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认错,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威势还在,觉得这家里的事还得她来发话。之前的不郁一扫而空,嘴角也压制不住的稍稍勾起,这事也就放下了不再提。
转眼,看了一眼还伏在梓扬背上的孝珠,刚刚兴起的得意顿时一扫而空,眼里只剩一片厌恶,不由自主地锁住了眉头,一脸嫌弃地道:
“我不管你之前是不是在山里野惯了的,但是,现在你进了府,就要守府里的规矩。京城里不比乡下,不是你能撒野发泼的地方!”
你才是农村人,你们全家都是农村人!
孝珠把脸埋在梓扬的颈侧,心里直恨得咬牙切齿。
这老太太好没道理,受伤的是她好不好,她是从哪里断定是她‘撒野发泼’的?奈何,人在屋檐下,她忍!
“还不下来?谁教你的规矩,见了长辈连安都不会请一个了?”
“祖,”孝珠制止了想替她解释的大哥,暗地里对他摇摇头,放在他双肩的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她下来。
孝珠心里清楚的很,老太太纯是看她不顺眼,解释再多也是没用,何苦劳大哥浪费口舌!
只是,她止住了一个,却忘了另外还有三个。
三个小家伙本来就对刚才害得孝珠受伤的事懊悔的不行,再加上妹妹也没有告他们的状,知道她是不怪他们了,越发觉得这样好的妹妹好的不得了,心里的天平自然就偏向她一点。这会儿见到平时那么疼爱他们的祖母对着妹妹莫名其妙的说了通有的没的,不由的替她不平:
“祖母,妹妹是受伤了才没给你请安的。”
大概他们平时真的很得宠爱,往常说话也没怎么在意语气,这时一句解释说出来,语气里满是气急败坏。
老太太是万万想不到平实千疼万宠换来的全是罪,往日里瞧着乖巧可爱的孙子们现在居然为了外面来的野丫头来与她作对?
这刺激对老人来说确实大了点,一时间有些个反应不过来也在情理之中。
只见她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目,嘴唇微张的愣愣盯着刚才发言的三个小家伙。
这时旁边坐着的大伯母察觉到情况不对,为了不把矛盾扩大化,她赶快出来打边场。
“额娘,您别在意,小孩子说话没有分寸,我以后会多管着点的。”说完见老太太还没反应,心知不能等她真反应过来,立马道:
“看您脸色不太好,媳妇儿这就不打扰您啦,小人儿们我现在就带回去好生管教。孝珠的事您也放心,我会给她说清楚的。”
“那媳妇这就告退了。”说完拉着五个小的一起施了个礼,不等老太太放话,便一股脑的鱼贯而出。
当他们回到大伯所在的桃院时,具是松了一口气。赫舍里氏想想刚才老太太那傻愣愣地样子,顿时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抬眼再看她家的四个小子,虽然不解她笑什么,却知道傻咧咧地扯开嘴巴跟着她笑,一副讨好的样子。
大概他们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吧。
想想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再有几次,非给老太太气病了不可。于是板起脸来,另他们四个站到眼前:“今天有没有做错事?”
四个小子平时很少见到这种阵仗,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于是老四看老三,老三看老二,老二看老大,老大看,,,老大没人可看,只得认命地看着她额娘:“额娘,我们错了,您别生气,”说着给三个小的使了个眼色。
三个小的收到暗示,立马行动起来。老四首先扭糖儿一般地钻进赫舍里氏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头像拧了劲儿似地在她胸前一通乱蹭。老三呢快速自动自觉地站在赫舍里氏的身后,强度适中地给她按起肩来。老二则动作麻利儿的从丫鬟手中接过茶壶,打开茶杯,倒了一杯浓奄奄的新茶。
老大虽留在原地没有动,却半弓着身子摆出一副随时候命的小厮儿样。
看着他们一系列有规则又无赖的讨好手段,孝珠顿时目瞪口呆。
正享受着女王待遇的赫舍里氏这时酷脸也摆不出来了,无奈的看着他们好气又好笑,只好没办法的挥挥手道:“罢啦,我是拿你们没办法,反正你们一直是你阿玛管的,看他怎么说好了。”
四人闻言立马泄了气。
赫舍里氏则老神在在的边喝着新茶,边欣赏他们苦闷的小脸。
笑眯着双眼的余光,瞟到孝珠呆在一边目瞪口呆,于是放下茶杯,笑笑着冲她招招手,把她叫到自己身边来,手臂一伸搂起她放在自己膝上坐好,一只手试探着碰触那块伤处,发现肿起了好大一块,有些怜惜的问:“还疼么?”
可能是之前孝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大伯母对她的态度也就自然了很多,听到这明显的关心,心里很受感动。
摇摇头道:“不那么疼了。”
小小的人儿,这么固执着坚强,让人看了总不忍心,想要好好地把她护着,让她享尽世间的所有美好,成长。
“京里的规矩大,你祖母还是个要强的,不想让别人怀疑咱府里的事,给你嫡女的身份,也找好了由头,你以后,就跟哥哥们一起喊我额娘,好吗?”
乖巧的点点头,算是应承了这事。
本来无精打采的四兄弟,听到这里,眼睛亮闪闪的围绕过来,傻兮兮地笑着“妹妹”“妹妹”的叫个不停。
这院里其乐融融的气氛持续了多久暂且不提,只说接下来的几天谁也没有例外的很忙。接近年关,准备新年的事物自不必说,在此之前,由于孝珠的应承,她入族谱的事情也要尽快地办了。
实际上入祖籍的事情在第二天就准备好了。因为不欲过多人知道,孝珠的入藉礼只在大伯母,现在改口叫额娘了,只在额娘、阿玛、祖母、和一位族中掌着入籍事的老人的见证下,简单而低调的进行。
只是在供奉祖宗的院子里摆好一个香案,由于一切从简,连供奉品也没有准备齐全,只草草的摆几个水果就算,然后由她跪在香案前,给祖宗行三礼,再由主着入籍事的人跟她宣读一应族里规矩,听毕再次行礼,至此,算入了籍。
入籍之后,府里的事也不少。祖父在得知她入完籍了,大概终于完成了心愿,当天夜里就没了。
接下来准备祖父的黑白事花费了府里大量的人力物力。祖父三七的时候正赶上新年里,这年自是不能好好过了,各院应付着草草过了。
孝珠来到古代的第一个新年,就在阖府默哀的气氛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