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很多理由来劝说自己:苏妲己最后没有好下场,她给很多人带来了灾难,纣王也不一定真的会因为苏妲己没有到朝歌而杀人,再说我根本不认识那些有苏人,他们为了自己而把一个女人推出去根本不值得同情;我也试着睡觉让自己不要去想,可是马车颠的我根本睡不着。
“巴莫,回去。”我掀开帘子对正在赶车的巴莫道。
“姑娘……”他很是不解,因为前一个小时我还要他赶再得快些。
“回去吧,回岐山。”我甚至都不想再看巴莫的脸,放下帘子在车内躺了下来,感到马车在掉头,心忽然踏实下来。我并不是向所谓的历史命运低头,我只是向自己低了头。我不知道这是一份做人起码的良知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促使我这么做,我无法放任旁人因我遭受灾难而心安理得,况且那不是一两个人。
就去朝歌吧,去看看那个出名的暴君商纣王,或许能够改变苏妲己的命运。虽然无数穿越小说证明历史不可改变,可是我依然可以一试……我这么安慰自己,我没有别的选择。
当我再回到西伯府的时候,以轲满为首的有苏人那份绝处逢生的喜悦似乎让我对自己的抉择产生了肯定,我没有资格改变他们的命运,我怎么可以为了要彻底扭转苏妲己的人生而去影响那么多人的人生?
伯邑考见到我回来,脸上并无一丝一毫的波澜,他只是跟在西伯昌的身后,淡淡的看着我,听着西伯昌温和询问我为何会走丢。所有人都看见我是坐着马车回来的,可是所有人都当作我只是在街上迷了路刚刚回来。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姬发才匆匆赶了来。
“哥哥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年轻而单纯的脸庞在看到我对他的微笑时像是忽然明白了所有,“我听他们商量说,三日后送你去朝歌。”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还有三天哪,他们不怕我后悔又跑了吗,我朝姬发招招手,示意他坐到我身边来。
“你府中有个叫姜子牙的人,你要多跟他亲近,多听他的话。”
姬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我:“你真的要去朝歌吗?”
我想到终有一天武王会打到朝歌去,对他道:“我们还会见面的,在朝歌见面。”可是我有些想不通的是,武王怎么会下令杀了苏妲己。难道我日后真的会做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吗?“姬发,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很多坏事,你会……会杀了我吗?”
“朝歌如此温柔善良,怎会做坏事?”姬发天真的反问,我笑着摸摸他的头,这孩子,不过就是给他一顿吃的,就能把他彻底收买了。而后又听他道:“就算朝歌做错事,我也会原谅,我是西伯昌的二公子。”
“嗯。”我笑着应了声。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若我真成了历史上那个心肠歹毒的苏妲己,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三天后,就要启程去往朝歌。这三天,我在西伯府里的地位是无比尊贵的,想要任何东西,轲满和西伯昌都会尽力满足我。我忽然没了初来时的那种新鲜劲,整日呆在屋里,回想着自己在现代的一点一滴。
我想念网络和电视,想念巧克力和冰激凌,所有的人也都看出来我脸上那种向往,可是这里没有人能听懂我说的巧克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姑娘,今日天气如此好,不如去园中坐坐?”伺候在我身边的一女奴道。她也在房中陪着我两天了,我瞧着她脸上的那份期待,伸了个懒腰,振奋精神道:“好,出去转转!”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在这里黯然伤神了吧,武王伐纣似乎还要等十多年,苏妲己至少还有十多年要过,我总不能日日这样似林黛玉一般吧!
现在是春夏之交,气温刚刚好,暖风一吹,浑身舒畅。这西伯府虽不豪华,但也有绿枝轻摇,微波荡漾。只是,这路似乎难走了一点,地上并未像后世的花园一样铺着石板,而是最原始的土路,布满了石子,我在湖边找了个稍微平坦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姑娘笑起来真是好看!”那女奴一脸仰慕地道。
我拍拍身边,示意她也坐下,远远就看见伯邑考朝这里走了来,那石膏白的袍子,这府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么穿,也只有他能穿的这么雅致。
伯邑考见我们并排坐在湖边,也走到我的另一边,挨着我坐了下来。女奴忙起躬身退下。
“明天就要启程去朝歌了。”他并不看我,望着远处。
“我知道!”我故作轻松地道,“不知道帝辛长什么样?有没有你好看?”
伯邑考转过头,又好笑又好气的望着我:“我怎么能和帝辛比?”“他长得比你还好看?”不可能吧,我觉得这时代不太可能有人能超越伯邑考的容貌气度了,商纣王,怎么可能会有伯邑考这样天使般的外形和亲和力?
“帝辛……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我的自动耳朵翻译机是这么翻译的,伯邑考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他是不是因为我即将要去朝歌所以在宽慰我?我狐疑地看着他:“你不用担心我会想不开,我会好好的!”想了一下,又道,“到那一天的时候,我会在朝歌等着你们的!”我是能看到武王伐纣胜利的那一天的,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伯邑考在哪里,隐约记得封神榜里好像是被商纣王给杀了,我希望有了现代灵魂的苏妲己可以救伯邑考一命。
伯邑考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我,我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丝毫不做任何伪装。他清澈的眼眸里渐渐流出温和的笑意,站起来道:“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弟弟们,他们都很想见一下名动的天下的神女到底是如何的美艳动人!”
我跟着他站起来:“你还有多少弟弟?”我知道的就这一个周武王,其他配角,在封神榜里似乎没怎么留意过。他莞尔一笑,宛若孩童:“今日是叔鲜和叔旦央我带他们来见你。”我本来对见什么不重要的历史人物没什么兴趣,何况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叔旦就是有名的周公。不过对于伯邑考这样迷人帅哥的要求还是难以拒绝的,心里想着不知道伯邑考其他几个弟弟是不是跟姬发一样长的“不太出众”,脚下一时没注意,扭了一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伯邑考的微微皱了眉,替我拂开地上的石头搀着我就地坐了下来,很自然的轻轻挪过让我痛得我龇牙咧嘴的右脚,脱下了我的鞋子。商代的人还没有经历过后世儒学的洗礼,“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也还没出现,就我所见现在的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男女交往也比较自由,因此那日伯邑考替我理顺鬓角发丝的动作在他看来也是正常,可是此刻,瞧着他低头细心的再检查我的脚伤时,我却有些红了脸。
“你忍着点……”他修长的手指捉住我的脚踝,另一只手轻轻按揉着。“啊……”我努力忍着痛,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还好并未伤到骨头,回去冷敷片刻,应该很快就不会这么疼的。”“你学过医术么……啊!”我话才说了一半,伯邑考竟把我拦腰抱了起来,我的双手条件反射般的箍上他的脖子。
他的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贴着他的胸膛,仿佛能听见心跳的声音,只是,不知是他的心跳还是我的。就刚刚那么一会儿的时间,我发现我对这个看了无数次赞叹了无数次的帅哥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
他抱着我回房的路上,除了伺候我的女奴,并未碰见什么人,可一路我的耳根都是滚烫的,到了我的房里看见两个跟姬发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我的脸也顿时烫了起来。
“哥哥,这就是苏妲己吗?”其中一个个子稍高一点的少年问,他眉目清秀,眉宇间有些伯邑考的俊逸在其中。伯邑考将我放到床上,对他道:“叔旦,去叫人打点凉水来。”叔旦看看我,点头去了。另一个少年想必就是叔鲜了,他的皮肤比较黑,长得却是很英挺。
“怎么,这会儿不疼了?”见我盯着叔旦的背影又去打量叔鲜,伯邑考笑道。一接触到他的眼神,我忙低下了头,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
当伯邑考帮我冷敷,那漂亮的指尖再次触到我的皮肤时,我身体仿佛跟着颤抖了一下,心里却是清明的不得了:完了,苏妲己竟然对伯邑考心动了,不是未来的周武王姬发,是那个在历史上没什么英名,而且还英年早逝的伯邑考!
我再次偷偷抬眼看他,浓密的睫毛下那细致温柔的眼神,我是真的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