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纪嬷嬷还亲自派人去衙门寻问，人都走了一会儿了，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回来······”

　　孝珠听说到衙门，料想是跟自己有关，忙聚精会神听得更仔细了。只是外间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了声，好半晌没人说话。

　　又过了一会，才响起赫舍里氏刻意压低的声音，“看来，贤珠的事老太太使人去查证了。这个咱们不用管，搁边上看着吧，只是有什么事，记得来通报声。”

　　顺子家的忙应声说：“是。”

　　赫舍里氏又寻思了一下才接着问：“月姨娘那边平日里都做什么？”

　　怎么提到月姨娘？孝珠有些跟不上思路。

　　“前段时间月姨娘屋里丫鬟，倒是打着会旧人的旗号，去了之春院两回，第一次待的时间不常，不过也就两刻钟左右，后一次则要长些，足有一个时辰。奶奶可是怀疑她们捣鬼？”这会儿又换了个女声，声音里精神头十足，孝珠知道这回说话的是赫舍里氏身边倚重的嬷嬷，萨嬷嬷了。

　　看来外间不只顺自家的一人。想想倒也是，二门里当差的，即便是个奴婢，没内院里的人领着，想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孝珠比较好奇刚才的话，谁是谁的旧人？她有些没听明白。虽也知道月姨娘跟钮祜禄氏有牵扯，怎么牵扯、或为什么牵扯上的这类问题，却是她不知道的。本来这些不该她在意的，只这会儿听着别有玄机，因而上了心。

　　赫舍里氏寻思了片刻，摇摇头“听孝珠说的，这里边应该没她们什么事，事情可能是意外，不过她们还是盯紧了好，到底是钮祜禄氏身边出来的，不合咱们一心，这些日子她们也老实的久了，难保不会生出些幺蛾子来。”

　　萨嬷嬷赶紧应了声是。

　　听赫舍里氏这么一说，孝珠才晓得月姨娘的出身，怪不得额娘跟钮祜禄氏不合。弟妹给大伯送妾？这事任是搁谁身上，大概都得犯膈。

　　要是长辈们给送个妾室，做晚辈的自是不敢说什么，可你一个当人家弟妹的跟着凑什么热闹？难道是看不得大房好？毕竟赫舍里氏可是连着给索绰罗家连生了三个儿子的。孝珠在心里彻底鄙视了钮祜禄氏。

　　后来三个人又在外间说了些有的没的，孝珠听着没什么意思，也就老实地躺回榻上消化刚才听来的消息，连萨嬷嬷和顺子家的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索绰罗府，主院，正房。

　　屋里正中间摆放的镶理石紫檀木雕花桌子上，放着一鼎铜质佛语雕身的香炉，里面熏着甘松，芳香味及浓，熏上没多会儿，整个屋里的空气中便弥漫的全是能令人精神放松的甘松味。

　　四角各站着一个守候的丫鬟，里边老太太斜倚在软榻上享受着露儿的按摩，纪嬷嬷则坐在旁边的矮凳上，跟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片其乐融融。

　　过一会门外元琴来禀，说院里来了个叫有德的仆从要见纪嬷嬷。

　　纪嬷嬷闻言往老太太处看了一眼，看见老太太已经阻了露儿的按摩坐正身来，知道她是要见了，忙起身帮她整理有些褶皱的衣衫边角。

　　待整理妥了，就让那通报的丫鬟把人领进来。露儿见状，不等纪嬷嬷吩咐，自动退下的同时，连屋里的另四个丫鬟也跟着退出去了。

　　退出去的当口，正赶上元琴领了有德进屋，两方人打了个照面，那露儿忽然一愣，随即底下头去，领着身后的四个丫鬟，快步走出屋去。

　　把人领进门，那领人的元琴也没多待，福了一下身子就告退出去，临出去前不忘回身把门关严实。

　　屋里，叫有德的仆从躬身给老太太道了个好后，躬身静静地站在那里。

　　老太太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这个青年，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好时候，长相一般只是皮肤较常人微黑一些。

　　这个年轻人是和乐推荐来的，据说有点机灵劲儿。老太太看着这人不错，年纪轻轻瞅着就挺沉稳的，再说和乐是府里的大总管，纪嬷嬷的大儿子，他挑的人，很少有走眼的时候。

　　这样想着，老太太随意地开口了，“说说，你去衙门都打听到了什么？”

　　有德知道这是考教他能力的时候了，忙敛神静气，在心里把过了好几遍的话，思路清晰语句通畅地说出来：“······小的进不去衙门里，就花了几个钱打点那看门的捕快，还真让小的好运，撞上了那天守门的人。”

　　“俱那守门的捕快说，当时姑娘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事很着急，眼睛通红的，下马车都幢幢撞撞的，然后跑到门口一句话不说就要往衙门里闯，还差点撞上正从里面出来的府尹大人跟大人的客人，到底有什么事还没说，就看有个人背上背着个小小姑娘，却是姑娘的妹妹，他们才知道，那姑娘是打算来报案找妹妹的······奴才，就知道这么多了。”

　　老太太听完寻思了一下，觉得打听来的跟孝珠说的虽然差不多，但是从捕快嘴里说出来的倒是比她自己说的更有人情味一点。

　　没想到那孩子这么实诚，说话一点不夸大。回想她上午解说事情始末时的话，像是以第三者的角度阐述事实，感觉虽真实，却少了点人情味，这下跟捕快的词语两相宜结合，更是显得孝珠的友爱、诚实。这点倒是连孝珠也没有预料到的。

　　心里相信了孝珠的说法，考虑到救人的那人该答谢点什么，又问：“那背着人的是谁，知道了么？”

　　“请老太太恕奴才无能，没能打听到那人的来历，那人应该是个生面孔，捕快们没人认识，要不奴才再打听打听？”

　　“哦，不用了，先放下吧。这事你还跟别人说了么？”

　　“奴才为老太太办事，没得主子吩咐，不敢随便乱说！”

　　老太太闻言点点头，看上去颇为满意，和乐挑的人果然是个懂事的，“好，你做的很好，记住今天的事谁问都不要往外面去说。”

　　见他点头，老太太又问：“你原来是守院门？”

　　那人应是。

　　“今后，不用再回去了，去找和乐说我调你来主院当差，让他给你安排吧！”

　　有德见状忙跪在地上，实实在在地给老太太磕了个头，“有德谢谢老太太提携，以后定当尽心为您效力。”

　　老太太点头让纪嬷嬷拿出来一两银子打赏，等他谢完恩，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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