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夜,白的月。
为什么白天不懂的夜的黑?因为它不懂明月照清风的温柔,不懂清风扶杨柳的轻快,更加不懂杨柳点柔水的灵犀。
夜终归是美的。
依旧是被校园里众多银白色钢铁建筑遗漏的角落里,那里安静地座落着一座面积不大的两层农居,红砖黑瓦在遗失了灯光的夜幕里漆黑一片,月光朦朦洒落,抛出一地斑驳的黑影,虫鸣鸟叫,夜风轻拂,显得有些诡异的安宁。
房屋二楼的浴室,一只白瓷浴缸里,费伦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的下半shen深埋在水里,被浮在水面的泡沫掩盖,捕捉不到半丝光影,只有上半身大半裸露在空气里。
已不复妖艳,魅惑的热辣形象。虽然他的肌肤依旧白皙光泽,胸膛却已是平平,一头银发柔顺地顺着他柔滑的肌肤滑落,如珍惜锦缎一般,令人忍不住想要轻抚。沾染的水珠不经意滴落,有如冬霜初解滑落了第一滴泪珠,晶莹如明珠。
一双与发丝共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勾起些微狭长而柔和的线条,只对视一眼,心魂便恍若被两束蚕丝轻轻缠住,即使明知危险,想要逃脱,却又始终不忍挣断。
少了媚态横生的笑容,擦去唇上艳丽的口红,两瓣温润的唇上莹莹间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光泽,无论从任何角度分辨,这都无疑是一个祸害苍生的绝色美青年。
妖媚不再,俊逸横生。
费伦头轻垂,一缕银丝从额间滑下,轻飘飘垂落到水面,在洁白的泡沫上压出一条细而狭长的陷落。他眉间有些微不可察的皱,似乎在想着什么,眸光闪动间有些神思不属。
浴室里灯光微弱,月光透过被夜风轻拂而飘荡的窗帘时隐时现。
就在窗帘被拂起的短暂间隙里,月光竟有了那么一瞬间的短暂停顿。
费伦眸光一凝,蓦然站起,带起一大片水花,借着空中水雾的遮掩,他探手抓起衣物一挥,在水花落地的短暂间隙里,他的身上已然罩上了一件白色长衫。
费伦并不停顿,赤足在地面轻点一下,人就那么如一阵风般从串口蹿出,在夜幕的虚空中违反物理规律的一个翻身转折,身体再度腾起,只一下便又跃上了房顶。
“我可不记得你有偷窥别人洗澡的恶趣味。”费伦嘴唇微翘,勾出一抹微嘲的笑意。
“看来旧伤复发并没有给你带来多少退步。”一个声音冷漠地响起。
循声望去,漆黑的黑瓦房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站定了一个身形。月光并不强烈,他在夜幕中看上去很修长,一件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两只袖子伴着一头柔顺中发在夜风中飘飘荡荡,诡异的是,竟没有丝毫要脱落的迹象。
费伦不以为意地一笑,缓步走向那人,脚步踩在瓦片上发出“吱吱”的响动,衬得周遭愈发安静起来。
“被堂堂钓鱼学院学生会长深夜偷窥,我倒是荣幸得很。”
那人,竟然是紫流枫!
紫流枫并不理会费伦言语中的戏谑,他微微转头看向已然站到身旁的费伦,面无表情地说:“你就这么把师傅传给你的‘承影’送人了?”
“师傅?恐怕只有你这么刻板的人才会叫那为老不尊的老家伙‘师傅’,也只有你这种凡事都照规矩的家伙才能当这枯燥的学生会长,去带领一群小孩儿玩儿过家家。”费伦丝毫不顾忌紫流枫学生会长的身份,不留情地讽刺着,“老头儿传下来的时候又没说不能送人。”
“你不为自己打算一下?”紫流枫淡淡道:“我不记得你是这么慷慨无私的人。”
“打算?我如今这副样子还需要什么打算?”费伦唇角扯出一抹冷冽的笑意,“我已经不能用剑,身份又见不得光,那些老家伙个个都恨不得我死一万遍才好,带一把没用的东西也不过是徒添累赘罢了。”
“她会用剑?”紫流枫已不再试图劝服费伦,“除了师傅和你,以及那个家伙,我没见过第四个会用剑的人。我看她过些日子多半还会给你送回来。”
对这个世界来讲,剑是很稀罕的物事,会用的人自然寥寥无几。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用?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么有收回的道理?我是死要面子的人,被送回这种事情太扫面子,我不会要的。”费伦淡淡说道,“她不要便随便送给别人好了。”
紫流枫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你......”
“没什么你呀我的。”费伦颇为不耐烦地冷冷打断了紫流枫,“你该走了,你不该来这里,别给我惹麻烦,最好以后也别再出现在这里。”
说罢,费伦不给紫流枫再说的机会,身形一转,夜幕中虚影一晃,人已经凭空消失。
紫流枫默然看着费伦消失的位置,夜风冷冷地刮在脸上,他却恍若未觉一般。
月光静静播洒,在紫流枫俊逸的脸庞上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静静地站立不动,衣袂飘飘。
他的身后,一个虚影渐渐显露身形,棕绿色学生会制服,一头金发飘逸,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与紫流枫一致的淡漠。
“他太嚣张。”少女简练的话语里透着十足的冰冷。
紫流枫默然片刻,轻轻说道:“他的苦,你不懂,他为了谁苦,你不必懂......”
如同深奥的经卷,被太多懂了便通俗了,有的人生来便不需许多人来懂,懂的人多了,便也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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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伦一个人躺在床榻上,他手中拿着一面镜子,看着镜中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自己,他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意。他看看自己的右手,今天就是这只手拍散了一张桌子,照此下去,真不知道这个房子里东西还能撑多久。
恍惚间,他又想到了陆湘云,那个甜美的少女。
他骗了她,什么百威后人?谁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后人?
一个谎言通常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填补。
但这又如何?
他摸摸自己小腹丹田处,那里有一块长长的伤疤,在他白皙完美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狰狞。时隔多年,那里依稀还有微微的疼痛,他微微皱眉,随即舒展,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PS:停电啊,一早没码字,待会儿大概还停,忽来忽断的,电脑都不敢开。好在传上了。A签的合同已经寄出去了,明天冲冲新人榜,大家多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