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珊兰!!”
“嘿嘿——”紫色绷带的木乃伊王从女刺客的心脏处抽出利爪,珊兰昏死过去,她白皙的皮肤迅速地老化,干枯,变成一具干尸,她的血液流进古怪的器皿里,俄塞里斯叫手下给那具尸体包上绷带,没多久它就动了,像一个完全的木乃伊一样呆板地走开。
“……珊兰大人!”同被抓来的刺客恐惧地惊叫。
“放开我!靠!俄塞里斯!!你、你——!”皓月的手被反绑在背后,他挣脱不掉,但即使只是动口他也要发泄自己的怒火,“你这个恶魔!你已经罪孽深重到连转生也不行了吗?你这腐烂的灵魂要在这个死人塔里徘徊多久!?你给我停手!!放了我们~~~”
“你很聒噪——那就先让你安静吧——”俄塞里斯邪笑着走过来,对皓月伸出尖利的爪子,它走到他面前,利爪缓缓刺进刺客的胸膛。
“唔——!”皓月嘴角流血。
木乃伊王突然定住了:“哦——?你是——”
“你是当年杀死我的牧师——我认得你了——嘿嘿——”它的表情骤然狰狞起来,“可恶的人啊——既然你落到我手上——我一定会报仇的——你杀不死我,但是十字驱魔之阵真的很痛啊——”
“……嘿,你给我时间想想,说不定我一会儿就再让你尝一次!”皓月唾了它一口嘲笑道。
俄塞里斯对他的蔑视不以为然:“嘿、嘿嘿——你好像更好玩——我会特别优待你的——就像那个正在来这里的破坏我们计划的神一样——”
“你把冷月——?!——啊!!!”
“一心向善的圣职者——此世却成为最接近黑暗的人群的一员——我要你被杀戮染黑的心——作为我的臣下重生吧——!”
“呃啊——!!!!”
————————————————————
“——冷月?冷月!”青灵背着神在金字塔二楼奔跑,他的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青灵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也感觉不出他有多大重量,从刚才起神就不再流血,但那好像是因为血已流尽。他全身的肌肉都萎缩了,皮肤像一层纸一样贴在骨架上,青灵明显觉得自己在背着一具木乃伊跑在它的家里。
“……抱……歉……反而……拖……累……你了……”他用最后的力气动了动嘴。青灵冲上三楼:“你坚持住!”但神已经没半点反应了。
“……身体已经不行了……只能直接用灵魂跟你沟通……”他的声音隔了很久才微弱地在空气中响起,“会长大人,要让事态不再恶化唯一的办法是结果俄塞里斯,它的指甲有毒,可能还带有诅咒,您一定要小心……”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你怎么知道那是唯一的办法?”
“……我可是在老俄眼皮底下对老婆表明心意的,一直跟随我的背上的伤就是它干的好事,我当时根本打不过它,而现在我连动都难了……连我也抵抗不住诅咒的力量,你想再多的方法要让被害的人复原都是没用的,已经受害的人只能放弃他们,但杀死俄塞里斯至少能救下还没有遭到迫害的……”
“……我明白了,不过怎么解决眼面前的才是首要问题。”
青灵冷然地盯着黑压压一片向他俩涌来的邪骸和木乃伊说。死者们很快包围了他,刺客会长左突右挡,死在他拳刃下的魔物不计其数,他一边硬挤进魔物堆一边竭尽全力地攻击。“照这个趋势,就算我上了四楼,也不会剩下多少力气了。”他在空隙中拉了拉神的身体不让他滑落,这个包袱现在可是很成问题。
“……可恶,要不是身体变成这样……!我会帮你的,大人……”
干尸抬起颤抖不已的手腕——那是神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从那瘦骨嶙峋的手心发出一轮轮淡淡的金光,在圣光中青灵面前成片的木乃伊发出古怪的号叫声渐渐化为虚无,他趁势前进了好大一段距离:“冷月,你到底——”
“呃……我不行了……快死了,无法使用神力……竟然凄惨到这个地步……”
“你说什么?……圣力?”
“是神力……要不我怎么活了200年还没死呢……我是天神啊,大人……国界战争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我是……雷神索尔……”
“——什么?!”
“啊该死,力不从心了,你们的雷神这回可是要死去啦……”
青灵又一次陷入重围,这次即使是神也无能为力了。
金绿色的圣光集成无数光束贯穿了每一具木乃伊,金色的链坠飞到神的指边,它碰触到主人的指尖,眨眼现出原形,金字塔三层迷宫的某区域一下子亮起来,圣光把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神!!55——对不起,我伤害到你了……别丢下我!!”
“……”
————————————————————
“你不要看我……”
“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爱的丈夫!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英俊的!”冰一边虚弱地喘气一边叫道,他奔向青灵,“青灵会长,把他交给我来带吧,你可以方便行动很多!”
“不要!我这副鬼样子不想见你——!”
“……我不怕!”冰抱着那具骇人的干尸抽泣着说,她跟着青灵向四楼的台阶跑,用神力消灭似乎没完没了的魔物,妙尔尼尔也跟着一起飞,冰抓着神干枯的手,让他能勉强握住雷霆之锤,神器愤怒地辐射出数不清的雷电和光波。
“……这下我可轻松了。”青灵幽默地笑道。
“你在发抖,冰……我这个样子果然……”
“别再说了!”冰咳嗽着说。
“……你第一次使用攻击性的神力……不能适应……你别再用了,会吃不消的……”
“我不知道,就算我死也不要紧,只要能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泪水模糊了视线,冰拼命摇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至高无上的雷神吗?它为什么能把你弄成这样!”
“这个……身体,毕竟还是未完全啊。”神灵魂的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他快到极限了。
“舍弃了,原本的肉体……灵魂转生……这个身体是人类的母亲孕育的,虽然寄宿着我的灵魂,也只是人类的躯体,人类的血肉……跟神族的肉体不一样,要脆弱太多……所以不可能带着神力下来,这个身体无法容纳……花了整整46年,才让它适应神格,做好觉醒的准备……即使是我重新觉醒为雷神,接受力量的时刻依然痛苦无比,身体又要再次适应新的庞大的力量,很多年……我也一直忍着……要由人类的肉体彻底演变为神族的需要漫长的时间……几百年……所以现在这个身体也不过是个半调子……所以我可以封住自己的神力,当只保留基础力量的时候跟人类没什么区别,即使是把力量尽数解放,也不完全是原来的躯体,总还是差一点的,不过力量太强大了……缺一点也无所谓……能自主疗伤是自我被动保护行为,如果是神的躯体,普通的人类武器应该是连伤都伤不到,刀刃在碰到皮肤前会先断裂……现在我身体的这个迹象好像也开始出现了……如果是神的躯体,力量渗透每一个细胞,几乎是不可能被封印神力的,到那个时候,如果不是非人界的咒术或人界最强的几个咒语,全都对肉体产生不了任何影响……这是作为神祇应有的待遇,高等级的亚萨正神们更是有更强的抵抗力……”
“但我现在的身体……虽然现在对我下的陷阱已经很难有效,但曾经的印记……你清楚这个伤痕已经有多少年没在我身上出现过了,对,从我觉醒的那天起,自动屏蔽……因为从那时起我已经是索尔,不再完全是刺客神……但是,它并不是就此消失了。你离开的那十年,背上的伤总是时隐时现……当我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认为自己单纯地是神的时候,它会浮现,证明我的确是……证明我做了什么,证明我遇见了你……是这个伤让你伴在我身边近200年,我一直以来都只认为它是因为精神上的冲击而留下来的,呵……想不到我低估了那个害你的老俄……!确实,以这个伤痕上久远的诅咒为媒介,可以从内部破坏我尚未完全的肉体,要彻底毁坏我的身体大概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身体的复原力赶不上诅咒的侵蚀速度……”
“如果、如果你的身体就此死亡……?”
“……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因为这个诅咒没有作用在灵魂上,我的灵魂依然完好,不过失去了身体……星月那时候也是……我想,如果不在短时间内找到收纳的容器,即使没受任何打击,灵魂也会消散……说到底,不过是临终的时间长一些,到最后还是个……死……”
————————————————————
“小黑^_^你又干坏事了。”巴尔德尔这次的笑容里好像少了些温暖的感觉,黑色短发的少年吓了一跳站起来盯着他。
“——你又来干什么!”
“你要诚实地说哦——”光明之神眯起眼,“你是不是在对我亲爱的弟弟干坏事——?”
“——哈!你弟弟,那是谁啊?你不是一堆的弟弟妹妹吗,我可动不到他们,有巨人族去跟他们打呢,我感兴趣的是人界。”他隐约有避开话题的意思,无意识的心虚的表情暴露了这位魔界领导者——黑暗之王的心思。
“嗯——?小黑,你该不会是故意装蒜吧?^_^巴尔德尔对谁说话都是微笑的,黑暗之王很受不了他这一点,也很吃不消他这一点。漫长的岁月里光暗一次又一次地交锋,在不知情者眼里应该是火花四溅凄惨壮烈,可实际上在光明之神面前能出现激斗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他总是用微笑说教的方式就让自己无还口之力……”“……你管得着我吗?哼!”
“对我来说,关系重大哦!我从弟弟背上的诅咒之伤里感到有你的力量作祟^_^他可是我最最重要的弟弟,我很想绅士地解决问题,你不要让我发火哦~”巴尔德尔用非常认真的口吻说,包围他的灿烂金光又涨幅了不少,黑暗之王明显地感觉到光之力的压迫,他皱皱眉,毫不示弱地用暗之力顶回去:“哼!我就是想除掉他!上次被你搅了好事,这次可没那么容易让你救他了!他是谁啊让你这么关心?!”
“解除诅咒吧^_^”
“……死光神,你命令我?!”
“解吧^_^”
“……我凭什么!他就快死了,那个该死的神,嘿嘿嘿——”
“——解!”无数金箭从光明之神处发出射向黑暗之王,巴尔德尔非常反常地用冷面孔对着老对手,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生气”两个字,“你要是敢杀死我最心疼的索尔,我就毁了你的力量,消灭你在人界所有的部下,让魔族永无出头之日!”
“……索尔?那不是应该是你的异母哥哥么??……巴尔德尔,看来你就是在你的世界也是个让人头痛的家伙。”黑暗之王汗颜地盯着他,黑色的缎带缠住每一支光之箭,他狞笑。
“那更好,如果索尔死了,巨人族不知该多开心,和他们缔结盟约的我们也会受到很大的报酬吧——他死定了!”
“我们开战。”光明之神毫不迟疑地说。
……
“你、这真不像你……”黑暗之王喘着粗气说。
“是我胜了,说出解除诅咒的方法!”光明之神月白的礼服已显凌乱,还沾染了污迹,但他没有在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暗之王。
“没救了!侵蚀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既然我输了,我就姑且撤回我在他身上施的力量,但他已经没救了,我的部下将会接管他,你就为他默哀吧!”他仰天大笑,“你们不是万能的神族吗?自己想办法去吧,啊哈哈哈哈~~~”
“……如果他真的死了,你的末日也就不远了^_^”巴尔德尔最后笑了一笑,奋袖离去。
————————————————————
——他来了,光明之子……
——他的脸上没有笑容,为什么……
——因为亲情的羁绊让他无法笑对万物,嘘……他已经到了……
巴尔德尔踏过绿得没有一丝杂色的草坪,月白色镶金边的长袍一尘不染地摩擦着草尖,树叶在摇动,泉水泛起涟漪,天地万物都在欢迎给他们带来生命的无限光明的存在,因为有阳光,每一片叶子都充满了生机。
“掌握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三位诺恩女神啊,我巴尔德尔前来拜见你们,希望你们可以化解我心中的忧伤……”
“被尊敬的光明之神,你为了你的至亲,那位天空之神而来。”乌尔德平静地说。
“阳光无时无刻不被天空包容,而天空因光明而现出自己的色彩。”威尔丹迪的话仿佛谜语。
“但天空的主人将陷入危难,没有任何一个生命能够拯救他,这就是命运。”史库尔德的话犹如重锤落地,将巴尔德尔脸上仅存的温暖尽数夺去。
“他……会死去吗>_<?”
“命运的丝线到达结点,索尔神的生命将走向哪边,现在无法预料。”
“我看到光了,希望之光和绝望之光同在。”史库尔德闭上眼睛,神情游离,“可能会发生的命运有两个,相爱的双方不能同时活着,他的生命要用他所爱之人的死亡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