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有涯颇有些无聊的叼着吸管，深咖啡色的饮料冒着气泡顺着白色透明的管身流入咽喉，冰冷爽口的呛人。喝得太急的女警官差点被呛出眼泪。

　　“好，接下来就是这一家！”卡特在一张纸上用笔圈了个圈，完全没有注意到地狱魔鬼第三军团大君的窘态。带着无边眼镜的他一改篮球场上的狂野，反而看起来平和很多，除了强硬的姿态没有改变，拿着自己的笔记本，“莫，那我先过去了。”他的身旁是厚厚一摞资料，整理得井然有序的打印稿连纸张都还笔挺锋利。

　　有涯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赶苍蝇一样挥走了卡特。

　　她确实很感谢卡特的帮助，也很赞叹卡特的效率。不过对于连她都要被拖出来在各个教堂附近转悠这一点深感不满。虽然还有一定距离，但里面的神圣气息还是多少影响了她，以至于显得有些软绵绵的，像极了流行一时的“趴趴熊”。

　　秋日的晴空高远剔透，比玻璃海通明的浅蓝色让人不禁联想天堂的摸样。可惜莫有涯是没见过天堂的。从人类堕落为魔鬼的她如果不是拥有路西法魔王陛下亲自赐予的力量，可是天然比那些从天使堕落的家伙们弱很多的。当然，唯一的例外是莉莉丝，可谁让人家是人类的始祖呢？果然这就是物种有别吗？或者说，本来人类也只是残次品而已，虽然上帝说的好听。

　　但教堂对此却是一视同仁，无论是曾为天使的梅菲斯特也好，曾为人类的莫莫大君也好，只要刻上了魔鬼的烙印，都一概不被允许进入。那对每一位魔鬼都是致命的，里面满溢的神的气息可以轻易剥夺魔鬼的力量显露原型。甚至弱一点的进入就等于死。

　　卡特是个能干的人，除了热心过剩之外。他使用了一种颇为有效的手段，在两天之内收集了所有教堂的神职人员资料，之后逐一排除，再把有疑点的教堂挨个造访。手段很简单，依仗自己是社会科学学院的学生，谎称要进行一个名为“本市神职人员收入调查”的报告，使用网络和电话联系各个教堂，居然还能得到那些神父们的积极配合。于是在梅菲斯特和莫有涯觉得颇为繁难的问题在卡特这里迎刃而解。

　　有涯望着教堂门口与卡特站着聊天的神父，很想快点离开。这一位显然也不是她要找的，虽然看来虔诚无比。卡特是一个聪明人，为了能够让莫大君能够亲自确认，他总是寻找各种理由引那些需要查探的神职人员出来。

　　不一会卡特就又跑了回来：“怎么样？这个是吗？”

　　有涯只能摇头：“真遗憾。”

　　“没事，还有五家教堂呢！”卡特反而不像有涯那么灰心，即使已经跑了一整个白天也依然兴致勃勃。

　　“五家……”有涯简直有气无力。然而随即，她坐直了身子，目光蕴含着锋利与戒备，还混合着忧伤的复杂的望着卡特身后的人。

　　那个人显然也愣了一下，却依旧神色不变，低沉的声音完全不像有涯一样因为在教堂附近而受到影响：“卡特？”

　　“啊，老哥！”卡特被吓得几乎原地跳了起来，连忙转身放大了一个笑容，“哟，老哥，真巧！”

　　泰瑞尔医生点了点头，就不再理睬他谄媚的弟弟了：“警官小姐。”这就算是打招呼了。

　　“医生，你好。”有涯尽量平静的回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糟糕。老哥？卡特居然是医生的弟弟？她开始后悔从来没有问过卡特的姓氏。只是不知道梅菲斯特是否知道呢？虽然有着这些疑问，但比起医生，真正让莫莫大君戒备的是站在阿撒斯不远处，显然与阿撒斯一起到来的那个人。

　　穿着黑色神父长袍的男人佩戴着大大的十字架，他的双手交叉握在胸前，手指却因为有些用力的绞扭而显得苍白没有血色。他极力的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却还是能看出嘴角的扭曲。腰背的挺直显得十分的不自然，就好像前面的是洪水猛兽一样，让他拼命的想要保持距离。看起来是刚过中年的样子，但头顶中心已经秃了，让有涯想起魔兽世界里的安戈洛环形山的地图，确实一模一样。

　　“啊，老哥，你怎么会在这？”卡特在见到自己的哥哥时显得有些慌张，不时的挠挠头发，于是被打理得十分整齐的头发又变成了一窝乱草，和他刚打完篮球的时候一个样。

　　“出诊。修女摔倒了。”一贯的简洁，把语言降低到最低限度的表意程度，阿撒斯皱着眉望着身后的女警官，疑惑为什么弟弟卡特会与这个女人在一起，看来还很熟悉的样子，“你呢？”

　　“呃，做调查报告。”卡特的脸不自觉的红了，手差点把头发抓飞。即使是面对神父们都可以面不改色的以学生报告为名调查，但面对自己的哥哥的时候就完全没有底气了。

　　虽然还是点了头，但阿撒斯看得出来弟弟的撒谎。那些说谎时的小动作一个不剩的全都表现出来了。只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揭穿，也就暂时作罢。

　　“啊，忘了介绍，”卡特连忙把莫有涯推了出来，掩饰自己的慌乱，“这位是我的朋友，莫有涯，嗯，她是警察，经常和我们打篮球。”他甚至没有注意之前他的哥哥已经对女警官打过招呼了。

　　那么，这是约会吗？阿撒斯思索着，对着女警官上下打量了一番，对弟弟的目标不是十分赞同：“你喜欢年长的类型？”不知不觉居然把话说了出来，皱紧的眉间全是否定。

　　“不！”卡特惊叫了出来，“老哥你误会了！”天哪，他还没有胆子与魔鬼大君交往呢！就算只是普通的警察他也不想。整天提心吊胆的会减少寿命的，尤其是莫有涯这种办案拼命的性格。

　　在与神父的对视结束之后，莫有涯终于莞尔一笑：“医生，请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好吗？那位是神父吧。这间教堂的？”

　　“是的。”阿撒斯点头，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不知为何还是补充说明了一下，“找我出诊。”

　　“谢谢，真是太好了。”莫有涯做出一脸少见的甜蜜笑容，上前一步，伸出手去，“很高兴认识你，神父。希望有机会能听你的弥撒。”

　　神父后退了半步，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的厌恶，勉强自己不要在女警官面前示弱：“当然，很高兴见到你，孩子。”划了个十字，巧妙的躲开了魔鬼女大君的手。他的话说出来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连下巴都跟着神经质的抽动。一双眼睛闪烁着恶狠狠的光。

　　莫有涯笑得得意开怀，骄傲与挑衅溢于言表。

　　“好了，医生，请去教堂吧，修女还在痛苦中煎熬，她在等待着你的帮助。”神父匆忙离开魔鬼大君，催促着医生。

　　医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上了神父的脚步。

　　莫有涯顺势捅了卡特一肘，示意他也跟过去。

　　卡特惊觉，小声跟女警官咬耳朵：“你觉得这个神父可疑？”浑然不知在他的哥哥看来这种动作让他与莫有涯之间显得更加暧mei。

　　“快去！我敢打赌，就是他！”莫有涯的眼中放射出寒光，“要是不想你的哥哥出事，就盯紧了别疏忽！”

　　来不及细问，卡特忙追了上去：“老哥，我和你一起！”如果真的有人敢对他的哥哥不利，他第一个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