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神!你还真的要回工会去啊?!”在房间里,幻听了神的解释后哇哇大叫,“你你~~你竟然瞒着我跟小冰就……这也就算了,你现在还这么危险的处境!如果你一去不回了,小冰怎么办??”
“神先生,你有多大的希望成功呢?”星月就算表达关切之情,话语里也少不了宁静的平和。神扣好腰带,再次整理了紫色的制服,思索了几秒钟。“如果运气好的话,百分之一的几率大概有的吧。”
“百分之一~~~?还要运气好??”幻担心得一塌糊涂,“别去啊!去了铁定是送死,你一去不就表明你彻底和工会决裂吗?你会马上被杀的啊!”
“无非都是死。”神冷静地说,“三天后或是现在。但现在至少还有一线生的希望,为了我的誓言,我会去拼搏。”
话音未落,便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回来。”刺在刀尖的纸条上面只有这简单的两个字,只是,下笔很重,签字笔甚至划破了纸张,飞影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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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回到这里来了,神望着眼前的一片古代遗迹,这片在梦罗克南方沙漠里的遗迹是很久以前某个城市存在于此的唯一标志,但现在它不仅仅是一个古老的记忆而已——刺客工会本部就在这片遗迹中。
神悄无声息地从两个守门人中间掠过,里面是黑暗而潮湿的通道。刺客工会放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一般人根本找不到,这就是几世纪来它存在下来的原因之一。
他轻车熟路地经过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通道,前面通道的尽头是两扇铁门,那是工会版图的中枢:会长室——飞影的房间。
神没有通报,他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哟~神,你来了。”飞影坐在房间尽头的椅子上,平静地看着他。
四周是十几名同样身着紫装的刺客。
“是,我来了。”他冷声回答。
“哟,这是对待会长的态度么?”飞影微笑,“神,我们都是爽快人,有话直说,你是要脱离工会么?”
“是。”
“你知道我们的规矩。”
“知道。”
“神,你是我最喜爱的唯一的弟子,我知道魔死了,如果你也走了,我的工会里就很难再找到像你们这么有能力的人了,你要丢下你的师傅我么?”
“是你教导我,可以利用、背叛任何人,只要他是个阻碍。我答应了她会回去,为此我会堵上一切争取我的未来,飞影,我们单人对决。”
“你知道你不会胜过我的,”飞影轻描淡写地说,“再说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打,我拒绝。不过,你两边的这些会员,你知道他们的实力不是么?”
“当然。”神立刻回答道,这里的十几名刺客都是他最信任的下属,他和他们朝夕相处,没人能比他们更了解自己,就如他对他们的一切了如指掌一样。
“那么这样吧,这就是你要脱离工会的代价:杀了他们,我就同意你的请求,答应放过你和你的同伴。”他露出了一丝奸笑。
神皱眉,杀死这些曾经最要好的同伴?他环视眼前十几个紫衣的刺客,那些是他的手下,更是肝胆相照的弟兄,为了自己能脱离工会,竟要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
在他刚入会的时候,他们就像长辈一样关心自己,像朋友一样帮助自己;当他因飞影严格得近乎残酷的训练而满身是伤疲惫不堪时,是他们在每个任务间的闲暇时间细心地照顾他,给他带来最好的药;当他取得了现在这样高的地位,以不到20岁的年龄成为他们的上司时,他们也是忠心地祝贺他,没有一句怨言,虽然自己一直没有明显地表露出来,但他对他们的感激是无穷无尽的。
“一定非要这样不可?”
“对,如果你一心想脱离的话。”飞影加重了语气,他是要让神知道,这事绝非儿戏。
神冷笑:“我不会这么做,他们也不会杀我。”他自信地抬头迎视飞影的目光。
“你错了,”飞影笑着驳回了他的意见,“他们就是会。”
杀气四起,十几个刺客从四面八方向神冲过来,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神大惊,他急忙招架住第一波攻势:“为什么?!”
“没有把握的事,就不要去做。”飞影慢悠悠地说,“这是个简单的计策,我不过是用秘术控制了他们的行动,就算他们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他们的身体也不能违抗我的命令。”
神愕然,他确实听说过工会里有一种控制他人的密法,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可是这个密术的受害者却是他自己,他的师傅,堂堂刺客工会的会长飞影,竟然把这样恶毒的招数用在他的好兄弟身上!
“飞影,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那么现在你终于看到了吧,笨徒弟。你如果再不还手,就别指望能活着走出这个会长室的门去。这场战斗我只给了你三个结果,第一:你不还手,直到他们杀死你;第二:你还是要脱离,那么杀死他们;第三:你放弃离开工会,并承诺去完成你该完成却仍未完成的那个任务,我让他们住手,并解除对他们的控制。”
神说不出话来,任何一个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他现在只能尽全力挡住他弟兄们的进攻,但他渐渐力不从心。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的力量要对抗十几个欲置他于死地的刺客已经非常勉强,更何况三星期前的伤仍未痊愈,他背后的制服又开始透出鲜红,这一战,持续了好久好久。因为无法还击,始终对抗着如此多的人,神的身上新伤不断。
可是他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大人……请杀了我们吧……”从那些刺客的口中,艰难地吐出几句话,“我们……不想让大人受伤……”
“你们……”神刚想说些什么,又突然掐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的场景。
他四周的十几张脸上,泪水开始不停地,默默地流下来。
神绝望地看着这些好兄弟流着泪水和他作战。
他想要去攻击身为操纵者的飞影,但所有人都挡在面前,他只能愤恨地看着会长坐在桌后看好戏的笑容。
“……原谅我……”与其被迫做着违背自己意愿的事,不如早点死在自己的拳刃下,只有死,他们的灵魂才能获得解放。
金属的闪光和碰撞声,然后,一片寂静。
神艰难地站着,站在周围的一片尸体中间。
“把解药给我……”他低沉地,断断续续地说。
“哟,你的表现更让我觉得放你走是件再可惜不过的事了,你那几招用的漂亮,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全都照着你下属们各自的弱点下手攻击了是吗?你真了解他们,我看,他们应该连痛都没怎么感觉到就挂了吧?”飞影轻笑着没做出任何行动。
“闭嘴!!把解药给我!让我回去!!”神疯狂地冲他吼道。
“呵,怎么还没到时间,你就好象发狂了呢?”飞影依然慢悠悠地说,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冷下来,冷得彻骨,“叫我闭嘴?对我用命令的口吻么?我可是很不爽哦,神。”
“……”这突然的爆发后,神沉默地低下头。
“你已经把我逼成这样……你该遵守约定了……”
“我没说不遵守,所以现在你已经不是会员了,怎么,还不走吗?”他微微前倾着身体,把手指交叉在办公桌上戏谑地问。
“……你就这样让我走,这跟我不来又有什么差别!”
“没有解药。”他打断神的话。
“——!!”神震惊地抬头,这个天大的打击几乎让他站立不稳。没有解药?那就是说,无论如何,三天后都会……
“哦,别吓昏了,应该说,不需要解药。”
飞影阴险的冷笑。
神全身都僵硬了:“你……你说……”
飞影默然地靠回椅子上:“我手下的那个干部好象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我给了他一瓶毒药和30天的期限,不过我好象撒了一个小小的谎,那个药只会发作一次,然后自动从体内清除,我的笨徒弟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我本来指望那次的发作可以促使他下狠心结果目标完成任务,即使他那个时候还被情感冲昏了头脑,我也好心给了他一个月考虑的时间,我想随着期限的逼近他总该有所觉悟了,我们刺客是不需要感情的,我希望他亲手除掉扰乱自己的东西
“他倒好,最终还是选择了最背离我原意的方式。当然我那个谎不是白撒的,如果30天后他发现自己没事,我不是亏大了么?所以我有必要让他在那之前回来,让他付出代价,你看,我想得很远不是吗?我也差不多料到你会是这样子了,神,看看你身边,这是你为了一个人,而选择牺牲的这十几人,还有整个工会,你自己掂掂分量。”飞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神缓缓走向会长室大门的背影毫无语调地说。他没有停步,但是,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神,我给了你一个幸福的未来,只是要用另一个痛苦的现在来交换。”
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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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一直安静地坐在神的房间里,然后,门开了。
她看见他站在门外,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身上的伤口中流出的,还是跟他手上几乎变成暗红的拳刃上淌着的是同样的血液。
“神!你伤成这样!”她焦急地站起来向他跑去。
神没有理睬冰,他进屋换下衣服就躺倒在床上。冰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用被子盖住自己,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不再动弹。
刺客死死闭上眼睛,但是那个带着咸味的透明液体还是无声地划过他的脸庞,并且一发而不可收拾。泪混杂着血水模糊了他的眼,他痛苦地咬紧了牙关。
他原以为在经历了那场沙漠中的浩劫后,自己已再不会哭泣,可是,十年后,他又一次尝到了咸咸的味道,苦涩的味道,泪水的味道。
对不起……我太任性了……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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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这个任务的委托人?”飞影面无表情地问。
那个男人点点头。
“真麻烦,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同情那个老狐狸了,现在倒好,弄得我会里两大干部全部离职,他肯定算计到了,在棺材里偷笑呢。喂,我现在明白告诉你,我撤消任务了。”他冷冷地说。
寒光。
那个人被拦腰砍断。
“以及,幕后的那个,你也有点限度吧。”飞影盯了尸体的断口几秒钟,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