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斯·泰瑞尔医生是自己走进拘留室的。
尽管名为梅菲斯特的律师也来了,但并没有再如同上次般为泰瑞尔医生辩护,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逮捕拘禁。
站在栏杆外面,卡特紧咬着嘴唇,握着拳头,一再的问:“莫、梅,我可以相信你们,对吧,你们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对吧?”
女警官莫有涯微微笑着,成竹在胸的样子:“卡特,你是要相信那个撒谎的神的仆人,还是要相信我?难道你自己不是最明白的吗?”
泰瑞尔医生淡漠的看着被铁栏隔断的女警官的脸和身体,沉默着。
“似乎,你没有什么想说的。”梅菲斯特饶有兴味的观察着,对于医生的反应十分赞赏,“为什么不像你的弟弟一样质疑?或者像上次一样询问答案?唔,说起来卡特居然是你的弟弟,确实也出乎我的意料。”虽然他自己说是出乎意料,但莫有涯却仅仅把这句话听信一半而已。
“我有权保持沉默。”医生少见的多说了几个字,还是最公式化的。无论事情的实际是什么,警局的拘留所都不是询问和解答的最佳场所。连卡特都懂得这一点而仅仅征询信任与否的问题,更何况是有着远为丰富阅历的阿撒斯。
女大君推着卡特的后背:“走吧。”在门口时回头望了医生一眼,目光复杂而坚定。
尼古等在一边很久了,趁着律师和嫌疑人的弟弟被领走签字的时间,拉过放假中的刑侦队长:“莫队长,这件事不是很多疑问吗?为什么要把泰瑞尔医生抓回来?”
有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尼古,良久才说:“咦?我们不是都已经找到凶器了吗?应该有充分的理由吧?”像是在奇怪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事情尼古都要发出疑问。
“可是所谓的凶器不是还有是杰西神父给泰瑞尔医生的可能性吗?也许他们两个是同谋,当然还有可能是杰西神父的陷害。”尼古焦急的分析着,比手划脚。他不再确定医生的嫌疑人身份,反而更倾向于杰西神父。毕竟那个打着神的名义的圣职者的所作所为太奇怪了。
有涯眯了眼睛,认真的审视着尼古:“如果真是那样,你要怎么做?”
“不能让任何犯人逍遥法外!”尼古决绝的握紧拳头,仿佛心中热情的火焰都要燃烧出来了。
“啪”的拍了下尼古的肩膀,有涯开心的离开:“那就等着我的消息吧。”扬声,“卡特!走了!”
即使看起来是三个人一起离开了警局,然而事实却是只有两人。梅菲斯特以另外的一种形态留了下来,保护被关起来了的医生。有涯带着卡特布置接下来的局。
卡特紧跟在女警官身后跑了两步,追上了她的脚步,左顾右盼:“怎么又到教堂附近了?”
“我们先去找人。”说着推开超市的门,大踏步走到收银中的老板面前,中气十足,“玛萨斯,关门,有事。”
壮汉吓得一抖,零钱“叮叮当当”的掉了满地。女顾客颇为不满的叉腰站着,等着玛萨斯收拾残局。
紧忙抱歉,超市老板蹲在地上捡着钱。这功夫女大君已经扯了塑料袋一股脑的把女人买的东西扫进去,塞到女人手里赶人走。
追着顾客送钱,玛萨斯不敢怠慢的关门,转头向女警官痛苦的哀告:“莫莫大君,您有什么吩咐?”不敢抱怨不敢反抗,玛萨斯一肚子的苦水没处发泄。
“出去兜风吧。”
所谓的兜风,也不过就是把车子停在教堂旁边而已。女大君指着教堂的后窗对玛萨斯命令:“去把玻璃砸了。”
“莫莫大君?”本来在教堂附近就已经让玛萨斯忐忑不安了,冷汗一直扑簌簌的往下掉,即使在秋季凉爽的空气里也早就湿透了衣服。现在第三军团的大君更是语出惊人,让他去教堂的玻璃。这种不着边际的命令玛萨斯无法判断是否要听从。不,实际上,无论是再怎么可笑的命令,来自上位魔鬼的吩咐,像玛萨斯这样的小魔鬼是没有不听从的选择的。哪怕是送死也不能推辞。
“去。”仰靠着座椅,莫有涯调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让自己的脖颈舒缓。她尽力用自己的力量笼罩着玛萨斯,否则以玛萨斯的程度即使还没有进入教堂也足以被其中的圣洁力量压成飞灰了。她表现着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却并没有让另外的两人知道她在做着怎样吃力的事情,“对了,别离车子太远,逃跑的时候上不来车我可不管。”
“等等!”卡特拉住了硬着头皮去推车门的玛萨斯的胳膊,阻止了小魔鬼的动作,“莫,能不能解释一下你这一天的行为。我可以信任你,我相信你和梅菲斯特,哪怕我老哥被你们抓进了拘留所也相信你们,因为那不会对他有生命危险。只要是无辜的,老哥一定可以出来。但是这件事,你让玛萨斯先生去砸教堂的玻璃,就显得过于可笑而不近人情了。”
“卡特,能不能等事情办完再说?”有涯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后视镜里都能看见她大张的嘴巴里面粉色的舌头。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与淑女的距离足有十万八千里的人居然是魔鬼大君,如果被第三军团的人看见一定会哀嚎的。
“事关人命,我需要解释。”卡特坚持着,“玛萨斯先生并没有你或者梅菲斯特那种程度的力量。我知道你们两个即使进入教堂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支撑。但玛萨斯先生完全做不到。我看到他哪怕在这种距离就已经很辛苦了。你让他去砸教堂的玻璃,等于是让他送死。还有,”卡特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幼稚的行为。太丢脸了。”
莫有涯咧开了嘴,转头对着卡特“笑”:“因为我讨厌杰西神父,所以我要报复呢。现在我很想在他路经的地上放香蕉皮,从他的头顶扔花盆,或者在他的后背贴写着‘伪善者’字样的纸条。可是既然他还没有出来,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让玛萨斯去砸玻璃了。”她竟然还能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眨着眼睛装纯良。
“难道你是小孩子吗?”卡特很想吼出来,终究还是忍耐着,“不行,玛萨斯先生,你绝对不能去,不可以听从无理的要求。这是一个民主的社会,每个人都该有拒绝的权力。”
玛萨斯却挣开了卡特的手,走出了车外:“谢谢你,泰瑞尔先生。然而我必须听从莫莫大君的命令。在地狱,并没有人类的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