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早离开江泗,晚上就该回到朝歌王宫的,可是我一早起来觉得晕晕乎乎地,起初没当回事,以为有点着了凉,刚出了江泗城,就已经连坐都坐不稳了,浑身酸痛,又觉得燥热难耐,我知道自己这肯定是发烧了。
一直迷迷糊糊地,等我醒来发现已经不在马车之中,还以为回了钟鼎宫,辨认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里是我们在江泗城住的的那间寝室。
“娘娘醒了?”鬼稽在我旁边,微笑着望着我。我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因为我回来的?”
鬼稽点了点头,递给我一碗水。正觉得口干舌燥,想撑起身体接过来喝,谁知身上半分力气都没有,鬼稽见状,忙将水放在旁边,扶我起来……自他偷听我与河陌的对话,我就一直刻意疏远他,此刻见他这么细心对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喝完水,见屋里只有我跟鬼稽两个人,问道:“帝呢?”
鬼稽的眸子抬了抬:“现在是晚膳时间……”
“哦……”我都睡了一天了,难怪肚子有些饿了。
鬼稽好像听到我的腹语一般,道:“娘娘想吃些什么吗?”
我刚想说话,门忽然开了,帝辛领着嫫萂进了来,嫫萂手中还捧着一只碗。
“醒了?”帝辛问。
“嗯……我……”对于拖累大军回程,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难道苏妲己真的是一个祸国的命?可是对着帝辛,又不知道道歉的话从何说出。
“醒了就喝点粥吧。”帝辛让嫫萂把粥给我端过来。
“明日可以启程回朝歌吗?”帝辛这话是在问鬼稽。鬼稽看了看我,点点头。我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忽然想到自己这个感冒发烧也不知道是不是流感,忙对他们道:“你们没事儿还是出去吧,我这个……可能会传染……”
“传染?”鬼稽皱眉。
“是的……”我也无法解释什么叫流感,只是道,“总之你们最好少跟我呆在一室,说不定真的会传染……”拖累大家又回到江泗已经不好意思了,万一再有谁被传染到就更不好了,谁知道鬼稽到底是怎么医治我的。
帝辛笑道:“你的怪想法不少。”
“这不是什么怪想法,这是科学。”我也知道自己这么跟他说有多愚蠢,干脆转头对鬼稽道,“你该知道的,就跟瘟疫一样,有些病是会传染的。”我想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严肃,这病来的太快,我现在真是有些怕了。
鬼稽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对帝辛道:“为了帝的身体,还是听娘娘的吧。”帝辛见我们两人一般说辞,并没有否决,这时江泗城守来见,帝辛多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
帝辛要走我没意见,可是我看鬼稽要出去便赶忙叫住:“你给我开了什么药?”他确定能治我的病吗?即使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我也有些担心。
鬼稽停住,问我:“娘娘也懂药理?”
我讪笑着摇摇头:“我就是好奇。”
“鬼稽担保,娘娘睡前再服一剂汤药,明日便可回朝歌。鬼稽晚些时候再给娘娘送药来。”我目送他出了门,却见嫫萂还站在床边。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端着碗,忙递给她。她明明是帝辛要带回去的人,如今好像一般的宫人般,还要给我端粥,我有些过意不去。
“今晚帝还烦劳你伺候了。”有了鬼稽刚刚的肯定,今天帝辛应该不会与我同宿,这样也算给了嫫萂一个机会。
嫫萂听我这么说脸上有微微地惊异,却也低下了头道:“娘娘安心休养。”她出去关门的时候,还幽幽看了我一眼。
帝辛与我同床这么些天了,真的就毫无亲密之举,不知道今天会不会破例。不过说实话,当他晚上真的就没再来时,我倒有些失落了。“女人的虚荣心!”我自己都有些不屑自己的这份失落。
在鬼稽给我送药来之前,先来的是河陌。
“好些了吗?”将我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之后,他问。
我笑:“你不都瞧见了吗,好多了!”虽然身上还有些疼,头又晕,但比起我失去知觉昏睡在床的白天,确实是好多了。
河陌坐在床沿,就那么静静地又看了我一会儿,站起来道:“那我先走了。”
“河陌!”
“嗯?”他停下来,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算了,没什么,你照顾好自己。”回朝歌再说吧。
他点点头,出了门。有些庆幸,他走后没一会儿,鬼稽就来了。后来又想,会不会是河陌故意避着鬼稽来看我的
不知是生产力发展不够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时候的汤药都呈现出一种粘稠的状态,卖相十分地差。不过药还是要喝的,在这个没有西药的时代,我只有选择最古老的中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鬼稽的药有问题,可是又立马推翻了这个命题,没理由鬼稽自己也喝了那药才一睡到天亮啊!
面对着站在房里的帝辛、飞廉、恶来、金术等,连江泗城城守都来了,我十分肯定自己绝对是着了道了,看到帝辛身后嫫萂平淡无波的眼睛,我知道是谁给我下了药,只是奇怪的是,这药是怎么下的?
我或许是少有的被抓奸在床还这么镇定的女人了,除了被叫醒时看到身旁鬼稽那一瞬间叫了一声,看到床前站了那么多人反而安定了下来。
让我意外的是自己这个“奸夫”的镇静,他比我后醒,起来见我们两人睡在床上,只是吃惊地张了张嘴,又见帝辛冷着脸站在面前,拿了自己的衣服下了床,跪在了帝辛面前,只说了一句:“帝明鉴。”
我该庆幸“始作俑者”还给我们身上留了两件亵衣,以使得我们一起床就面对这么多人不至于太尴尬。所有的人在鬼稽跪下去,我还在床上发愣的时候都盯着帝辛,帝辛只是看着鬼稽,虽然他的脸色很难看,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一暖:“孤知道。”
从我一睁眼看见他,他没有既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胡乱下令,只是等着鬼稽下地跟他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帝明鉴”。他跟鬼稽之间,像是有着外人不知道的秘密。我这时才知道自己真正该庆幸的地方在于,刚才躺在我身边的是鬼稽,而不是河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