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性的敲了敲门,莫有涯就走进了医生办公室,白色的消毒水气味顿时扑鼻而来。梅菲斯特跟着走进去,同样的味道让他挑了一下眉——他并不喜欢这种味道,让他有不好的联想。
但是梅菲斯特随即就压低了眉毛,那双狭长的凤眼写出了一种名为“诧异”的表情。
就只是诧异吗?有涯在心里苦笑,看来功夫不到家的只有自己而已,那种初见时的惊喜心痛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消除。每一次与这个人见面都是一种折磨。而梅菲斯特,居然仅仅只是诧异。不过,能够让梅菲斯特将表情写到眼睛里的事情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大概,他也是过于震惊的吧。
“医生,我来了。”有涯挺了挺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点,故意用一种不太正经的语气说话,“遵照您的吩咐,我来换药。”
一边给前一位患者听诊,一边扫了一眼手表——准时。阿撒斯点了一下头,对着听诊的患者吩咐了几句,开了药,就把人请出了门。
“这位是?”阿撒斯注意到门柱一样伫立在那里的梅菲斯特,略皱了眉,“警官的家属?她受重伤你知道吗?”女警官有男友?那还搞一夜情?笑话!暗自骂着自己的大意,脸上却不会泄露出任何信息。
误会呀~有涯在心里哀嚎,做那种家伙的女朋友会死人的,有几个人能跟得上梅菲斯特的大脑运作呢?
“医生您好,我是莫莫的哥哥。”梅菲斯特也怕医生误会,首先跨前一步澄清,“感谢您对莫莫的照顾。”即使代理大君没有做过多的说明,眼前人的反应也足以让聪明如梅菲斯特明白情况了。失忆了?看来是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那么,是不是了解医生自己的身份呢?
“哥哥?”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意料,却让阿撒斯的心里舒服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计较一夜情的关系吧。阿撒斯这样想着。
莫有涯乖乖的脱掉外面的衣服,把伤口露出来给阿撒斯包扎。这一次阿撒斯还算满意,果然有哥哥在身边跟着就不一样么?看来是没有乱来再加重伤口,保护得还算得当。
静谧的空气在室内流动。没有人能够开口说话。阿撒斯本来就不是喜欢说话的人,对此也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空气里压抑着的一种情感,来自于女警官和她的哥哥。这种压抑的情感似乎从他初见警官的时候就存在了,只不过一直被他忽略而已。
阿撒斯在绷带上打了一个小小的结,既牢固又不会让人感觉不舒适:“明天复诊,时间不变。”
“是,医生。”莫有涯叹息。
“我会,再带莫莫来的。”梅菲斯特显出了不同寻常的积极。
莫有涯肯定,梅菲斯特也是被震撼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反常举动。关心自己是不可能的,梅菲斯特不过是想多见见医生而已。
一时有些走神的莫有涯突然抬头,望着梅菲斯特。梅菲斯特显然也感觉到了同样的事情,回望他的代理大君。女警官点了一下头,自己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掏出枪戒备着。梅菲斯特则将医生拦在了自己的身后,张开双臂承一种保护的姿态。
“出什么事了?”阿撒斯锁住了眉头,对于那两个人的怪异举动有些不满。他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威严,让听到的两个人同时一震。
“请不要在意。”梅菲斯特背对着医生,语气里带着有涯从来没享受过的恭谨。
而女警官根本就不肯多说一句话,只是在门口戒备,握着枪的表情专注认真。
杂沓的脚步声接近了,虽然是尽量在放轻,但在魔鬼的耳朵里听来人类这些声音不异于地震般响亮。阿撒斯奇特的发现,他自己也能听见那些声音,虽然比莫有涯和梅菲斯特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
只是,阿撒斯不得不想的是,如果说那个男人是女警官的哥哥的话,为什么保护的是自己而不是警官呢?这种举动太诡异了。
“咣”门被暴力的踹开,几个男人举着枪要闯进来。然而,就在第一个人刚刚踏进办公室半步的时候,黑洞洞的枪口就顶上了他的太阳穴。
“别动。”冰冷低沉的女声,带着死亡的胁迫。
被枪顶着的人缓慢的回头,正看见女警官冷厉的脸:“莫队长?”
“尼克?”莫有涯也愣住了,想要收回枪,但想到办公室里的是什么人,还是没有继续那个动作,“怎么回事?”
“队长,你能不能把枪挪开?”尼克苦笑着,完全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他的神勇队长。果然不是一个层级的啊,根本完全被队长压制了。
考虑了一下,莫有涯收了枪,看着尼克带着几名警察走进来。
“说,怎么回事?”莫有涯用审讯犯人似的语气逼问。
尼克掏出了警官证与一张纸:“咳,根据目击证人的证词,我们有理由怀疑在这里的这位阿撒斯.泰瑞尔医生是昨夜袭击超市的凶手。”
莫有涯认得,那张纸是逮捕令。啧,动作真快。有涯暗自忿恨,沉着脸:“尼克,昨夜这位医生一直与我在一起,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昨夜?一整晚?”尼克的脸上显出惊吓的表情。被称作与爱情的距离就像隔着山一样遥远的莫队长居然会与一个男人在一起,这无异于警队的一颗炸弹。
“一整晚。”有涯点头,半扬起脸挑衅的看着尼克。
“这个……咳……”尼克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清清喉咙,“那个,队长你知道的,虽然有你在现在证明,但是程序上我们还是要走一下的。无论如何,还是要请泰瑞尔医生到警局一趟。”
梅菲斯特挑起了眉梢,翘着一个傲慢的微笑,拿出名片递给尼克:“警官先生,我是泰瑞尔先生的律师,我想我也有权同行。”
所以说,那些精英分子最讨厌了!尼克抓着自己的头发,又有目击证人又有律师的!总是给警局找一堆的麻烦!
阿撒斯绷着脸一言不发,虽然他才是将要被逮捕的那一个。努力回想自己昨夜的事情无果,他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女警官和她的哥哥会维护自己。也许,那些警察的怀疑是对的,也许,他真的在昨夜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想到莫有涯身上那些伤,就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很可能莫有涯根本就是全程目击的人。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莫有涯自己才是凶手,而医生则成为她最好的挡箭牌。
走出医院的大门,阿撒斯还是不太习惯手铐冰冷的触感。夕阳西下,给所有的景物都涂抹了一层橘红的昏蒙色彩。秋风吹过,寒意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