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尔拉罕看着被雨淋成落汤鸡一样的两个人，忙着烧热水找衣服，还同时兼顾着炉子上坐着的汤。

　　玛萨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即使已经被鸠占鹊巢，他却毫无怨言。甚至，他觉得惶恐，为了他，堂堂的魔鬼大君变成如此狼狈，上位魔鬼第三军团的副军长也成为了天使的阶下囚。

　　“莫莫，他，怎么样了？”杜尔拉罕将一杯煮好的咖啡递给浑身因为雨水和寒冷而颤抖的大君，有些在意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泰瑞尔医生。当莫莫半拖半拽着医生出现在超市里的时候，他的心就跟着沉下去。

　　“不当力量使用过度。”莫有涯干脆利落，“你们先把他丢热水里洗澡，然后找张床让他睡就行了。”

　　“是。”杜尔拉罕领命，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结果，不算是最糟糕的。

　　“杜尔拉罕，随时注意，能够控制他的东西还在对方手里，如果出现情况就叫我。”有涯叮嘱，一口气灌掉了咖啡，“让玛萨斯随时看视他，不能怠慢。”

　　“是。”杜尔拉罕点头，与玛萨斯一起给泰瑞尔医生洗澡。

　　当杜尔拉罕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莫莫已经在沙发上睡熟了，身旁丢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上面还染着她自己的血。那银白色的蜿蜒着藤蔓的十字架，杜尔拉罕自己也曾嵌入过手掌，他知道嵌入时的痛苦，也清楚拔出时的剧痛，但更多的，他相信，那些都不如此时莫莫的心痛。

　　躺在沙发上的人儿显得格外的瘦小，被雨水淋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所有的曲线都显露无遗。那并非是西方女性的丰满凹凸的身材，甚至显得有些过于精致小巧了，但却有种青涩的魅力。在杜尔拉罕看来细细的胳膊搭在脑门上，半遮掩了眼角滚下来的泪。

　　“梅，梅菲斯特……”莫莫苦痛的呢喃，在梦中辗转，“梅……阿，阿撒斯……”两个男人的名字，吞吐在舌尖。

　　杜尔拉罕站了一会，即使于心不忍，终于还是上前推醒了沉睡的女人：“莫莫，醒醒，洗澡换了衣服再睡吧。”

　　“嗯，好。”有涯睁开眼，从迷蒙到清醒，随即坐起身，用坚定昂然的步伐走开。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是第三军团的大君，是整个第三军团的支柱，尤其是在梅菲斯特不在的期间。

　　杜尔拉罕本来想说什么，但所有的语言，终究化为一声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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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萨斯一直在犹豫，究竟是不是要开门营业呢？前一晚看起来狼狈而失落的两人现在都有了精神的样子，而上位魔鬼杜尔拉罕更是厚道的帮助他打理货物。按说开店也不是不可以了。但没有莫莫大君的命令，他还是不敢自作主张。

　　“那个，杜尔拉罕阁下。”玛萨斯期期艾艾的找到无头骑士，询问着对方的意见，“您觉得，我开店行吗？”最近闭店的时候太多了，虽然都是为了安全，但魔鬼也是要吃饭的，尤其是他这种小魔鬼，没有生意他也会沦落街头潦倒度日，变成乞丐也没什么奇怪。他没有那些厉害的魔鬼们那样的头脑和能力，在人类社会混的也实在不怎么样。

　　“开吧。”杜尔拉罕正直的笑了笑，“我帮你。”他知道那两个人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时期，现在与其去关顾他们两个，还不如做好眼前的事情。

　　莫有涯盯着外面忙碌的两个高壮的男人。她知道杜尔拉罕有多可靠，也知道无头骑士值得托付，但总有一个人，那是无论谁都不能取代的，从她坐上魔鬼大君这个位置开始，那个人的辅佐就是她安心的所在。只是这个人，现在却为了她而被大天使抓住了，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一杯茶被递到面前，还散发着袅袅的热气，腾起来熏了女警官的眼睛。

　　“交换吧。”捧着另外一杯茶，阿撒斯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他似乎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饮料的味道，甚而有些喜爱。

　　“什么？”有涯愣了一下，随即了然，愤怒直冲上头，一杯滚烫的热茶泼到了对面人的肩膀上——顾虑了一些，所以没有泼上那张脸，“再敢说一句我杀了你！”

　　阿撒斯苦笑，这种威胁很奇怪，明明是为了保护，却说出要杀人的话，过于矛盾却也显出了女警官的心情：“还有其他办法吗？”稍微显露出了一点点的情绪，难得那张扑克脸上也有了些微的表情。

　　“我在考虑。”有涯不再理那个人，“再给我一杯茶。”命令。交换？用医生交换梅菲斯特与卡特，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而且，相对来说，也十分合理。但，卡特与梅菲斯特又是为了什么才被抓起来的？为了什么他们在雨中逃跑而不顾第三军团的副军长和医生的弟弟？如果说交换，那么之前的一切不就都前功尽弃了吗？之前做的事情，不是都要被否定了吗？

　　接过第二杯茶的时候，有涯正在观看杜尔拉罕当收银员，一开一关的放钱的抽屉，货物与现金的两讫交易，只要在合适的场所，那么就没有什么好疑虑的。买与卖，是双方互惠的行为。

　　“理由。”有涯盯着医生的眼睛，恶狠狠的像要吃掉那个人，“给我一个交换的理由。说服我，也说服雷米尔。”

　　“你后悔。为了卡特，我自愿。”医生回视女警官，那双眼睛里全是坦然。难道不是吗？对于女警官来说，梅菲斯特显然应该是更不可或缺的存在，而他自己，却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留恋或者利用的。价值量上，显然一点也不对等。而卡特，那是自己心爱的弟弟，用自己去交换简直理所当然。

　　有涯不再盯着医生，转而去看那个笑脸迎人的玛萨斯，小魔鬼显然很喜欢这种寻常的生活，隐藏在人类之中，做着与人类一样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后悔。因为后悔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她说的话郑重其事，说给医生听，“但是，这个理由足够让雷米尔相信了。”团了手中的纸杯，丢进了垃圾桶，“对了，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魔鬼啊，从来都是比天使狡诈的。你一定要记住。”

　　即使看不到女警官的表情，阿撒斯也能想象得到她嘴角翘起的骄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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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梓如此

　　书名：《千金不换》

　　书号：1455901

　　一句话简介：少爷，您还欠我二两银子呢，啥时候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