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库贞面面相觑,身后突然静了下来,大厅里的众人俱是伸头望向外面,“馆主往后退些……”河陌也走到我身前,库贞刚要往门口去,突然右侧院墙上一个人影落下。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开门?”听声音,是郑蓄。
门外笃笃地敲门声又响:“有没有人?开门!”
郑蓄去开了门,只见一队士兵站在门口:“向阳馆内一众人听着,呆在馆内不要出来,若有可疑人进来,要及时向官府报告!”
“请问这位差官,外面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我上前两步,借着对方手中的火把看清楚领头的是个年轻小将,不过看衣饰并不清楚都是些什么人。
他细细打量我一眼,道:“你是……?”身后的比图赶忙走上来道:“这是飞廉将军委来的向阳馆馆主。”
对方一副了然神色,对我一拱手道:“原来是朝歌馆主,请馆主勿要出门,我们已经派了兵将向阳馆保护起来。”随后他转头对比图道,“要馆内人多戒备些,鹰潭将军令,要保向阳馆上下无失!”
“比图明白。”
我见他们说了一通还是没有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多出个鹰潭将军来,便提脚向外走,欲看看街上情况,谁知那青年小将伸手将我拦下:“请馆主留在馆内。”
我愣了愣,忽然指了身后的库贞与河陌道:“你可认识他们?”
那人举起火把看了我身后一眼,竟摇了摇头,河陌好歹也在宿卫军中行走过一段时间,这人竟然连河陌也不识,看来与宿卫军并不熟稔。“馆主请回,我们还急着去别处。”说完不待点头,径自把大门关了就走。
“库贞!到底怎么回事?”我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哑谜。
库贞叹了口气,道:“馆主请先跟库贞进去再说。”
“就在这里说,现在说!”
“馆主请……”他丝毫不理会我的愠怒,展开了手。
“朝歌……”河陌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库贞仍是那个姿势,我在这外面的雪地里站了一会儿也觉得冷了,只好转身往大堂走。
众人为我在离火盆最近的地方让了一张空几,我盘腿坐下来,等着库贞说话。库贞为难的望了眼左右正凝神细听的众人,皱眉道:“馆主……”
我这才想起来是自己是要他说的事,自是不能在大庭广众提及帝辛,便道:“你就说说老板要你送我来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老板?”他显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是,老板。”我泰然自若,视而不见众人听见这词的疑惑之色,“我要知道他为何不来这向阳馆,为何要我留在这里,我要知道,今夜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危险。你坐下来,慢慢说。”
“馆主……出来的时候……老板……只是吩咐库贞随身保护好馆主,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这向阳馆,外面发生任何事都不允许库贞过问,库贞的职责只是保护馆主你的安全。”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听得很清楚,可见旁边的人似乎竖起了耳朵都还是一脸的急切表情。
“外面的情况,你真的不知道?那你们怎么说闯进了流寇?”我说话可没故意掖着音量,比图走过来道:“馆主,飞廉将军晚上给比图捎了口信,让比图注意这两日城内可能有流寇,没想到还真的闯进来一个,好在被河陌吓走了。”
说完比图想了想,对大厅里的众人吆喝着道:“咱们来分一分人,外面有官兵护着,里边可也得巡着些。”然后还真就组织起来了。
“库贞……你就不担心家里边吗?”帝辛让库贞把我带出来躲在向阳馆里,他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火光,街上的士兵,难道是逼宫不成?
库贞显然也是担心着帝辛,面色有些挣扎可最后还是决然道:“库贞要保护馆主的安全。”
“你放开我,你放开……你……大爷我……”转头一瞧,郑蓄竟是被河陌抱了过来,往地上一撂,按住他的肩膀。
“他从外面进来,自该知道街上发生什么事。”
“大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放开!”郑蓄嚷嚷着想甩开河陌的手,无奈却在河陌的一掌之下转身都不得。
“郑蓄,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边的火光是怎么回事?”
“娘……馆主……好像……好像是有人谋反……”
“什么?!”我一声惊叫却是淹没在大堂众人的惊异声中,爬起来就想往外面跑,却被郑蓄拦住:“馆主,郑蓄进来的时候,官兵似乎已经控制了形势,如今街市上不许平民行走,馆主……还是等天明再……”
“不行!库贞河陌,随我回去!”我只觉得自己话音刚落,便是眼前一黑,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听见河陌道:“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库贞的声音有些不悦:“若是你根本下不去手。”
我的颈后有些酸疼,听了这两个人话便明白自己方才是被库贞出手敲晕了。我坐了起来,见外面天还没亮,知道自己确实没有睡多长时间。屋里只有库贞于河陌两人,便问道:“王宫怎么样了?”
河陌摇了摇头:“我方才出去探了一番,路上都是王都守军,我还没到王宫门口,便已经被人发现了,若不是我身上带着宿卫军令牌,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那你为何不进王宫?”既然他已经拿出了宿卫军令牌,该去王宫确定一下帝辛的安危再回来才是。
河陌看了一眼库贞,才对我道:“王宫门口也是王都守军,我进不去。”
“王宫门前怎么都是朝歌的守军?宿卫军呢?恶来呢?”王宫的守卫一向是有宿卫军负责的啊,就连朝歌城内的防务也该是宿卫军,城外的守军怎么全都进城来了?
“娘娘,临行前,帝吩咐库贞,除非他亲来向阳馆,否则娘娘万万不可出去。”
我打算下榻穿鞋,库贞突然跪在我面前:“帝命库贞誓死保护娘娘,娘娘若想出向阳馆,就从库贞的尸体上踩过去!”
“那河陌你就杀了他!”我没好气地道,穿了鞋就绕过库贞要出去,河陌却是一步拦在门前:“朝歌……此时即使你出去了也于事无补,你若落进叛军手中,于帝是大大的不利。”
河陌这话让我停下了脚步,库贞也跪着走了过来,挺着脊梁仍跪在我面前。其实我不过是说的气话,这库贞方才打晕我,现在又以死相逼,必是帝辛下了死令。我虽明白今晚形势险峻,连河陌凭着宿卫军的令牌都进不去王宫,我出去还真可能成了帝辛的累赘。可是我又十分担心帝辛的境遇。
“库贞你先起来。天明之后,你们再出去看看。帝若出事了,我们就不能躲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