴尬万分,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公主说得是,芊敏失礼了……”
本想提起敬献仙璎虫为公主治病一事,好笼络公主殿下,但出乎意料的是,公主殿下似乎并不买账,芊敏只觉多留无意:
“芊敏还得到承宁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姐……公主,芊敏这就告退。”
又是一个极不自然的宫礼,芊敏头也不敢抬,转过身匆匆离去。
萱萃撇了撇嘴看着芊敏悻悻离去的背影。真没劲,母妃怎么会收了这样一个资质平庸的女子做义女?难道是哪家权臣的小姐么?
“银絮,这芊敏什么来路,母妃怎么会对她如此赏识?”
银絮答得也利落:“公主中毒昏迷,也多亏了芊敏主子献上仙璎虫。”
萱萃不由一惊:“是她?献上仙璎虫的不是梓晗姐姐么?”
大典盛宴见丞相千金姜梓晗惊艳入席,萱萃错觉是父皇念梓晗敬献奇虫解毒有功才会给她如此殊荣,更何况,全皇城也只有姜丞相的千金广罗天下罕物,若仙璎虫不是为她所有,着实令人不解。
“这个芊敏主子,正是丞相府的人。”银絮顿了顿,支吾不成一句“而且……还是姜小姐的贴身丫鬟……”
“什么!?她,她是个丫鬟出身!?”萱萃如星璀璨的眼睛霎时睁大,这时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喉间,她张着嘴又说不出话。
“银絮还听说,当初是芊敏主子私自拿了仙璎虫向季大人敬献邀功……”说到这,银絮刻意止住,没再往下说。
太不可思议了!这个芊敏作为皇室义女,竟然是个丫鬟出身?本公主成了个丫鬟的姐姐了?
“不,母妃不会这样做的……”这样的现实萱萃无法接受,她嘴里嚷着“我这就去去见母妃!”
萱萃锁着娥眉快步穿过迂廊,木兰青裳的几层裙摆被碎小而快的步子踢得如碧浪翻滚一般,银絮也不敢怠慢,赶紧跟上公主往承宁宫去。
宫道一条一条的变换,皇宫浩大,经过轩宝斋附近,萱萃突然停了下来。
一名蓝衣女子踏出了轩宝斋,但她并未看到萱萃,而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萱萃心下疑惑,这不是梓晗姐姐么?她来三皇兄的寝宫作甚?
蓝衣女子独自走远,银絮看了看公主疑惑不解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公主殿下心中所惑:“公主,掌司大人受刑重伤之后便被三皇子殿下留在了轩宝斋养伤。”
萱萃绞着广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三皇兄对掌司大人一往情深宫里人已是心知肚明,可这和梓晗姐姐有何关联?”
“这……银絮不知。”
“……”
萱萃深深看了轩宝斋一眼。她知道掌司大人受刑缘故,但自己无论如何都肯不相信掌司大人会出这样的严重的岔子……
姜小姐如此传奇的女子且与掌司大人有关系,萱萃更加肯定心中所想。
少顷之后萱萃才开了口:“先暂时不理芊敏的事,本公主要先去看看准三皇嫂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