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的是微子启身旁一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二三岁,比河陌高半个头,不过看衣饰应该是个武将,而且是……王族。
河陌静默着看着帝辛,帝辛也看了眼他,然后对那人道:“子奎今日倒是好兴致!”
那叫子奎的男子理了理衣衫,走到河陌身边,扫了他一眼,道:“太壬小孩子心性,被他一吓就丢了剑,我若是不替他讨回这个公道,以后他还怎么抬起头来?”这子奎句句话都带着刺,明摆着不把河陌这个在东征中立了功的新人放在眼里,更是讽刺他以计去对付一个孩子。却忘了,河陌也是个与太壬差不多大的孩子。
“河陌,你可愿与子奎切磋一下?”帝辛明着是这么问河陌,可是脸上的神情已经表示了河陌此刻退缩不得。
“子奎是王族内最年轻有为的一位,也曾立过不少战功,这样两人倒是相平了!”有人道。
“左方此言差矣,”比干道,“子奎是王族子弟,这小子只是在一场战争中侥幸立了些功劳,怎可相提并论?”我是越来越不喜欢这比干了,他怎么不提这子奎比河陌大不少呢?“虽然子奎比你年长,河陌你也无需害怕,不过是切磋一下,尽力便可以了……相信子奎也不会以大欺小的!”我一席话让众人都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来,比干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笑道:“娘娘若不放心族弟,不如还是不要比了。”
现在认输河陌就要永远认输了,河陌望着我,脸上尽是不以为然的泰然神色,想到他在钟闾时能够猎到那么多野兽,又在熊掌下逃生,在战场上的表现我也是见过的,我又去看帝辛,他不会对河陌盲目的信任,这时,河陌道:“不过切磋一下助助兴,娘娘请放心。”
帝辛很满意河陌有这样的勇气和气势,道:“那就开始吧!”
子奎站在河陌对面,并不把河陌放在眼里,傲然问道:“你惯用什么兵器?”
河陌淡淡一笑:“皆可。”
“拿两柄剑上来!”子奎并不用刚刚王子们用的短剑,我再次怀疑这个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王族子弟用心凶险,实际上河陌出身平民,本应该没有机会用剑,他方才故意吓唬太壬丢了剑,是不是就因为剑术不佳?
“妲己放心,恶来授过河陌剑术。”帝辛朝我低声道。我心中微暖,他定是瞧见我脸上的焦急样子了。姜后等人听了,表情各不相同
河陌与子奎已经持剑在手,我看向恶来,见他双手抱胸,一副泰然模样望着河陌,脸上丝毫不见一丝担忧,心下更是信了帝辛的话。
河陌这时毕竟还不满十六岁,虽然长得比一般同龄人高大些,在气力上似乎也不是子奎的对手,这从两人一交锋河陌被子奎逼退一步可见一般。不过恶来的剑术似乎在大商也是排的上名次的,他教出来的河陌自是不会差。凭借灵巧的身手,不俗的剑术,除了在两人硬碰硬时稍显不敌之外,河陌并未显出任何弱势来。
几个回合下来,场上可以说是势均力敌,我便稍微松懈了下来,顺道打量起在座之人来。从各人脸上表情来看,这大商王朝的朝堂之上可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是以箕子、比干等人为首的贵族派,他们此刻均是皱了眉头凝神观战,似乎对这个不输子奎的奴隶小子颇为头疼,另一派则是以飞廉、恶来为首,他们大都出生平民等“小人”,是靠着自己的真实才干被帝辛破格提拔上来的,人数虽然很少,但依飞廉、恶来的地位来看,也是握有一定实权的。当时因为并没有祭司巫师在场,那时候我并未意识到这一派在商王朝里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
几次交锋,子奎也看出河陌技艺不俗,单凭技巧,很难取胜,而他最有利的一处便在于自己的身强体壮,渐渐地,他招招强攻,以硬碰硬。这就是明显的以大欺小了,帝辛看着,露出不悦神色,却也不好干预。飞廉这样的稳重老将,也微微流露出不齿神色。只有比干等人,看到河陌在子奎的剑下显得回攻乏力,眉头舒展,露出安心地微笑来。
我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担心这子奎不仅仅是“切磋”而已,他这一招一式,明显看着是要分出个胜负来,而有胜负,就难免有伤害!
我帮不了场中的河陌,只得求助地望着帝辛,两人已经“切磋”这么久了,现在是否可以喊暂停?帝辛望着我,轻轻摇了头。在他看来,若是此刻喊了暂停,那么以后河陌在军中朝堂恐怕处处要贵族的压制,他却不了解我的打算和心思。
我坐立难安,眼见场中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子奎眼中的喜悦光芒越来越盛,却又毫无办法。突然,子奎的剑直朝河陌肩膀刺去,像是用了十分的力道,我忍不住“啊”的一声,离得这么远,好似听到“噗”的一声,子奎的剑刺进河陌的肩膀,全场惊呼一声,飞廉、恶来、比干、箕子等人皆是站了起来,姜后更是捂住了太壬的双眼别过头去。
我突然发现大家不忍看的并不是河陌被刺的肩膀,而是子奎那张吓得发白的脸和离他喉头不到一厘米的剑!
河陌微微眯了眼,忍受着自己肩头的痛楚,剑却是直直地指着子奎的命要咽喉,原来他是故意将肩膀送给子奎,以弥补自己在臂长上的不足,好取子奎的咽喉!
子奎张着嘴,额头上的大汗直滴,我想他一定感受到了自己喉头处的那一点寒气。“河陌你还不把剑拿开!”比干大喊。
我此刻再也忍不住,喝道:“不许动!”
比干骤然望着我,我不管他,径直下到场中,看到河陌肩头汩汩冒着血,心痛难忍,对着那定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子奎道:“松开你的剑!”
子奎愣愣地望着我,我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松了手。那把青铜剑就那么斜插在河陌的肩上,我轻轻端住,河陌的右手终于也放下,子奎吓得忙退后两步,由他的侍者扶着,惧怕的望着河陌。
“还不快传巫医!”姜后竟还有些良心,喊道。
“不要!”我喊,与我同时出声的又是帝辛,他望着我和河陌,说的是“不,传疾医鬼稽。”是的,我也不信巫医,我宁愿相信那个曾在军中救过许多士兵的鬼稽。
“我没事,不要担心。”河陌在我耳边低语,我抬起头,望见是是一双弯弯笑的眼。
河陌一战成名,可是这代价是不是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