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每个士兵营帐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河陌,心里怕的不行,担心他真的遇到不测,挣扎半天,终于去尸体收敛处查看,可是每个死者穿的几乎都一样,有的已是缺胳膊少腿,血肉模糊,加上已经天黑,更是阴森恐怖,我看了几个就再也忍受不了逃了出来,心里一遍遍对自己道:河陌不在里面,河陌不在里面……
我自己无法找到,只好去见帝辛,我最后一次看到河陌,他是护在帝辛身边的,或许帝辛知道他的下落。等恶来和飞廉等人从帝辛的帐中出来,我才进去。
帝辛肩头胸前手臂上都受了伤,鬼稽刚刚给他包扎好,见我来,问道:“娘娘未曾受伤吧?”我摇摇头,望着帝辛,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鬼稽见状,默默退了下去。
帐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帝辛见我一副明明有话说却不开口的模样,皱了眉头:“何事?”
“帝,我看见河陌了……”我不敢说,是怕万一帝辛确实记得方才在他身边的河陌,却告诉我河陌已经死了。
帝辛微微愣了一下,才道:“你是说你要找的族弟?”
我赶紧点了点头:“是……就在我们跌下马我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时候,他救了我,后来又杀到你的身边……我没看错,一定就是河陌!”他还叫我朝歌来着!
帝辛低头想了一会儿,道:“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
我猛地点头:“是!他穿着一身商兵衣服,手持一根长戈,帝……他…你可知他现在在哪?”
帝辛望着我:“战场混乱,等恶来和飞廉赶上来孤就没有瞧见他了……”帝辛这话让我又难过又高兴。难过的是仍然不知河陌的下落,却又高兴至少帝辛没有说他已经死了!
“孤也正打算回来好好奖赏这个小兵,既然他又是你找寻的族弟,孤定要把他找出来!来人!”帝辛传令下去,在全营搜索一个少年小兵,我又仔仔细细地将河陌的样貌描述了一遍,看那将领领命而去,希冀着自己刚刚没有仔细寻找,这番能够找到河陌。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那将领回报,没有找到我说的那个人!还问我,是否确定他就在军中。帝辛大喝:“孤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消失不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找!”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人回禀道,找到两个与我描述相像的士兵,问是否传见。帝辛见我一副心急模样,道:“都带进来!”
等人进来了,我急忙离座跑上前去,却是在离那两人三米处就停了下来,不是河陌,都不是河陌!回头望着帝辛,对他摇摇头。他也仔细去瞧那两人,见他们畏畏缩缩地不敢抬头,道:“抬起头来!”
那两个士兵似是不知道帝辛找他们什么事,有些害怕,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眼帝辛又赶忙低了下去。“不是,下去吧!”
“帝……是否还要继续找?”
“找!不论死活,孤都要见到!”
“是!等明日天明,小将再去战场上搜寻一番,看是否……”
“不会的!”我忍不住抢断他,见他一脸为难地望着我,也知道他所说的可能性确实存在,心中难过,别过头去。
“小将先下去了!”
帝辛挥了挥手,待他退下了,走到我身边,柔声道:“如果找到你的族弟,他还活着,孤必定给他加官,今日妲己你的表现也实在令孤意外,孤也要好好赏赐于你!”
我望着他,不知道我这个心心念念等待武王伐纣的苏妲己今天上战场帮帝辛到底算是怎么回事,看他眼里的赞赏和些许感激之意,心里忽然觉得他很可怜……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怜悯之色:“妲己既跟着帝来到这里,所做全是本分,无需赏赐,只想早些找到妲己的族弟。”
第二天,我又见了一个有些像河陌的士兵,却也只是有些像而已。那将领说军中活着的士兵已经全部查问过了,没有我说的这个人,今日他就要开始在死人里找了。
我心中对于见到河陌的希望也正一点点消失殆尽,出了营帐,在营中走走,等待着出现奇迹。看见鬼稽急匆匆地从我身边走过,叫住他。
“鬼稽先生这是要去哪?”
“娘娘?鬼稽一时心急没有瞧见,还望恕罪。”
我摆了摆手,问道:“将士们伤亡情况还好吗?”
鬼稽脸露心痛神色:“能捱的过昨晚的,想必都能活下去吧。”
“先生这是要去巡视伤兵吗?”
“也不是兵士,早晨有个奴隶来求我,说是奴隶中有个人受了重伤,挺了一晚,怕是不行了……我正要去看看……娘娘鬼稽先告辞了…”我正要点头,听到他又自言自语道:“这奴隶们昨日大都是最后才上战场抬回我方死伤军士,怎么会受伤……”
“先生!妲己跟你一起去!”鬼稽一愣,望着我点了点头:“啊……好……”
我们在士兵中找了一圈都不见河陌,还有奴隶营没有找呢!跟着鬼稽进了一个奴隶营帐,待围着的人群为鬼稽让开了道路,我一眼就瞧见地上躺着的正是河陌!
冲过鬼稽身边奔到河陌身前:“河陌!河陌!”他的胸前有一大片血迹,我正担心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却见他慢慢挣了眼,看见我,眼里有了一丝光彩:“朝歌……”还好,还好,他还能说话,还能认出我来!
我忙回头,见鬼稽站在那正盯着我。“先生快救救他!”侧身让了开来。
经过鬼稽诊治,河陌的外伤不算严重,只是失血较多,甚为虚弱,才会让同营的奴隶们以为快要不行了。我想着他这样流着血在营里躺了一夜,心揪着一般,难受急了。等鬼稽向我保证他并没有生命危险,这才赶紧去禀报帝辛,我找到河陌了。
帝辛竟亲自来看,发现河陌躺在奴隶营中时,十分惊异,又确定河陌的身份确实是此次随军的奴隶时,寒着一张脸叫来管奴隶的小头目:“奴隶何故会穿着士兵衣服上阵杀敌的?”那人战战兢兢,忘了河陌一眼:“这……这……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去……”
“孤问你……是谁让你穿上士兵衣服出阵的?”
河陌看着帝辛,又看看我,道:“是河陌自己一心想立功,想脱身奴隶……请帝降罪。”帝辛明显不信他的话,却见河陌态度坚决,一脸坚毅,知道一时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看了我一眼,缓和了语气道:“孤说过奴隶能在战场上立功,必定还他自由……”转头对身后一个将领道,“涅康,就将他编入你师!”
“是!”
地上河陌露出一丝欣喜神色:“河陌谢帝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