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驱魔人不以为然的冷哼，法令线也跟着不自然的抖着。同样的一张脸，阿撒斯·泰瑞尔医生看起来可以说是冷峻的英挺，在驱魔人这里就变成了有些恶心的蠕动了。

　　“请你不要出门而已。”虽然用了一个“请”字，但显然莫有涯无法对这位驱魔人产生任何足以尊重的感觉。甚至，每当她看着驱魔人支配这张脸的时候都想要作呕。

　　“你想阻止我杀恶魔，行使神的正义？”驱魔人撇了嘴，唇角歪斜，“那是不可能的！无论是怎样的事情，都不可能阻止我为神而付出的信仰！”

　　莫有涯有一种在对牛弹琴的感觉。完全不能相容的对话，不同思维层面的人显然难以交流。这让她产生了一种挫败感，如果对方不是使用着泰瑞尔医生的身体而是别的什么陌生人的话，也许她会毫无顾忌的直接杀掉算了，也能省下唇舌。只是，现实总是残酷的，那个是泰瑞尔医生，是无论有没有梅菲斯特的誓言她都无法伤害的泰瑞尔医生。

　　“超市的事件已经曝光了。你去的时候恰好被人看见，于是报了警。现在这个事件已经在警局立案，他们也在侦查中。”有涯放入了自己的全部耐心，“如果你现在出去，那么就会被警察跟踪，并在你杀人时以现行犯逮捕。”

　　“呵呵，”驱魔人笑了，扭曲的笑容在脸上抽搐，“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吗？太天真了，恶魔，身为神的使者，我才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他们才要跟从神的指示，为我服务。”

　　这种狂热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根本不可理喻。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有涯捏紧了拳头，任下了一拳揍上那张脸的冲动。

　　“第一，”驱魔人竖起了一根手指，学着有涯的样子，“被看到的是这个身体，将要被抓住的也是这个身体，根本不会动摇到我本人的根基。”他现在的样子已经与一个疯子无异了，“第二，我就是要警察看见我杀恶魔！他们应该看看恶魔的样子，看看那些潜伏在人类中间的丑陋存在！人类也该产生危机感了，竟然任由恶魔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堕落堕落！他们应该对我这个拯救他们的人感恩戴德！”

　　“你果然是附身的。”有涯的眼神冷酷锐利，咄咄逼人，“从这个身体里滚出去！想要做什么就用自己的身体，我会让你清楚的感受与魔鬼作对的滋味！”冷笑着的表情阴寒残酷，“全套的服务，保证让你生不如死。”却又转为叹息，“但是，医生是无辜的，别殃及到他。”

　　“无辜！你居然说无辜！”驱魔人突然激动起来，大力的甩着手，几乎要把走廊掀动的样子，“这个东西你居然说无辜？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他也是一头恶魔！一头凶残的，背叛了神的恶魔！”撕扯着身上的衣服，挣断了衬衫的扣子，随即狂笑起来，“哈哈，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工具吗？这个身体好用极了，比普通的人类身体强健又灵活！用恶魔对付恶魔，多么绝妙的主意？哈哈！何况这个身体坏了也无须吝惜！那本来就是它应得的命运！”

　　“混蛋！”有涯一拳打在了墙壁上，在上面印出了几根指印，“从那个身体里滚出来！”

　　“哼哼嘿嘿！”残忍的笑着，狂乱的扭曲的脸，“果然，你是不会舍得对这个身体造成伤害的。昨天我就看出来了。瞧，这不正是这个身体的另外一个好处吗？你，不会，也不能对他怎么样！只要我还在这个身体里，你就拿我无可奈何。而我，嘿嘿，我可以轻易的，掌握你的生死！”

　　“所以呢？”寂静的走廊里传来了“磕磕”的脚步声。那并非人类的皮鞋，而是马蹄在大理石的地面踩踏，“你想利用这个弱点来对付她？”巨大的阴影的存在让灯光都不能使之明亮，只好暗淡的放弃了照射那个位置，影子塞住了整条走廊，庞大而黑暗。

　　驱魔人惊觉：“你是谁？”他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恶魔的存在，“恶魔，你是什么人？”他本能的后退了两步，被对方惊人的气势所迫。

　　“你呢？你又是谁？”魔鬼轻笑着，挑衅而不屑，那双红色的眼睛仿佛在闪亮着，看透了驱魔人的一切。

　　“我怎么会蠢到对一个恶魔暴露身份。”驱魔人僵持着，脸色变得铁青，肌肉都跟着紧绷起来，“我是神的使者，仅此而已。

　　“那么，我是魔鬼，诚如所见。”嘲讽的语气，“等价交换。”

　　“你们想怎样？”驱魔人把手探到了自己的衣袋里，摸索着圣水。估量着一旦对方有异，就把圣水泼出去，“你们是不敢伤害这具身体的。我知道。”

　　“是么？”魔鬼淡然，完全不为所动，“真可惜，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更没有那么多的仁慈。”

　　莫有涯侧过身子，靠在墙上，一只脚单调的踢着墙壁，似乎已经置身事外了一样，任由梅菲斯特与驱魔人谈着。

　　“你究竟想干什么？”驱魔人衡量着，盘算独自面对两个魔鬼是否有胜算。毕竟，这两个显然不是他在超市里收拾的小恶魔，只是已经交过手的那个就没有把握在缺少腕刃的情况下战胜了。

　　“请你老实的待上几天，直到警察消除疑虑离开。”提出条件的是莫有涯。

　　“然后你们就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调查我？哼，你们是不可能得到任何线索的！”使用着别人的身体，没有任何自己的痕迹，驱魔人理所当然的有这样的自信。

　　“对于我们来说，跟踪你找到你的老巢是最简单的。如果你肯到处晃荡，才是对我们有利的。”嘲弄的笑着，有涯抱着自己的胳膊，轻轻摩挲上臂受伤的位置。

　　“你认为我会引导你们到我自己的地方？”

　　“腕刃和圣水，这些对付魔鬼的武器难道会藏在医生家里？”梅菲斯特的笑意顺着声音流出来，那是让驱魔人恨得咬牙切齿的通透。

　　“你们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让我别让这个身体的主人被警察抓起来。看来他是一位相当特殊的人，才会让你们大费周章。”驱魔人的眼睛转了转，又咧开了扭曲的笑脸。

　　莫有涯一言不发沉默冷静，梅菲斯特只是笑却在笑中暗含着慑人的迫力。

　　这样的效果反而比直接说了什么更加，让驱魔人探不到两个人的底线：“如果你们不告诉我你们的方式，确实有可能通过跟踪他找到我。但是现在……”

　　“方法和手段，从来就不只一个。”有涯不耐烦的敲着墙面，“你最好快点得出结论。我的耐心也要消磨没了。”

　　“不不不。”悠然的语调，宛如夜晚的散步，“也许这位驱魔人先生想要同时与我们两个人为敌，两个上位魔鬼。嗯？”挑上去的发音。

　　驱魔人紧盯着两个魔鬼的动作，咬着嘴唇，拼命的抑制脸上的抽搐。终于恶狠狠的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