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米尔一惊，稍微侧了一下头，匕首顺着他的脸颊擦了过去。恰在此时，梅菲斯特的胳膊从后向前拦住了他的脖颈，迫使他不能回头，只能提手来挡上位魔鬼。而莫有涯则欺身过来，再次拍向大天使的肩头。

　　梅菲斯特在莫有涯卷上雷米尔的上身的时候双臂下沉，上下夹击的敲向大天使的手腕。如果不是雷米尔及时左掌闪烁一道白光击退了上位魔鬼，那个铃铛就要被抓到手了。

　　三方相交一闪即逝，很快又各自退回原位，仿佛刚才的电光石火的冲突与他们毫无关系。

　　“真可惜，你们的企图落空了。”雷米尔嘲笑着，“没有魔力的魔鬼比人类还不如。你们的头脑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真的吗？”梅菲斯特但笑不语，眉头微微上挑，眼睛里满是戏谑。如果不去注意的话，确实看不出那一点点掩饰之后的遗憾。

　　“说到这个。”有涯一拍自己的手，“好像可以用枪了吧。”从腋下拔出作为警官一直随身携带的枪来。之前雷米尔隐身，枪械确实完全不能起作用，但现在不同了，即使是天使和魔鬼，对于人类有些武器还是很无奈的，“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人类的新式武器？”

　　“大君，你只是警察，拿不到最新武器的。”梅菲斯特“好心”的提醒，“你的手枪已经算是中古的老家伙了。”

　　“可是也许雷米尔大天使不认得么！”有涯撅了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换个表情，太难看了！”会用这种强硬又简略的方式对女警官说话的显然不会是梅菲斯特，而是出乎雷米尔意料之外的阿撒斯·泰瑞尔医生。手中握着刚刚莫有涯飞出去的匕首，他从十字架上走了下来，捆缚手脚的绳子都被割断了。

　　原来，有涯的匕首目标并不是惹恼她的雷米尔，而是十字架上绑住了医生右手的绳子。而梅菲斯特的配合也并非为了铃铛，而是阻止大天使注意到他身后的变化。

　　“可恶！”最圣洁美丽的脸孔也会有扭曲的表情，只要有人确定无疑的触怒了威严，大天使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几乎把那片薄薄的唇瓣给吞吃掉。

　　“如果说头脑，”梅菲斯特很乐于火上浇油，“雷米尔，似乎，你的也不怎么灵光么。”

　　“事情究竟会怎样发展，还未可知呢。”大天使的声音如小提琴，只不过稍微有点走音，“你们三个就能胜过我吗？那是不可能的吧。不能使用魔力的魔鬼，你们最清楚自己的下场！”

　　“是么。”梅菲斯特又伸向了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里是抑制了魔力的十字架。

　　“梅菲斯特，我命令你！不可以！”有涯昂首傲然，声音严厉，凛然不可侵犯，“我以大君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在教堂解放你的力量，否则，视为背叛。”她不想失去梅菲斯特，不想让他因为这种事情而以身试险。无论事情发展到了怎样的状态，只要还没有到结局，就有转变的可能。而一旦梅菲斯特解放了魔力，那么就什么都来不及了，一切都被画上了终止符。说她妇人之仁也好，说她优柔寡断也好，她都不能轻易让自己的部下们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无论是梅菲斯特还是其他的魔鬼们，都不可以。

　　“是，大君。”梅菲斯特下跪，向着仅仅当了五百年魔鬼的莫有涯，他们第三军团的莫莫，地狱最年轻的大君。站起来，他却说，“那么，请允许我，做我该做的事情。大君，决断，十分重要。”

　　有涯垂了头，一脸的凝重，当她再抬起来的时候，紫色的眼睛却显出了另外的光彩，那种断然决绝的坚定：“我明白，我允许。”

　　“好。”梅菲斯特笑了，安稳舒心。他翻开手，两只匕首显出在掌中，转了一圈，像蝴蝶展翅。双臂交错，匕首便同时从上中下三路袭击向雷米尔，令人眼花缭乱，不明白怎么两只匕首却可以变成这么多。

　　雷米尔不过是轻轻闪身就躲避开了。身为天使的他并不会被没有魔力的梅菲斯特迷惑。在天使与魔鬼的战斗中，不是可以依靠肉体的力量就能轻易取胜的，何况梅菲斯特也一向不是以近身肉搏战著称的。那些对于人类来说简直不可思议的花巧，在天使面前却慢得像蜗牛。

　　“砰！”枪响了，有涯当然不可能坐视梅菲斯特一个人战斗，在两人交错的间隙她开了枪，目标仍然是那颗铃铛。

　　雷米尔轻抬手，刚躲过子弹的轨迹，匕首就切到了面前，梅菲斯特始终不遗余力的用着全部的战斗技巧对付大天使，即使已经是悬殊到了对方举手就可以轻易结束战斗的程度。最后一搏，总是要做的。

　　“够了！”雷米尔不耐烦了，这些魔鬼就像苍蝇一样讨厌，纠缠不休。是到了该彻底解决他们的时候了。左臂徒手格挡了匕首，抓着铃铛的右手汇聚了强光，远比子弹更猛烈的力量向着莫有涯射去。

　　但那一下竟然空了，在白光放射出来之前，有涯就已经扑过了大天使的身侧，抱住医生撞向窗户，跳了出去。当雷米尔回味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落到了地面了。

　　“什么？”雷米尔还想奔到窗口去阻止，梅菲斯特却用自己的身体堵在了那里。

　　“雷米尔，别白费力气了。你知道你已经不可能再抓住他们了。”梅菲斯特摸掉自己嘴角的血迹，完全不在意只剩下他自己与大天使对峙。

　　“卡特！走了！”穿过雨幕，有涯的大喊传到了尖塔的顶端。

　　“莫，你们走！”卡特虚弱的回应，“我被抓住了。”然后是人类用尽力气的高喊，“快走！你们走！”

　　“这就是你们要的结局？”雷米尔望着远处翻过教堂高墙的两个人影，雨水冲刷，那两个人显得细小而狼狈。

　　“足够了。”梅菲斯特举起了手，“他们两个离开就够了。”他笑得犹如晴朗的夜空，“我是你的俘虏了，雷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