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过这个生日,佟鹏根本没什么心思。他想着简办,最好不办,悄悄地过去就是了。可是看着二奶奶和其他奶奶们兴兴头头地计划着要这样,要那样,他又不忍破坏她们这份兴致。
“我想着要是能向严家借他们家的戏班儿过来,热热闹闹地唱它一天大戏就好了”,二奶奶笑道,“我还记得那年去给他家老太太拜寿,听的那出《游园》,实在是唱得好,扮相又俊,戏服又华丽。。。”
这是二奶奶珍藏心底唯一的辉煌记忆。作为侧室,本没有资格出席这种女眷间隆重而正式的互访。偏偏那年,大奶奶病得起不来床,佟家无法,只得让二奶奶替了她去。二奶奶放开八面玲珑的手段,与众家的奶奶太太们坐在一处,谈笑风生,气势上一点不输给那些正头太太们。尤其是给严家的下人们打赏的时候,她眼瞅着那些个丫头小子们一个个感激涕零地朝她磕下头去。。。天啊,那一天,是二奶奶一辈子过得最满足,最舒心的一天。如果有可能,她宁愿用十年的寿命再换这样的一天!
二奶奶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中,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轻叹。
凤娇听了,两眼放光,连连点头,拍手道:“好呀,二姐姐,那这就打发人说去?”
大奶奶的气喘病从去年犯了就没再好过,一直都在屋里养着,此时强挣扎着过来,听到这话,微微摇头道:
“咱们家现在这样落魄,那严家那样势利,如今又投了新朝为官,正显赫得不得了,还能理咱们?倒没得去讨个没趣。”
屋里一时便寂寂下来,大家脸上都有些讪讪的。
凤娇忽然又抬头笑道:“要不然,咱们从外面找个皮影戏班子来,也好看呢,花钱还少。”
话犹未完,二奶奶便从鼻孔里嗤了一声:“那些个草台班子,怎么能上得了台面儿?一个个穿得破衣烂衫的,跟叫花子也差不离儿了!”
一直沉默的佟鹏见凤娇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忍不住微笑着出来打个圆场。“就依了凤娇吧,她一天在柜上累死累活地忙,好容易借着我的由头乐呵一天,其实皮影戏看着也很热闹有趣。然后咱们再从醉仙楼叫一桌好菜,咱们家的菜想来你们也吃腻了。”
凤娇听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二奶奶想到银子的问题,也只得依了。
月婵的鞋做好了。那一对大鹏绣得俊朗而威武,栩栩如生,人见人赞。月婵满心欢喜地在生日这天将鞋捧到佟鹏眼前,佟鹏看了,赞了一声,便撂下了。
月婵的心微微一沉,含笑道:“相公,不穿上试试么?”
佟鹏淡然道:“这么好的东西,花了你好些个心思吧?我这后半辈子已经废了,已经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恐怕会辜负了月婵你的期望。我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很惭愧。所以,这双鞋,我先收着。”
一阵冷风吹进月婵的心里。她知道,她又错了。
日已西沉,皮影戏还在热热闹闹地唱着,正演着一出不知剧目的民间段子。看到动情处,奶奶们纷纷掏出手帕子来拭泪,一边骂着这休妻的负心郎。
月婵只说回去换个衣裳便来,悄然离席。回到屋里,她静静地吩咐碧儿,“你到前边,暗暗地说给大爷,就说我找他有要紧事,请他速来。不要让别人听到了。”
碧儿依言去了。月婵对着镜子,卸去钗环,将一头秀发放了下来。她轻轻抚摸着镜中这张年轻的面庞,只见双颊微酡,眼波流转,仍是美貌如花的一位玉人,不觉微微笑了。
佟鹏听了碧儿的话,便放下酒杯,独自来到东小院。
推开门,屋里寂静无人,只有两根红烛摇曳着,扑扑跳动燃出细微的灯花;一阵如兰似麝的香气扑面而来,中人欲醉。
佟鹏的心不受控制地急跳了几下,慢慢走进房中。他轻叫了声:“婵儿?”
无人应答。
床上的红罗帐已经放下,隐约有轻微的鼻息从帐中透出。佟鹏轻轻撩开帐子,顿时血脉贲张,喉结急速地跳动了几下。
月婵玉体横陈,身上不着寸缕,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散落于枕上,雪白的身子耀花了他的眼睛。此时,美人正用那含情带怨的眼神直直地望着他,如花瓣般芬芳的双嘴吐出梦幻般的呓语:
“鹏,你来了?过来。。。”
佟鹏浑身象着了火般滚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月婵,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他伸出手去,颤抖地抚摸着那如丝绸般光滑的肌肤,呼吸急促,不能自持。
月婵坐起身,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佟鹏的脸颊,将柔软的嘴唇印在了他的额头上,眼睛上。那双手慢慢向下,缓缓解开了他的衣带。
佟鹏伸手抱住了月婵,这个让他心痛的女人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样温顺无助,让他想起几年前那个雪夜,那个温暖如春的房间,他们第一次肌肤相亲,她也是这样的眼神望着他。。。
佟鹏再也控制不住如潮的热望,俯身将月婵压倒。吻,如急风骤雨般落到月婵的脸上,肩上,胸前。。。月婵的身体不安地悸动着,娇喘微微。她伸出玉臂牢牢环住佟鹏的腰背,痴痴地,幽怨地喃喃道:
“相公,你太久没碰过月婵了。。。”
回应她的是更加凶悍的吻,她无法呼吸,****在体内迅速膨胀,整个身体就要爆炸了。她的指甲掐进他的背里,急促地喘息道:
“相公,要我,我想你。。。”
佟鹏不说话,只是狂野地袭击着她。两具****的身体悸动着纠缠在一起。
突然,佟鹏停止了动作,他的眼前依稀出现了一幅画面:摄政王府气派的雕花大床上,一个女子惊恐地瑟缩着,一个华服男子狞笑着扑上去将她的衣服撕得粉碎,在女子无助的哭骂声中,男人沉重地压在了她身上。。。
那雪白的娇躯不正是自己怀中的玉人么?
佟鹏痛苦地颤抖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如泥般瘫软了,无力地从月婵身上翻滚了下去。
月婵惊疑地坐起身,两手捧住佟鹏的脸,柔声问道:“鹏?出了什么事,你,这是怎么了?”
佟鹏两手掩面,不住地发着抖,用近乎哀鸣的声音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是废人了。。。”
说着,披衣下床,连鞋也忘了穿,踉跄着逃了出去。
月婵光着身子,木瞪瞪地坐着,泪水奔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