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你的命！”

　　陈飞听到这句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的表情，他出人意料的极为平静，仿佛对方交谈的对象不是他，又或者说面部缠满绷带的他没有任何表情可以的传达，只是透过那双眸子让人看到了一种微显畅快的解脱与释怀。

　　被迫为恶，可他终究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纯洁的她，大概会为有这样一个哥哥而蒙羞，而苦恼吧......

　　若到此了结，也好......

　　“你好像并不畏惧。”灰衣人的手掌已经悬浮在了陈飞满是绷带的胸口上方，上面极为谨慎地戴着黑色的皮手套。病房里苍白的灯光照在鬼脸面具上，反射起一层黯淡的光晕，狰狞掩去了他面上大多的表情，只留下一双微翘的唇，一对明亮的漆黑眸子，炯炯有神，却偏又如罪恶的深渊。

　　“不。我畏惧，没有人可以不怕死。”陈飞淡淡吐息，短暂停顿的默然后，以一种悠远而深邃的语气继续说，“只是，活着更令我感到恐惧。”

　　“那我岂不是成全了你？”灰衣人目光透亮，唇角牵起的角度更高了，微微拉长的沙哑声音仿佛在铁铲下面安装了图钉，让人极为难受，“你应该谢谢我。我极少做好事的。”

　　他分明在笑，却总能让人将罪恶，邪气与他的笑联系在一起。

　　陈飞默然，他有些艰难地侧脸，看向窗口，想看看这凡尘的星空，却发现窗帘始终都被拉上，目光黯然，他大概想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却又悲哀地发现，紧紧缠绕的绷带令他僵硬到牵动嘴角都显得牵强。于是，他满是绷带的脸此刻看上去有些诡异，并注定要将这丝诡异保持下去。

　　灰衣人的手掌以近乎于贴紧的距离悬浮在陈飞心脏的上方，黑色手套的掌心骤然传来一阵波动，如同填满气体的气球被无限挤压之后猛然炸裂，只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陈飞的被绷带石膏束缚得僵硬的躯体一下轻轻的震动，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一切仿佛就这么结束了，过程简单顺利得让人觉得诡异。

　　灰衣人看着床上前一刻还在鲜活话语，这一刻却已经永远双唇紧闭的陈飞，没有半分的不适应，他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唇角有一丝扭曲的笑意，眸中闪过一丝狂热，以及一丝深刻的恨与快意。

　　灰衣人深深呼出一口气，再低头时已在眼睛与嘴唇换上了呆滞的刻板，他重新将风衣高高的衣领立起，低头将整张脸近乎都掩进了衣领与额前垂落的墨色刘海里。

　　他自然不会再从正门出去，而是掀开窗帘，推开了窗户，纵身一跃，一道灰影便再这夜色里一闪而没。窗口吹进的夜风凉爽中裹夹着些沁人的寒意，浅绿色的窗帘悠悠飘荡着，这本是极为安详的病人入睡图，但床上之人却再也难以醒来。

　　寂静的病房里充斥悲凉，寒冷的气息，死一般的沉凝。

　　（PS：8月9号的第二更，少了些，实在不在状态，罪过罪过呀。。。上一章修改了一点点，写得不满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