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之城城立图书馆位于城西北,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建筑,而且无论是外形还是内部都跟吉芬城立图书馆惊人地相似。开阳虽然不记得现实世界的那些人物,但对城市还有些印象。
觉得这个城就像一个压缩过的卢恩王国,星月经营的武器店所在的城东像是普隆德拉中心广场,而这里就是吉芬局部了。
入城后发生的怪异现象依然让开阳耿耿于怀,他按着指示牌向历史区走去。为什么有些东西,就是记不清楚呢?这个城的现状,隐约觉得像是很久以前某个动荡不安的年代。
站在历史区的书架前,开阳哑然。
空荡荡的架子,一本书也没有。
他唯一看见的是贴在架子框上的一张便签纸,似乎年代久远了,微微泛着黄,上面有一句让他心灰意冷的话:
“镜之城没有历史,也不记录任何历史。”
他真想大闹一场,因为心中的挫败感,有时他想自己在别人看来只是个七岁的小鬼头,小孩子发脾气胡闹是很正常的,这是他们发泄不快的最直接手段,就是王宫里的兄弟姐妹也会这样。但他又会马上否决这个想法,恢复惯常的高贵气质,他习惯的自己的样子,好像这个习惯从记事起就有,而那时师傅已经在身边两年了,这只能解释为他的引导。师傅太神圣了,那个高贵而威严的姿态是自己现在望尘莫及的,他教导自己无论何事都要保持冷静的思考力(我很郁闷且怀疑,某神一遇到冰的事情就会脑筋短路而不自知,教人倒是一套一套的),多年来,他已经养成了习惯。
开阳平静下来。
虽然,觉得有点压抑自己了,可是不知道要怎么放开。
我最好仔细想想,现在应该干些什么。我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我必须知道这个城的秘密,还必须找出幕后的那个人……我不知道找到他有什么用,所以得抓紧时间。我不想通不过这场考试,我不喜欢被认作是无用的人。
“……小朋友?”
“呃嗯?”他回过神来。
一位女牧师,银色的披肩长发,带着金色的太阳型发卡:“你在这里干嘛呢?”
“啊,我想找找有没有历史书。”开阳诚实地回答。
牧师很惊讶:“小朋友,你是不是原来不是城里的人?”
“嗯——?”他疑惑为什么她会知道。
牧师大概猜到了自己在想什么,她眯起眼笑了:“我啊,也不是镜之城土生土长的居民哦。我叫幻雨溪,以前不知怎么被拉进城来的……啊,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这个城里的居民根本不会想到去关心历史这个东西,所以我可以很轻松地知道你不是本城人。”
开阳明白过来:“幻雨溪阿姨,你好,我叫开阳。我也是前天进城的,我很想出去,所以……”
幻雨溪用食指在书架上一划,厚厚的灰尘,她无奈地笑:“出去吗?我也很想逃出这个恐怖的地方,我试过四次,全都失败了,据说下一次就会是我的死期,我也在犹豫,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呢?我现在也不记得具体的日子了,只觉得每天都是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来,大概再过个几年我就会被同化了吧,其实那样也好些……”
她摸摸开阳的头发:“小开阳,希望奥丁保佑你,让你平安出去,如果你真的下定了决心,那就加油吧。嗯……最好是在两个月以内。”
“啊?!为什么?”开阳特惊讶她会提到这个时间限制。
“因为会忘记,每两个月为一个周期,会忘记从前的具体时间,这是镜之城没有历史的原因——就算记下来也没用,时间一到记录会无故消失,很诡异的。而且对于外乡人来说,越忘越多,直到你不记得自己是从外面来,然后你就会永远徘徊在这里。”幻雨溪幽然叹息。
“我觉得我不属于这个黑暗的地方,这里就像一个关押着罪恶的牢笼,我想回到我该在的光明世界去,我要再试一次,我宁愿死也不要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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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心事重重地沿着城墙估测镜之城大小的时候,看见停止呼吸的幻雨溪,就躺在城门边,周围是漠不关心的行人,他只瞥见她腹部那把闪着寒光的短剑,然后他恐惧地跑开了。
“师傅……师傅……我不相信,这样一个世界,为什么要我来这里??我不想看见这些丑恶的事件!”他捂着脸一路冲回医院201病房,他活了7年,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死亡,但是今天他看见了。
开阳躲在被窝里,像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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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看见窗外塔楼顶上飘扬的旗帜,虽然是夜里,以他的视力还是能看清旗上毕维斯家族的家徽,他轻轻摇了摇头。
一百年,我的师傅和徒弟的家族,就只有那么短的和平吗……神扫视着窗外视野所及范围内的守卫们,没人发现正站在王子房内的可疑人物,这里的守备也松懈了点吧?晕,对面下面那个骑士都在打盹啦!
呃……这个……
神单手撑着窗框,一个漂亮的横越,金红色的袍摆在窗口一闪就不见了。
“执勤时打瞌睡,是一个皇家骑士团员该有的行为么?”
骑士惊醒:“啊!有入侵者——”她一边叫一边条件反射地挥出十字巨剑。
“-_-入侵个头啊?!别喊,你想让你老爸被扔进监狱是不是?”神立刻不敢马虎地捂住惜霖的嘴,剩下的那只手早攥住了她的手腕。
“……唔——”
“别叫啊。”他松开手,惜霖夸张地瞪着他。
“你、你你……”
神拉下遮住自己的兜帽,没想法地抱胸回盯女儿。
“哇……老爸……”惜霖终于放心地舒了口气,“你干嘛啊……人家最近很累嘛,所以一不小心就……”
“你知不知道你的疏忽大意会给皇族造成多大的潜在危险?”他一字一顿地说。
惜霖愣了老半天,然后再对神举起十字巨剑。
“说,你是不是我真的老爸——?”
“-_-……”
“我老爸那是多随便的人啊,他才不会用那么正经的语气说话,你老实交代,不然我喊人了!”
神险些晕在地上:“喂,有哪个入侵者会正大光明跑来找守卫聊天啊?!这、我打扮成这模样脑子就有点秀逗可以了吧?我是你爸爸哎!神哎!!”
“那你来这干什么?还穿着这么夸张的衣服,别跟我说你是作为索尔跑到王宫里显灵去的……老爸每次穿着这个风格的衣服都有死拽死拽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我觉得我这个平民百姓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惜霖不爽地撇撇嘴抱怨道。
“呃,我这是工作需要。没错啊,我的确是作为雷神来这儿指导我徒弟的~”神奸笑着抬头看看自己刚跳下来的二楼的窗子,“对了,女儿,你怎么搞得半夜站岗?”
“本来我是不兼这个工作的,8过今天晚上天空叔叔重感冒,所以我帮他代班嘛!”她解释道,“——等下?!你徒弟???”惜霖迷惑了。
神指指上面:“对,就那房间里的人。”
“哇靠~那个不是皇太子开阳殿下的卧室吗?老爸你什么居心?拖他当刺客?带坏小孩??毁灭国家???——”
天上隐约划过一个闪电……神嘴角抽搐。
“我怎么会养了这么个女儿……孤星当年到底怎么教育你的-_-?你觉得如果我一直使用一开始对你说话那口气教开阳,他会变刺客吗?会被带坏吗?——不光他没被教坏,我都快被教好了……”
“你说你不再收徒弟了!”
“人家本来就是我徒弟!开阳是你老爱欺负的晞日哥哥的转世,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不?目前我在为国家考虑教他成材你再明白了不?”
“-0-”惜霖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的事没?”
“完~全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他记起来,他甚至不知道我叫什么长什么样,我想等他大一点,我准备告诉他我叫索尔^_^”神笑嘻嘻地回答。
“>_<”惜霖换表情。
神动动手指,微风把敞开的窗轻轻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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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弟弟,有人来找你呢。”音羽圆带着一位男士走进201病房——因为开阳没有印象,所以教会决定让他暂时住在医院里——开阳没什么精神地坐在床上发呆,听见这话,他迷茫地抬起头来。
“你是……”音羽出去关上房门,站在那儿的人开阳以前没见过,他无精打采地看着那个男人:他有一头金色的柔顺发丝,额前有一些留海半遮了左眼,他的衣着虽不算特别华贵,但也绝不是平民阶层,他很高,看上去也很干练。
令开阳很在意的是他的眼睛,蓝宝石般纯净的颜色,看着那双眼,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好,开阳,我的名字是晞日,我是镜之城城主大人的贴身侍卫。”他微笑着做完了自我介绍。
为什么我会坐在这里看着自己……?
开阳目瞪口呆地盯着晞日,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惊讶,刚才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念头,古古怪怪的,开阳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好了。
“嗯?我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晞日拉过椅子坐到开阳床边:“开阳,我收到了你写给城主大人的信件——我的工作里包括检查一切给大人的东西,你想要见城主大人是么?很抱歉,我想他应该不会见一个妄想出城的外乡人的。”
“……”开阳什么都没说。
“你是写信给城主的开阳么?”晞日突然怀疑地问,原来开阳一直在走神。“啊,是的,是我……不过……”
“——嗯?”
“……他不见我也没关系,我已经不想去问了……谢谢晞日哥哥亲自来告诉我。”
晞日沉默。
“你让我很失望。”隔了一会儿后他说,“我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变得这么无精打采,你在信里用的言辞很有力也很坚定,我以为你无论如何也会去见城主大人的。”
“我只是个小孩子!我改变不了什么,明知道她会遇到危险,我还是没有任何办法救她!5——”开阳说着哭了起来,现在他看上去完全像是个受惊的小男孩了。
“我讨厌师傅!只是场考试而已,干嘛要让我看见死人,好恐怖的……我不要考了,我要回去……”
“死亡在这个城里是很平常的事,在每一个角落都是。我不太清楚你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不该讨厌你的师傅,我想他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给了你这个试炼,他现在一定在哪里为你担心吧?虽然让你小小年纪就亲眼目睹死亡是比较残忍,但这也是为了让你更加成长,你难道不明白吗?”晞日平静地看着开阳。
“5——我都知道,可是我自己不争气——为什么晞日哥哥你会……”
“是我说中了你心底想的吗?”他莞尔一笑,“不管怎么说,开阳你应该振作,应该让你师傅看看你的能力——哦,我来是告诉你一个秘密,三天后,城主大人会微服出行,我当然会随同保护,大约中午时分我们会经过殇之路,嗯——就这些。”
“……”开阳用挂着泪珠的眼睛看着他,晞日冷不丁拍拍他的脑袋。他露出一丝奸笑,然后很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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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你把殿下弄到哪个鬼地方去了?”
“……他在我心里。”
“……什么意思啊?!”
“唉,我有点后悔了,如果他不能坚强,也许他就再也回不来了……那是我一直压制在心底的曾经的黑暗世界,那里是没有法则可言的。”
“喂喂喂~你也太狠心了吧!”
“呃,我有给他提示啊,而且我也好心做了一些事,如果他能找到并得到正方那些NPC的帮助,问题会简单一些,而且,还有一个人,他会一直引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